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话连篇喜欢你》曲居士

7、第 7 章

　　掐掉闹钟，闭着眼睛将被子随手一叠，林深深拖着拖鞋，继续闭着眼睛踢踢踏踏摸到卫生间，开始洗漱。

　　洗漱台上，水杯里已经接好了水，牙膏也已经被挤好了，林深深自然地拿起牙刷和水杯漱完口，辨着空气里时不时飘过来的各种食物的味道，很久以后混沌状态中的脑子才慢半拍地发现，哪里好像不对劲。

　　客厅里，某人坐在餐桌边，看到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突然冲出来的林深深，目光在她凌乱的领口处微微一顿，接着很快恢复自然。
　　“早安。愿意和我一同进餐吗？”

　　林深深哀怨地看着摆满了一桌的早饭……目测大半个冰箱被掏空。
　　只是一个早饭而已，用得着这么夸张吗。
　　“昨天一时太高兴了，忘记问你早饭想吃什么，所以都做了。你冰箱里东西不全，不过我刚刚已经帮你补齐了。”

　　林深深眼皮忍不住跳了一跳。
　　她想了想，还是拖出椅子与他面对面坐下来，表情严肃，气势颇足，像一个拥资上万亿的老板：“我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但是抱歉，我无法接受你这样的好意。毕竟，没有多少人会无条件地相信，一个陌生人会莫名其妙对别人好，何况你显然和我不是一类人。”
　　说完，她对他伸出手，雪白的掌心朝上，摊平。就在昨天睡觉前，那里还有个被碎片划出的大口子。

　　那人眼里没有丝毫惊讶，仔细接过她的手拉过来，搁在自己手心仔细看了看，趁机又摸了几把，不等林深深反应过来就已经放开：“嗯，恢复得很好。”
　　林深深简直要被气笑了：“你懂不懂重点啊我说！我的意思是……哎你！”
　　她来不及阻止，他已经在自己手上毫不留情划下一刀。
　　鲜血流了出来。可是很快，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恢复如初时连流出的血都还来不及干涸。

　　“如你所见，我和你确实算不上同类，”他望着她，神色坦然，“我是吸血鬼。”
　　他本来可以隐藏得很好，也知道之前那样做会瞒不下去……可是关心则乱……哪怕她身上有再小的伤口，他都没办法无动于衷。既然这样，也不必隐瞒，他甚至反而有些期待，期待她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后的模样。

　　林深深张了张唇，却没能发出声音。她自认天马行空，也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他是神仙、异能者、像蜘蛛侠那样基因突变……偏偏，偏偏没想到他是个吸血鬼。可是这样，不都说得通了吗？那晚一闪而过的诡异红光，是血族独有的眼睛，他们有着超乎寻常的速度和力量，所以那些人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毙命……

　　吸血鬼。书里都说，这是无比危险的一种生物，即使外表看起来再怎么美丽优雅，内心都有一只嗜血的野兽蠢蠢欲动。
　　这是他们难以抗拒的本性。

　　天神般的男人坐在普通的餐桌边，姿态却像坐在国王的宝座上一样尊贵。他沉静下来，背后是大片大片金色的阳光，认真而耐心地等待她重新开口的第一句话。
　　如果她厌恶……哦不，那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你不怕阳光？”林深深自己也没想到，居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你不怕我？”他不答反问。
　　“……你会伤害我吗？”
　　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微闪：“以后不会了。”

　　林深深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那些人……是你做的？”
　　“是。”
　　“……我生病那晚，你来过？”
　　“是。”
　　“你都会什么？”
　　“很多。”
　　“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说话了。
　　“好吧，换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飞快地报完一串长名。

　　林深深敏感地捕捉到关键词，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Lucifer你这样的人居然会有这么中二的名字！”
　　“我也很讨厌这个名字。”

　　男人长而直的睫毛一颤，微微阖了阖眸。只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罢了，不知怎的，林深深莫名觉得有几分难过。

　　她收住笑，暗暗打量他，这才注意到，他的眸色是纯净到极致的墨黑，望进去黑洞般深得没有尽头，看久了让人怀疑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进去。
　　“对不起……我没有嫌弃这名字的意思……其实这名字还是很好的。”
　　林深深偏头想了想，安慰道：“lux代表光，ferre指带来，合起来在拉丁文里的意思是光之使者，光耀晨星。你看，这寓意多好，你的人生，无论遇到怎样的黑暗，最终都会有不灭的光辉升起。”
　　她说完，有些兴奋地看过去，却正好撞上他的目光。
　　他深黑的眸子里有细碎的波光。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山巅之上浮岚暖翠，那人衣袂飘举，看上去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可惜说起话来像极了土匪。
　　“这里是我的地盘，规矩都是我定的，我想给你取什么名字便取什么。你的师兄修财修宝都没说什么，叫你修阳还敢有意见？要不，再来打一场？”

　　他当时方死里逃生，正是最弱的时候，落到了一片全然陌生的大陆。遇到她时，她已经大乘期大圆满，实力在那片大陆上数一数二。
　　血族只会屈服于比自己实力更强的对手，他知道目前她更强，可心里无论如何还是不服气。他想，没有哪一个体面的贵族，愿意在这样一个庸俗粗鲁的女人面前俯首称臣的。何况，他是血统最高贵的纯血种。

　　直到后来有一天，她哺以他鲜血，曦光里她神色端重，语气虔诚：“修行之人，讲求的是一个‘道’字和一个‘缘’字。缘不可求，道却要谨记于心。每个人的道都是不同的，你要修的道，是为‘阳’。你可以活在黑暗里，但也要做到无惧于光。”
　　修阳。许你的灵魂自由，永不被黑暗和永生吞没；许你和平凡人一样同等地站在阳光下，平等地追逐光明。

　　这是她取的名字里赋予的愿望。也是她给予他的权力。
　　这权力真挚、美丽，他当时从她的血里就尝到了。
　　那是他第一次尝到这么干净的血，来自大乘期大圆满的修士，喝下去像是能洗净所有的污秽和罪孽。

　　“你可以活在黑暗里，但也要做到无惧于光。”
　　相似的祝愿在多年之后再次响起：“你的人生，无论遇到怎样的黑暗，最终都会有不灭的光辉升起。”

　　他没有说话，只是弯眸低沉一笑。那一刻他黑漆漆的眸子里光华盛放，整个人看起来既温柔又耀眼。
　　林深深与他对视着，一颗心忽然跳得飞快，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屏住。她想，如果这一刻他叫她去死，自己大抵也是愿意的。

　　她被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砰”地一下突然跳得离他远远的，脚步有些凌乱地冲向自己的房间：“我回去换衣服。”
　　他望着她慌乱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未变，眸色益发深了深。

　　却不想她逃到一半又回过头来，脸上表情比刚刚镇定了不少，声音很是认真：“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