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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结绳障破(新修) ...

  •   时玉坐在书架旁的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卷游记,却是翻了两页,实在看不大明白,便没有任何兴致了,她偏头靠在书架上盯着房门外,这么一坐,便直接坐到了黄昏。

      结绳障的浅浅红光也挡不住天边火烧云的艳丽颜色,在那遥遥天幕之间,渲染成一条龙的形状,壮美瑰丽。

      时玉看得久了,脖子便有些酸痛,她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偏头却见慕如愿正立在书案前,手中握着一只狼毫玉笔,在宣纸上也不知在写些什么。

      她一时好奇,不由站起身来走过去,当她低眼看向那洒金宣纸时,便不由地赞叹了一声。

      “时玉姑娘?”慕如愿闻声抬首。

      时玉颇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公子你写的字真好看。”

      慕如愿到底是个十九岁的少年,此刻听见时玉夸赞他,他便微抬下颚,眉眼之间染上几丝傲然之色,薄唇也不由地弯了弯。

      “只是……”时玉挠了挠后脑勺,看着那宣纸上的两行墨色,道:“我只知道你写得好看,却不知其意。”

      慕如愿听了她这话后,便是一怔:“时玉姑娘不认字?”

      “认得一些,多的却忘了,也是我远离尘世太久的缘故罢。”时玉老老实实地回答。

      随后,她便指着其中一个字,问:“这个字念什么啊?”

      慕如愿垂眸,纤长浓密的睫羽好似蝶翼一般,轩窗外的风吹来,引得他睫羽微颤,他清澈泠然的嗓音忽而响起:“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他看向她所指的那个字:“这个字,念‘鸿’。”

      时玉点了点头,默默地重复了一遍他方才念过的诗句,又问他:“这句诗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慕如愿抬眼看向她,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中清辉皎皎,他一笑,眼眉弯弯:“就算我与时玉姑娘说了,你定然也理解不了,姑娘便不要为难自己了。”

      时玉先是被他这般耀眼的笑容晃了眼,听了他的话后,便有些生气,但到底是连瞪他一眼都不敢。

      寄人篱下,欠人恩情,她时刻记着这些。

      于是,她偏过头,语气硬邦邦的:“还请公子告诉我,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慕如愿瞧着她那副气鼓鼓的模样,挑眉道:“怎么?时玉姑娘饿了?”

      时玉终于还是忍不住瞪了眼前的少年一眼。

      吃霸王餐这件事在他这儿是不是过不去了?他总愿意提这件事来笑话她。

      但见她瞪着自己,少年却搁了手里的毛笔,笑得更为开怀。

      或许真的是他的模样生得极好的缘故,他此刻一笑,眼眉间盛满春日风光,灼灼之色,撩人心旌。

      也是这时候,时玉方才看清他左眼尾下一点微末浅淡的朱泪痣。

      彼时屋外的结绳障仍在散发着浅浅的红色光芒,他眼尾下的那一点朱泪痣仿佛在这一刻被染上了更深的颜色,为其平添几分动人的风情。

      他忽然的咳嗽声,终于令时玉回过神来,她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耳朵已经烫红,只是见他一手扶着书案,蹙眉咳嗽的模样,便忙问:“公子你怎么了?”

      他仍在咳嗽,说不出半句话来,她见状,便忙走到内室里替他倒了一杯茶出来,但这一日下来,这茶水已经冷透了。

      于是她直接掐诀,淡金色的光芒在她指尖化作一簇火焰,她将手贴近杯壁,替他小心地替他温茶。

      咳嗽声止,她抬首朝他那处看去,便正见他用那双因为咳嗽而隐隐泛着水光的墨瞳望着她,眼中光影明灭,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情绪。

      手里的茶水已经变得温热,时玉端着茶盏走到他面前,递给他时,她冲他笑,那双杏眼亮晶晶的:“公子,喝点热的,你会好受些。”

      少年沉默着望着她片刻,猛然回神,竟莫名觉得心里头有些异样的感觉,他匆忙接过她手里的茶盏,仓惶偏过头:“多谢。”

      而见惯了少年骄傲矜贵的模样的时玉,此刻听见他向自己道谢,便觉得有些新奇,不由抿唇偷笑。

      少年喝了一口茶水,虽口感早已比不得刚沏的口感,但到底是温热的,他喝下去后,的确觉得喉间好受了一些。

      于是他秀气的眉舒展开来,看向时玉时,却正好撞见她正在偷笑,于是他陡然肃了脸,清了清嗓子,道:“你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不算太笨。”

      时玉唇边的笑意僵住,她睁着那双杏眼望向他,似乎是懵了。

      他,他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慕如愿瞧见她这副傻样,便没忍住弯了弯唇角。

      而后,他看向轩窗外的那道结绳光障,双眸微眯,语气懒散:“时候到了。”

      话音刚落,他便将手中的茶盏扔出窗外去,一道金色的光芒一闪即逝,茶盏落在地上,碎成一地瓷片,与此同时,那光障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结绳障,破了?时玉更加懵了。

      “公子你……不是不通术法么?”

      慕如愿闻言,睨了她一眼,像看白痴似的:“你以为慕府的家主是那么好做的?别人说什么你便信什么?”

      “可是零香明明说你什么也不会……”

      “什么也不会?”少年的面色陡然阴沉下来。

      他冷笑了一声:“你若是我慕家人,此刻已经该挨板子了。”

      时玉低下头,忍不住反驳了一声:“我又不是……”

      “既然公子你这么厉害,又为什么要我帮你去比试?你自己去不就好了么?”

      她这一句话问出来,室内忽然安静下来。

      她抬头,便正见那立在书案后的锦衣少年已是面无表情,神色一片冷寂。

      时玉忽然想起来他似乎身体不好,她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便有些手足无措,犹豫了半晌,她还是凑上前去,小心翼翼道:“那个……公子,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替你去做的。”

      见他没有说话,她便又道:“我,我之前都听他们说了,你可厉害了,我很钦佩你的。”

      他仍是没有说话,却是抬眼盯着她。

      时玉被他盯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抿了抿唇,抓着自己的衣角半晌,最终,她耷拉着脑袋,嗓音弱弱的:“对不起。”

      当他听见她的这句话的时候,总算是有了反应。

      也不知是怎的,他竟伸手,在她额头上一弹:“行了,你回去罢。”

      时玉摸着自己的额头,气鼓鼓地转身,却又听得他的声音传来:“明日,我们便启程去平澜观。”

      她一顿,回过头:“你……真的觉得我可以赢么?”

      只见他轻轻颔首,嗓音竟比之前多了几分柔和:“放心罢,我说你能赢,便一定可以。”

      时玉心里头一阵莫名疾跳,她慌忙点了点头,转身匆匆往屋外去了。

      彼时,夕阳早已沉寂于西方的天际,天色暗下来,漫天星光,月色满庭,偶尔还可听闻淙淙水声。

      她的背影渐渐消失于月洞门前,隐于黑暗之间,而他立在屋中,方才触碰过她的手指不由相互摩挲。

      “家主。”

      染青忽然踏进门来。

      慕如愿回过神来,看向他:“交代你的事,如何了?”

      染青低首,恭敬道:“属下已依照家主所说,将明月山的消息放出去了,想来平澜观此刻已经知道了。”

      慕如愿闻言,薄唇微弯,他分明是在笑,眉眼之间却好似凝着浮冰碎雪。

      夜色凉如水,月辉冷似霜,他的嗓音低低的,碾碎在柔软的风里:“胆敢肖想我慕家的东西,总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翌日。

      时玉被小刺猬的小爪子抓醒,坐起身来,头发乱糟糟的,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刺云你干嘛?”

      小刺猬瞧见她这副傻了吧唧的模样,真恨不得再招呼她一爪子:“时玉你今日可是要去打架的!你还不起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时玉甩了甩脑袋,忙穿好鞋子,下了床榻,又匆匆取了屏风上那套丁香色绣银线莲衣裙穿上,她自己随意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便将刺云放在肩上,踏出门去。

      只是她正走到月洞门外,便正好撞见了染青。

      “时玉姑娘?我正要去叫姑娘你呢。”染青一见她,便笑了笑。

      时玉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抱歉,我起的迟了。”

      染青却摇头,道:“无碍的,姑娘请随我走罢。”

      时玉跟着染青走到大门处时,便正见一架马车正停在门口,慕府的一众奴仆都立在两侧。

      “时玉姑娘。”那立在马车旁的福伯一见时玉,便迈上阶梯,向她走过来。

      “福伯。”时玉唤了一声。

      福伯对她弯了弯腰:“时玉姑娘,这一路上,还请姑娘你能照应照应家主,我怕染青有时难免疏忽。”

      “福伯放心,我会的。”时玉忙点头。

      而后,时玉便随着染青走到马车旁,踏着马凳,上了马车。

      只待她一掀开帘子,便见慕如愿已坐在其中,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他穿着一身暗红云纹锦袍,依旧银冠玉带,面庞苍白清隽。

      “进来坐好。”他没有睁眼,薄唇轻启,嗓音清澈动听。

      时玉几乎是下意识地按他说的做了,弯腰走进去,乖乖地坐在他身旁,也不敢乱动,只是总没忍住悄悄看他几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结绳障破(新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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