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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联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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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里,我因着理亏,一直未曾与夫君说话,夫君也是不怒不喜,静静坐在一旁翻看兵书。
可最后,还是我败下阵来。
"我们……一问一答,依次,各一句如何?"
我偷偷看向他,他却头也不抬,似是知道我在偷看他一般,只是点了点头。
"那好,我先问,"我清了清嗓子,问道,"今日,可是你故意放我出去的?"
"嗯。"
果然,我就知道。
"你可知你今日见的并不是郡主?"
"不知。"
夫君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瑾香是你引过去的?"
"嗯。"
我一直等夫君再问,却迟迟未听到,沉默了许久之后,我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何不问我了?"
"我只要知道那一个答案就够了。"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跟他独处了那么久,发生了什么事吗?"
夫君没有回我,却是合上了书,然后站起身,走到我身旁,将我抱起。
“你,你要干嘛?”我不知道他要作甚,有些慌张。
他抱着我,几步就走到了床边,将我放到床榻上,又起身吹灭了蜡烛,悠悠地回道:“就寝。”
就,就寝?我的衣服还没脱,如何就寝?
夫君倒像是我肚里的蛔虫般,手脚利落地替我褪去了外衣。
“睡吧。”
他话音刚落,一双大手便覆上我的小腹。
在这样的天里,他这么做,我本该觉得燥热,可不知为何,我这心里除了安心也没有什么别的情愫。
“你太瘦了……别出去闹腾了,我心疼……”
我忽而想起,当初郑氏因怀了孕显得富态时,夫君曾说过,以后我若是有了孩子,只怕会让我比她更为臃肿些……
我没想到,夫君竟还记得。
第二日,我起床后发现门口的侍卫竟都不见了,心里疑惑时,奴儿正好进来。
"夫人,昨日?将军他?"
我知道奴儿想问什么,昨日是我独自出的府,可后来却是夫君领着我回来,也难怪奴儿会担心,而且我已有六月的身孕,昨日所做确是有些冒险。
"没什么。"
"没什么?奴儿还以为……"
我看得出来,奴儿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踌躇,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
"以为什么?"难不成夫君今日说了些什么?
"奴儿以为将军要与夫人决裂了呢。"
我有些不明所以,决裂?我与夫君为何要决裂?
奴儿许是见我疑惑不解,又补充说道:"今儿个一早,将军出门早朝时,先是命门口的那些个侍卫都退下,又说什么整日做个笼中鸟,怕是迟早会飞走……"
我听了奴儿的话,忍俊不禁,夫君竟也将我比作笼中鸟,看来他还是受了昨日之事的影响,也好,这样一来也算是让我轻松了些。
"对了,将军还说了……"奴儿的脸上又由忧转喜,"以后每日都由储老来照顾夫人您的身体。"
"你说什么?!"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奴儿刚说了"储老"二字。
"奴儿说,将军吩咐了,以后都由储老来照顾您的身体……昨日储老说了,您这饮食呢需要……"
"师傅回来了?!"我见奴儿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师傅他老人家现在身在何处?!"
"在……"
奴儿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怎的还同以往一样慌乱,为师不是教了你要处事不惊吗?"
我循声看去,说话的正是师傅。
他虽满头银丝,却有着一张年轻英俊的脸,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竟不曾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师,师傅。"我轻唤了一声,害怕这是梦,梦醒了师傅又不见了。
当年皇甫澈前去安阳时,师傅也跟着不见了,不过一日的功夫,我失去了两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而如今,我当初心心念念的两个人都回来了。
"怎的?莫不是有了身孕这脑子也迟钝了许多?"
"师傅,真的是您吗?"
师傅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内心许是在嘲笑我这个做徒弟的脑子笨,连师傅也认不出来罢。
"奴儿先退下了。"
奴儿离开后,我又与师傅交谈了许久,也从师傅那里了解了当年他离开的原因。
"原来当年师傅是受辛太妃所托,才会护送南安王离开,那后来呢?"是否真如皇甫澈所说的那般,一路颠沛流离?
"为师以为,澈儿应当全都告知你了罢?"
果然……
"那师傅如今住在何处?可有入宫见过太后?"
师傅并没有及时回答我,却是拿起茶盏,饮了一口茶。
"为师有劝过澈儿,可是他始终放不下……"说着,师傅抬头看了我一眼,"不管是他母妃的死,还是你的婚事……我本不想回来,可听闻你有了身孕,又受了澈儿之托,只得回来……"
果然,皇甫澈是回来报仇的。
"师傅不必为难,毕竟是他受了苦……他失去了那么多,一时这样也是情有可原……"
师傅点了点头,放下茶盏,说道:
“你的事我已有所耳闻,不知你姐姐和令尊可还好?”
我点了点头,轻声回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
只是我心中有所顾虑……
我自小便被师傅带在身边,我在想什么,他当然知道。
“只是,你怕澈儿会伤及越儿?”
我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师傅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当初,我出于私心,将你和越儿牵了线,也没成想你俩的事真的成了,这事确是为师做的不妥,伤着了澈儿……”
“师傅,这不怪你,感情之事本来就讲究缘分,没有先来后到之说,更何况,你已因着这份愧疚照顾了他这么久……”
我明白,师傅当初就是因为对辛太妃有愧,才会答应护送皇甫澈离开,并将他抚养成人。
我还准备问师傅,皇甫澈与父上的事,可是师傅却像是早已料到一样,画风一转说道:
“小雪啊,你如今已有六月身孕,只当好生养着,宫廷朝政之事自当会有解决之法,你无需再多忧。”
“可是师傅……”虽然师傅这么说,可我依旧放心不下。
“你放心,有为师在,自会保你慕容家安然无恙,越儿是我的侄儿,更是不必说,我怎么着也会护他周全。”
我看着师傅两鬓雪白,有些不忍,师傅向来疼爱我,我是知道的,师傅一直不过问朝政之事,这我也是知道的,如今却要因为我而设身其中……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有些无奈,如师傅所说,我如今确是另有重任……
与师傅作别后没一会儿,夫君便回来了。
夫君一进门,首先过来摩挲我的肚子,继而问道:
“如何,今日小家伙有没有闹?”
“没有。”
我笑了笑,前几日,孩子总是会时不时地会闹腾几下,我告诉夫君,夫君当时真切地感受过以后又惊又喜。
他这个样子,更是让我意识到我是应该好生养胎了,总不能整日里挺个肚子到处乱跑。
因着师傅的照顾,不消半月,我这身板倒是丰盈了不少,夫君很是满意,奴儿也时不时地同我打趣,说是这小少爷有口福,管饱。
可我却总觉得有些不安,师傅也说我有点太过杞人忧天了。
果不其然,事实上,还是我猜对了——
“夫人,瑾香公主求见……”
“瑾香……公主?”我听着奴儿的话,有些惊讶,却又觉得一切又都突然明朗起来。
看来前些时候听说的风言风语,确为属实了。
“阿雪,阿雪……”瑾香风风火火地走进来,看到一旁的仆人狐疑的神色,又突然收了声,规规矩矩地行礼唤我道:
“瑾香见过慕容夫人……”
瑾香着了一身粉衣长裙,胸前金丝边绣了一叶荷花,腰间坠了一豆腐块大小的明玉。
我见她如此拘谨,只得屏退左右,笑道:“无碍,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套,你还是唤我阿雪吧,再言之,你如今已贵为公主,岂能拜我一将军夫人?”
瑾香听我这么一说,撇了撇嘴,走到我身旁坐下。
“嗯……谁知道呢?你们这儿啊,啥都好,就是条条框框的规矩太多,这阵子我学的可多了,装的可累了……你看看这衣服……”
她一边说着一边胡乱扯了一下衣裙。
我见她如此吐苦水,又忍俊不禁地替她把衣裙理好。
确实,草原儿女哪有如此多的规矩,欢喜悲怒全都写在了脸上,她不习惯也是自然。
“看样子,倒是苦了你了,不过想必南安王也是教了你不少吧……”
瑾香却突然羞红了双颊,微微颔首,两手也在裙边不断缠绕。
“阿雪姐姐,你,你都知道了?”
说话时,她竟羞得连抬头看我的勇气都没有。
“当然了,阿喀尔部的郡主被封为公主与我朝的南安王联姻,这可是举国同庆的喜事,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我怎可能不知呢?”我见她抬头偷偷撇了我一眼,接着说道,“只是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说服你父汗的?”
瑾香闻言,头越发低了。
“原来姐姐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傻姑娘,你贵为郡主,却被远派,我想,任谁都猜得到你此行所为何事吧。”
只不过,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居然在到这的第一天就迷上了皇甫澈,我不由得苦笑,缘分这种事情还真是妙不可言,我也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二人真的走到了一起……
我更不知道这件事是福还是祸……
瑾香像是释怀了一般,猛的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既是如此,我也不瞒着姐姐了,父汗当初派我前来,确是为了打探军情,可是我总觉得战争无休无止,可怜的是我的同胞还有外面这些无辜的百姓,所以我干脆一咬牙一跺脚,同父汗的书信中说我已与阿澈私定了终生,并且还有了他的骨肉!”
瑾香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确是让我感受到了草原儿女的豪迈,这一举倒也确实像她行事的风格。
“可是我没想到,阿澈怕我难堪,居然也应了要娶我……”瑾香说这话时,看着我的眼神中略有闪烁。
也是,瑾香怎能不明白皇甫澈对我的心思,可我与他确终是有缘无分,形同陌路了。
“奴儿,将我柜子里那个木盒取来。”
“是,夫人。”
我将奴儿取来的木盒打开,又亲自将里面的物什交给瑾香。
“你二人大婚之日,我怕是去不了了,你如今也是贵为公主了,这贵重物品怕也是收了不少,稀罕物件怕也是见了不少,我一将军夫人也没什么好送的,就将这金丝凤钗做为大婚之礼赠与你罢!愿你二人长长久久共白首。”
瑾香看了我许久,接过钗,又收好。
“瑾香谢过姐姐,瑾香今日前来,也是为了见姐姐一面,过几日便开始要忙大婚之事了,这往后的日子里,也不知何时才能与姐姐复见了……”
“想见自然是会相见的。”
瑾香说的我都明白,夫君与皇甫澈已是水火难容,她与我的立场也甚是微妙,她这次前来,一是求个心安,确定我与皇甫澈已经情断如路人,二是盼个平安,希望我同夫君不要与皇甫澈为敌。
可是,她一草原儿女怎知“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