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之地》回野

32、保护

　　谈喻菲在石阶上健步如飞，林泽跟在后边挺直腰默默叹了口气。百米石阶很快就走完了，抬头可见不远处一座小平房，白色的灯光透过窗户从里面漏出来，再往后，矗立着陵园大门处的石碑坊，看样子这里应该是看护人员的住处。

　　她跑过去站在门口对林泽招了招手，然后开始哐哐拍门，两扇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林泽急忙过去拉住她，让她轻一点。

　　就在这时，一个大概四十左右年纪的男人推门而出，身上带着股浑然天成的刚毅正气，眉眼十分锋利，看上去很不好说话。林泽刚想道歉，结果对方看到谈喻菲神色立马变得缓和，略带责备的口吻中带着关切：“又大晚上跑过来，吃饭了没有？”

　　他注意到谈喻菲身侧还站着个年轻人，有些惊讶，上下将林泽打量了一番，林泽微微弯腰跟他打了个招呼。

　　“吃过了，你看，小黑！”谈喻菲兴奋地举起小狗给他看。

　　“哟，哪弄来的？别说还真挺像，诶！脸咋肿啦，啊？又跟人打架了？”

　　谈喻菲张开嘴给他看了一眼：“拔了颗牙，没打架。”展示完，她开始介绍这俩人认识，“这是王叔，退役下来的军人，可厉害了！”“林泽，是我学校老师，人特别好，让他在你这儿歇会儿，我进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林泽从未想过能从谈喻菲那里听到这种评价，欣慰之下还有些不好意思。

　　“行去吧，你刘叔带着卡片搁里边巡逻呢，快去快回，天儿太冷了！”

　　卡片是他们养的德牧巡逻犬，谈喻菲很喜欢这只狗，迫不及待接过手电筒跑了。

　　“谈喻菲！我跟你一起吧！”林泽不放心想跟着进去，被王叔拦了下来：“进屋吧，她对这儿很熟悉，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王叔进屋后给他倒了杯热水，林泽接过水道谢，心里仍在惦记谈喻菲，频频透过窗户看外边。

　　“喻菲说你是她老师，你怎么会跟她一起上山呢？”王叔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温和俊雅的年轻男人。

　　林泽放下水杯：“我妈跟她外婆是旧识，我今年刚回来教课，说来也是缘分，她正好分到我的班，所以跟我还算亲近，前阵子她智齿发炎，这不她小姨托我帮忙，就趁着休息天带她去医院拔了牙。回去路上非要自己来陵园，哄也哄不住，大晚上的我放心不下，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这样啊。”，听到他说桑雯，王叔心里不再那么戒备，还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傻样我还以为又跟人打起来了。”

　　“她那个身手，估计只有别人挨揍的份吧。”林泽想起孙伟东满头绷带的惨样，仍心有余悸，这样的谈喻菲哪能轻易挨别人的打。

　　王叔摇摇头递了根烟过来，林泽不会抽就给婉拒了，他也没强求，自顾自的吸了起来：“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孩子命苦，都是被逼出来的。”

　　林泽被这句话给吸引到了，从刚才诸多迹象中可以看出谈喻菲跟这位的关系应该不错，他直觉能从这位口中了解到不少关于谈喻菲过去的事情：“这是什么意思，方便跟我讲讲吗？”

　　王叔深吸一口烟，低头抖了抖烟灰，思忖片刻，还是开了口：“我在这干了快二十年，见过很多人，当年她跟外婆过来祭拜她外公的时候，活像个小洋娃娃，很乖也很有礼貌，我就记住她了。她家啥情况你也知道，没过几年她外婆也走了，身边亲人就剩个年纪也不大的小姨，时常顾不上她。”

　　“有段时间她经常上山，不是跪在外婆墓前哭，就是对着石碑上的照片自言自语，哭完自己擦擦泪就走了。每次过来身上总带着伤，看的我心疼，但她不让人靠近，见人过去就赶紧躲开。有一次她小腿被蛇咬了，主动来敲我的门求我帮忙，自那以后她再见到我才不躲了。”

　　“包扎的时候我发现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看不见的地方还有结痂，几经询问才知道是被同龄小孩儿打的！我问她家里人跟老师知不知道，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老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小姨也找过那些人，但他们会收敛一段时间后变本加厉，她为了不挨更重的打就一直强忍着。”

　　林泽感到无比震惊，谈喻菲的“劣迹”他倒是听过不少，却从来没听人说起过这些。也是，人都只会哭怨所遭受的苦难，哪会上赶着去承认自己做过的恶。

　　“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他们为什么欺负她呢？”这种程度已经算欺凌了，他实在想不通一群小孩为什么会生有这么大的恶意，而且他一直觉得像谈喻菲这种漂亮的孩子受到的优待会更多一点，怎么听起来完全相反呢？

　　王叔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而后缓缓开口：“她也这样问过，但人与人之间的恶意往往没有道理，不是吗？”

　　林泽喉咙发涨，这话好像没法反驳。

　　“我当时气得差点下山去教训那群坏崽了，可我毕竟不能时刻守着她，就教了她几招防身用，嘿，再来的时候伤果然少了。”

　　“这么说她那身本事是您教的？”林泽问。

　　“呀，我教的都是些不伤人的东西！她现在使的招式又狠又绝，还带着股邪性，哪知道跟谁学的。”

　　王叔想起了什么，脸色突然有些不自然，他扔了烟头，清清嗓子道：“这孩子前些年心性不正，闯了不少祸，这两年好多了，但总归是受了影响。年轻人，看得出来你是个好老师，不然喻菲不会跟你亲近，我也不会跟你说过去的事，现在我想以她长辈的身份拜托你费心纠一纠这孩子，她性格确实比一般孩子差劲，不服管，但心还是好的，还请老师别放弃！”

　　见王叔站起来，林泽赶紧跟着起身：“哪里的话，她是我的学生，我妈又喜欢她，我自然拿她当亲人，您放心，我不会放弃她的。”

　　“好哇，好！来来，林老师快坐下，咱们坐下说。”王叔高兴地跟林泽握了握手，他问了问林泽家里的情况，又讲了很多谈喻菲小时候的趣事儿，聊得正愉快呢，门外传来一阵狗叫，“哟，他们回来了。”

　　话音刚落，谈喻菲“哈”的一声破门而入，随即一只高大威猛的德牧犬呼哧呼哧朝林泽猛地冲过来，就在前爪将要扑上去的瞬间，伴随着王叔的呵斥声，谈喻菲以非人的速度一把勾住了它的项圈，甩了它个肚皮朝天，然后严严实实挡在林泽身前。

　　这波操作连人带狗全看懵了。

　　卡片翻了个身重新站起来，嘴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不明白上一秒搂着它宝贝乖宝贝好的女人怎么能突然翻脸！

　　“咱喻菲这身手真是敏捷啊，是不老王？”一个健壮的男人倚在门框上，气质跟王叔如出一辙，皮肤黝黑，显得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小哥没事吧？”

　　谈喻菲转过来安抚他：“别怕，它因为喜欢你才这样的。”

　　吓着不说还被被小辈哄，怪丢人的，林泽摆摆手示意没关系。他看这人跟王叔年纪差不多，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刘叔”了。

　　“你为什么松开绳子，要不是我手快它就窜上去了！”谈喻菲很是气愤。

　　“嘿！又开始了啊，你这孩子今儿晚上怎么跟喝高了似的，讲讲理行不？”刘叔吹了声口哨让卡片出去了，然后捂住耳朵往屋里躲，谈喻菲不依不挠地跟在后边继续念叨。

　　王叔在一旁看着谈喻菲像小孩儿一样耍无赖，心中百感交集。刚才他离得最近看的也最清楚，谈喻菲像狼群中的小狼，在头狼遇到危险时，奋不顾身地去保障头狼的安全。这惊人相似的一幕让他禁不住地担忧，诶，这毛病还真不好改，但愿她这次没选错吧。

　　趁他们聊天的间隙，卡片挤开门缝偷偷钻了进来，并用前爪把门重新关上，它从谈喻菲身后绕过，趴在林泽脚边仔细嗅了嗅，用鼻子去拱他的手心，像是在讨原谅。林泽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这家伙立马往他怀里钻，被谈喻菲发现就赶紧躺地上翻肚皮，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走的时候卡片一路给他们护送到山下，林泽还担心它待会儿会跟着车跑，没想到车子一发动，卡片就掉头回去了。

　　谈喻菲语气中带着骄傲：“卡片是受过专门训练的退役警犬呢，叔叔们让它送到这儿，它就不会再往前多走半步！”

　　月亮高高悬在天上，万里夜空无一片云朵遮挡，周围的一切都被笼罩在皎白月光之下，静谧而清晰。谈喻菲显然还没从兴奋状态中跳出来，借着话题不知疲惫地跟林泽分享她认为的趣事。林泽手握方向盘，静静地听她讲，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底渐渐蔓延开。

　　就好像你终于登上那座云雾萦绕的山峦，原以为能看清山的原貌，结果却发现云雾拨开一层又一层，始终窥不清。

　　“你生气了？还是累了？”谈喻菲看他脸色不太好，小心翼翼地询问他，“难道是因为我非要来陵园？怪我，我今天实在太开心了，很烦人是不是，那我跟你道歉，你别生气……”

　　林泽打断她：“瞎想什么呢，没有生气，你王叔跟我聊了挺多我不知道的事，我只是在琢磨而已。”

　　谈喻菲的手陡然收紧：“你们聊了什么？”

　　“你小时候的一些事。”林泽眉头皱起。

　　谈喻菲突然慌张起来，她不确定王叔跟林泽说了多少，有没有提起“那件事”，但林泽的表情让她心生恐惧。她急忙解释：“我改了已经！跟以前不一样，真的，我从来不主动找事的，每次打架也都尽可能收着打，你不喜欢的话，大不了我以后听你的话！”

　　“哦对，那件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不让他们打扰到你的，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嗯？”

　　“谈喻菲，松手坐好！”林泽轻呵，谈喻菲说着说着激动起来，猛地来拽他的胳膊，要不是他早有防备，连人带车现在应该在树林子里。虽然林泽声音不大，语气也并不凶，可谈喻菲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松开手沉默地看向窗外。

　　林泽后半句听得心里直犯怵，他们是谁？可一看她这个样子，肯定是问不出来了，他不禁有些后悔。

　　“老师没有生气，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东西，王叔说你小时候经常被欺负，我有点惊讶而已，觉得对你的了解不够而且很片面，刚才在想以后该怎么跟你更好的相处。吼你是事出紧急，不是故意的，老师跟你道歉。”对付谈喻菲，林泽早已轻车熟路。

　　王叔这个大嘴巴！谈喻菲绞紧手指：“不用道歉，也不用你可怜，我……”

　　林泽打断她：“是心疼，不过你应该明白同情并不会使自尊打折，你不需要太过排斥。”

　　那句话她并没有理解，但“心疼”这个词仿佛带着温度让她血液加速流动，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征征盯着林泽看了半晌，最后诚心实意地说了句：“你真好。”

　　“噗！谢谢。”一天下来，林泽已经习惯了谈喻菲种种出其不意的表现，但这次还是被她给逗笑了，真希望她明天清醒后想起来不会后悔。

　　谈喻菲脸皮这时候倒薄了，脸埋在玩偶里，露出的耳朵尖红得滴血，林泽原本还打算套她话来着，这下看来是不可能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车灯扫到来回溜达的李哲，安静一路的谈喻菲瞬间满血复活，没等车停稳，就拿着那盒早已化成水的冰淇淋乐呵呵的跑了过去。

　　可怜李哲收到林泽消息在这等了半天，还没来得及说上半个字，就被灌了一大口凉水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要不是林泽过来拦着，这一盒都得进肚子里。

　　林泽：“我说怎么死活不肯吃了，原来是给你留的。”

　　“林老师好。”李哲看着谈喻菲笑笑。别说，这俩人笑起来还真有点像，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大差不差。

　　“来，我看看牙。”李哲很自然地掰过谈喻菲的脸，不满地质问，“你今儿拔牙怎么不叫上我？”

　　这动作林泽觉得十分不妥，他手握在嘴边刻意咳嗽两声，谈喻菲被捏得也不舒服，一个扭头把脸从他手里挣开，后退到林泽旁边。

　　“她脸肿着呢，尽量别碰到。”林泽低头看了一下正在揉脸的谈喻菲。

　　李哲僵硬地把手收回来。谈喻菲的表现摆明了是信任林泽，明明不愿意去医院，林泽带着就肯去，电话打过去也是林泽接的，说她手机快没电了，如果需要联系的话就给他发消息，好像他俩才是更亲近的家人而他是那个外人一样，尤其看到谈喻菲往林泽身边躲，这简直太操蛋了，但他又没理由发作，更烦了！

　　“疼不疼啊？”他问。

　　“疼懵了，感觉不出来。”谈喻菲没注意到李哲的情绪变化，拿起“小黑”怼到他脸前，“看！是不是很像！林老师送我的。”

　　李哲终于看清了谈喻菲怀里那个黑黢黢的小东西，没有眼珠的眼睛，乌黑卷曲的毛发，缺了一截的尾巴，他抬头看了眼林泽，心想这么用心怎么会不像呢？本以为再提起这只狗谈喻菲会生气难过来着，要是知道她开心得眼睛都能笑弯，他肯定一早就送了，李哲感到一阵失落：“真的很像。”

　　得了肯定的谈喻菲再次激动起来，手舞足蹈的把一天发生的事情东凑西扯的讲了一遍，虽然没有逻辑，丝毫不连贯，但凭借着多年的默契，李哲还是听懂了个大概，而且他很惊讶谈喻菲今晚的状态，平时她只有酒喝多了才会话多一点，除此之外他几乎没见过谈喻菲在没有酒精的作用下还能如此兴奋，太神奇了。

　　林泽见怪不怪：“时间不早了，你俩早点回去休息，尤其是你，嘴一天都没歇过，生怕伤口愈合，有什么事明天再聊，回去吧。”

　　李哲赶紧附和：“那是得好好休息，那么大个创口愈合不了，怎么吃好吃的呀。”

　　没聊尽兴的谈喻菲脸上写满不愿意，俩人都在劝，不愿意也没办法，趁林泽去拿冰袋的空隙，她偷摸地往李哲口袋里装了一小把什么东西，怪神秘的，李哲口袋里瞥了一眼发现原来是几颗巧克力。

　　见二楼的灯亮了，林泽跟李哲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李哲贱兮兮地跑过去问：“林老师，你吃巧克力了吗？”

　　“我为什么要吃巧克力？”林泽不解。

　　“啊，没什么，我想问你喜不喜欢吃，嘴瓢了，嘿嘿。”李哲得意地勾起嘴角，哈，果然是错觉，谈喻菲把最喜欢吃的芒果味冰淇淋还有巧克力只留给了他，说明在她心里他李哲才是那个最亲近的人，哈哈哈哈！

　　林泽怀疑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会传染，不然李哲这孩子怎么也变得奇奇怪怪。谈喻菲从窗户探出头跟他们摆手，眼看又准备开聊，俩人赶紧走路的走路，开车的开车。

　　谈喻菲躺在床上，枕头边放着小黑狗，一扭头就能碰到，但又忍不住放手里来回看。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兴奋，也做好了失眠的准备，不曾想关了灯，意识逐渐变得沉重，没过多久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或许是累着了，谈喻菲这一觉睡得比以往要沉，但质量不怎么好，今天发生的事情被揉碎了掺在一起成了梦，像过电影似的，最后一幕特别清晰，是她面对面对林泽做承诺。

　　“我会记你一辈子。”

　　“以后有事我罩着你，我受过训练有能力保护你，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会保护你的，相信我。”

　　“你真好。”

　　呼！谈喻菲从床上坐起来，止不住粗喘，牙龈处传来揪心的疼，她此刻头脑无比清醒，回想起来白天那副失智的蠢样以及令人羞耻的“承诺”，脸迅速发红发涨，恨不能马上从地球上消失！

　　呀！真是丢人！谈喻菲在床上扑腾，折腾完了坐在床沿上思考人生，桌上的闹钟显示凌晨一点整。她看了看枕边的小黑狗，心里做了个决定，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出去找点事情做。

　　五分钟后，一身黑的谈喻菲下了楼。

　　负责监视林泽的男人正躲在树下等同伴来换班。这工作干得太没意思了，他搞不懂雇主为什么要花大价钱请专业保镖去监视一个普通人，还是个行踪十分规律且无任何威胁的男老师，要求也是低得离谱——不被发现。诶，有钱人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不过拿钱办事就行，除此之外都不是他该揣摩的。

　　他将碾灭的烟头装进随身携带的塑料袋里，顺便用脚把掉落的烟灰划开，突然，他停下动作，四周静悄悄的并没有异响，但他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一道压迫感极强的目光在盯着。

　　僵持了几分钟，他听到轻微的脚步声逼近，猛地往前踏了一大步，而后快速转身，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紧追上来，直直从脖颈扫过，这速度快得简直不像人！

　　好漂亮的女孩！力量倒是中规中矩，但速度跟技巧险些让他招架不住，全是目的性极强的杀招，随机应变能力也很强，一个没判断好，对方迅速扑上来死死扣住他的喉咙，下一秒那把锋利的匕首就抵在了他的腰间，让他再不敢轻举妄动。

　　谈喻菲低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从现在开始听我说的去做，别耍心眼，我不伤你，你也别逼我。”

　　男人举起手，脸色涨红，谈喻菲手松了些命令道：“打电话给你的雇主。”

　　电话打到第三个才通，“你他妈最好有事！”赵青澜的怒吼把两人吓了一激灵，谈喻菲正欲开口，那头传来令人脸红心跳毫不收敛的女声，在做什么简直不言而喻。都快两点了，她对赵青澜糜烂的夜生活感到无语！

　　“是我。”谈喻菲艰难开口。

　　尴尬的声音终于停了，赵青澜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小菲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还用别人的手机联系我，是有什么事吗？跟哥说，哥帮你。”

　　男人瞪大了眼睛，支起耳朵使劲听。

　　谈喻菲翻了个白眼，装疯装傻，你倒是肯接我的电话啊！

　　“还真有事，我无所谓，但你得把他身边的'眼睛'撤走，他们只是普通人，我们之间的事别把旁人扯进来。”

　　“哈哈哈哈，你说的对，我们之间。”赵青澜尾音拉得很长，语气是一贯的慵懒，“这不是看你最近跟他们家走的太近，哥怕你吃亏就找人盯了盯，暂时没发现可疑的事情，那我听你的，把人撤回来好不好？”

　　“嗯。”谈喻菲有些懵，没想到他会痛快的答应，“那，那你早点休息，挂了。”

　　赵青澜轻柔地回她：“我知道了，你把电话给那个人，我来跟他说，你回去睡吧，晚安。”

　　呀！说什么晚安啊真恶心，谈喻菲把手机扔给了那个男的。

　　“你伤她了？”赵青澜语气冰冷。

　　“没有没有！她突然冒出来，我一个没注意，就……”那人小声回复，整颗心揪到了嗓子眼儿。

　　“废物！行了，任务到此为止，不用再跟了。”

　　挂了电话，谈喻菲早已没了踪影，男人朝地上猝了口唾沫，不敢相信自己会栽到一个小丫头手上。任务失败意味着尾金泡汤，这两个月白他妈干了！算了，听说雇主极其不好惹，钱没了就没了吧，事后别找他麻烦就行。

　　[她很棒吧，被她发现不算重大失误，这两个月的酬劳我会按工资结给你。]

　　哟，男人大喜过望，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任务失败，雇主出乎意料的没有发怒，这字里行间还透露着愉悦跟骄傲，就好像知道那女孩会使任务失败一样，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