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轻影

45、第四十三章 封王

　　抱着孩子回到座位没多久，前面就开始互相敬酒。这是有名分的女人们表现的机会，莎莎和年氏、李氏她们自然是要忙的，妤茹姐那边也不闲着。反正没我的事儿，便趁空和耿氏一道溜出了大殿。
　　外头还积着厚厚的雪，雪色衬着宫灯，分外地亮。耿氏站在我边上，也是静静地不说话。
　　夜晚的风，带着淡淡的梅香吹来，我想起那些独自在郊外别院度过的日子。这里是紫禁城的中心，看不见远处朱红的宫墙，但我的思绪却开始飘渺。十年，二十年以后，我们应该就会住在这里吧。
　　那时我会有怎样一处住所呢？是靠着那高高的宫墙吗？然后我会在那里寂寞地慢慢变老，再然后我在某个清晨平静地离去……不，我不要这样。也许一年以前我还是希望能够平静地生活直到死亡来临，但现在的我宁愿选择短暂地辉煌。既然我已经知道我的将来是属于这里的，既然每个人都会有谢幕退场的那一天，那何不让舞台上的表演精彩一些呢？
　　“燕儿妹妹，你在想什么呢？”耿氏的目光仍然停留在远处，我知道，那是坤宁宫的方向。
　　“我在想——”我将冻僵的手往手套里缩了缩，“我在想我们的将来。”
　　“妹妹！”耿氏侧目，有些担心地看着我。她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待人好但也懂得自保。
　　“我们的将来，我只愿每年的今天，都能这般太太平平的。不管是在哪儿，都能和姐姐坐在一个桌子上，安安心心地过年。”
　　“是啊，天下太平就好。姐姐答应你，今后每年都会和你坐在一起，安安心心地过年！”她说完，竟轻轻笑出了声。
　　这个愿望太小太小，但于这里的人，又是太大太大，大到几乎可算是奢望了。

　　“妹妹，原来你们在这里赏雪呢！”一回头，来的竟是唐氏！
　　“给福晋请安！”我和耿氏忙福身行礼。
　　“快别这样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讲究那些个破规矩。大家都是自家姐妹，以后叫我名字理岸就好！”唐氏忙过来讲我们扶起来。
　　“福晋这是哪里的话，姐姐待我们亲厚，这规矩是断断不可乱的！”耿氏忙道。太子虽然被废，但今天的情形，谁又能料得准明天会怎样？若是太子复位，到时候眼前这一位可还是未来的后宫娘娘。在耿氏看来，这可是开罪不起的。
　　“得了，是我搅了妹妹们的雅兴。不知可否请燕儿妹妹借一步说话？”唐氏倒是很快就说明了来意。
　　耿氏听说，便借口有些冷，想进屋加件衣服。临走又回头望我一眼，提醒我小心。
　　我猜想唐氏必是为了糖果儿之事，随她一路走一路想这怎么应对。当初四爷是如何把孩子抱回府的，个中细节我还真不知道，若是唐氏问起来，我也只有装傻充愣，来个一问三不知了。

　　穿过两个回廊，到了一处没人的院落，有宫女掀开棉质门帘，接过唐氏的赏赐便退下了。
　　屋里只剩我和唐氏两个人，看来她在这宫里还是有不少关系和势力的。
　　我正默默思忖，不想唐氏竟“扑通”跪在我面前，“燕儿妹妹，这里没有外人，姐姐只求你一件事！”
　　“福晋，这，理岸姐姐！你这是……你折杀妹妹我了。”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也只得跟着跪下了。“姐姐，你快起来说话吧！”
　　“妹妹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唐氏说着，又滴下两滴泪来。
　　这里的人，怎么都……我最怕的就是有人这么求我，再加上自从我到了这里，地位低得只有我求人家的份，什么时候轮到过别人求我啊？
　　“姐姐，你还是起来吧，地上凉。妹妹我只是个奴婢，你若是不起来，叫妹妹如何答应呢？”我和她面对面跪坐在地上，她就是不肯起来。
　　我知道她今天如此行事，必是有大事想要托付。可这深宫之中，以我现在的身份，如何敢随便说出“答应”这两个字？
　　“妹妹也知道如今的态势”，她转头望一望左右，“皇上选了你带意理那孩子，便知你的一等一的妥当人儿。现今圣意难测，时局变化任是谁都料不准的。何况我们已经失了身份，过了今天也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看一眼。姐姐我也就意理一个孩子，若是将她留在身边，也只是随着我们受苦。既然跟了妹妹，只求有个自由身。求妹妹将来，一定要保全她！”
　　“理岸姐姐，这万万使不得，上头的事咱们不敢说，但姐姐是吉人天相，将来有的是福分呢！今天这日子何苦说那丧气话！”
　　隔墙有耳这个道理，在这里是最基本的。这个唐氏，虽为糖果儿的生母，但之前并无说过话的。这次她单独找我，若只是因见了女儿一时伤心便也罢了，若是幕后另有主使，我万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我自己的将来，我是最明白不过的。若不是到了绝路上，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险只求见妹妹一面。燕儿妹妹，你难道不能答应吗？”
　　“好，燕儿答应姐姐一定好好待意理！”多说多错，我能答应她的，也就只有这一点了。唐氏的未来，我是可以预见的悲惨。当年选秀抬入太子府，无限风光，换得一个骨肉分离、禁锢终生的结局，却无人为她扼腕。
　　对于糖果儿，虽说是无意，但到底还是因为我而使她们母女分离。尽管我知道这样的分离对孩子而言总好过在废太子府中的囚禁，而于情于理，我多少还是愧疚的。

　　那日还席，耿氏倒也没再说起什么。她是聪明人，知道这宫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越多，危险越多。至于废太子与唐氏他们，我却是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再在这里见到他们了。

　　正月里，四爷继续不闻政事，安心礼佛。十三爷病势稍缓，加之思念儿女，十五过后便搬回了自己府上。
　　康熙过完年后不久，趁八爷他们有所动作之前，复立太子，紧接着给他的儿子们封王安抚，也算是安定人心之举。十三爷自然也被放了出来，我和妤茹姐分开数月后，终于又能见面了。
　　再说四爷府里，现在已经从贝勒府升格成为雍王府，外头面子上的事情自然也是上了一层台面，只是府内还是一贯的简朴。
　　另外老爷子还赐了挺大一个园子，圆明园。

　　那园子刚赐下来不久，府中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如何修缮等等，四爷却在这当儿口病倒了。
　　因着前两个月，四爷非要和我实行他的“造人计划”，可捣鼓了半天还是没有结果。他又在这时候病，我再次成为府中女人们的众矢之的，有口难辩！
　　这一次，只怕连莎莎也不会向着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