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激怒 ...
-
如果那天能及时认出来那张脸的话，或许事态就不会发酵成这样。
水龙头大开，谈喻菲像感受不到温度似的，机械地把双手放在下面，冰冷刺骨的水流将手上凝固的血渍冲开，顺着下水道流走。冲了将近二十分钟，狭小的卫生间里那股血腥味终于淡了下去。
谈喻菲坐在沙发上，嘴里叼了根烟，打火机咔咔摁了三次才把火点着，她猛吸一口，拿烟的手抖个厉害。
收到信息的李哲来了，一进门就笑嘻嘻地过去捞了根烟点上，动作十分熟稔：“在家有我妈盯，去学校教导主任蹲，好久没抽了，呼，快憋死我了。”
还没抽上两口就被谈喻菲夺走，他眼睁睁看着白色茶几上被碾出来一团黑，这可把他心疼坏了：“干嘛呀这是，好几块一根呢！”
得，又多了个印。桌面上两根烟歪歪扭扭的躺着，李哲这才发觉气氛不对劲，他身子没动，眼睛偷偷向上看，果然，谈喻菲盯着他的手脸上冷得都快结霜了。
“李哲，没话对我说吗？”
李哲还是一贯的笑脸：“哇，这么严肃？你想听什么我都跟你说，乖，让我去喝口水，好渴。”
说着赶紧起身溜到饮水机旁边，杯子刚怼到嘴边，谈喻菲冷笑一声：“那我们聊聊这次学校流传的那段视频吧。”见李哲手顿住，她又道：“顺带再聊聊期中考试前，关于我的那些谣言。”
李哲转过来时神情依旧正常，他说：“聊那些干嘛，不都过去了吗？”
“我就是好奇怎么过去的。”谈喻菲不给他机会开口，接着说：“期中考试前，听说有几个人下晚自习走在路上，被人蒙住眼睛摁在墙上打，熄灯后又被拽到厕所，没过几天，谣言没了。”
“前天，一段被剪辑过的视频刚流到学校，就有人大冬天被按在拖把池里练憋气，渐渐的，这段视频没来得及扩散便没了水花。”
“你觉得，是巧合呢，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啊？”
谈喻菲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李哲，李哲干巴巴笑了两声，偏过了脸：“你是怎么把互不相干的几件事扯到一起的。”
两个人从光着屁股就认识了，对彼此简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李哲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谈喻菲心里窜起火：“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谁告诉你的？”李哲心里也有火，谈喻菲这样子看来是已经知道了，这事儿便不可能再瞒下去，妈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嘴贱！
“真的是你，”谈喻菲声音颤了颤，“你怎么能干那些事？”
李哲忍不住吼出来：“是！是我干的，怎么了？他们活该！”
虽然是揣着答案问问题，但听到他亲口承认，谈喻菲心里很不是滋味：“你管他们干嘛，多一句少一句有什么关系呢，我都习……”
又想说习惯了！李哲啪把杯子放下，茶几上响起清脆的碰撞声，看样子很生气，声调都高了起来：“你又不是供他们消遣的玩具，凭什么要你习惯！凭什么要我们退让！长了张嘴就能胡说八道吗？随意造谣难道不需要负任何责任吗？呸，一群杂碎，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啊，没用钳子把他们牙全拔了，我他妈够手下留情了！”
整日嘻嘻哈哈，笑起来跟个没心没肺的萨摩犬一样的大男孩，此刻被名为愤怒的情绪控制，面目扭曲的像极了会马上暴走的疯狗。
紧紧握拳的双手，布满殷红血丝的眼睛，脖子上凸现的血管以及剧烈起伏的胸口，谈喻菲心头一震，她从那双偏执的眼睛里好像看到了那个狂躁的自己。
天啊，李哲怎么会变成这样，她都干了什么啊？
她缓缓垂下头，难受的快要喘不过气，李哲的火气瞬间散了个干净，慌忙地跑过去拍她的背，两个人小狗似的互相趴在对方肩头，他们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经常这样做。
那时候谈喻菲老被人欺负，李哲每次都会替她出头，当时他个子小，力气小，没什么攻击力，最终结局无外乎是两个脏小孩抽泣着依偎在一起。
都以为长大就好了，是，现在再没人敢像小时候随意对他们拳打脚踢了，但伤害远没有停止，明着不行就暗着来，拳脚不行就用嘴舌，蛆虫一样的人自己活在阴沟里，非得让别人也沾上恶臭才平衡！李哲眼睛又红了起来，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
他不好受，谈喻菲心里又能好受到哪去呢，伸手探到他左肩后方摸了摸，李哲原本紧绷的身体往下塌了半分。
期中考试前李哲很少过来找她，谈喻菲那时还以为小粘人精这次要奋发向上了，现在想想，应该是怕她发现后背的伤吧，听说是被人用实木棍子轮的。
她又伸手覆在他的右手腕上细细摩挲，李哲轻微哆嗦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朝她安慰一笑：“不疼了已经。”
怎么会不疼呢，李哲初二那年为了替她挡落下来的拳头，腕骨骨折过，这只手后来一到阴雨天就发酸发涨，不能长时间使力，这次因为那破视频，在跟他们纠缠的时候，被别人发现了这个弱点，现在右手腕直接比左手腕粗了一圈。
怎么长大了，他还是在受伤呢？
“别管他们了，别管了他们了……”
也别再管我了。
谈喻菲小声地重复着，心脏传来难以忍受的刺痛。那个人说的对，她只会给别人带来不幸，带来痛苦，从前是，现在依旧是。
两天前。
谈喻菲逃了半节体育课去胡阿姨家蹭午饭，下来陡坡看见一群大爷大妈围坐在一起聊天，等她走近，那群人立马噤声，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刚走过去，身后就传来刻意压低的讨论声。本来没什么，这时候就是条狗打这儿走也得留下一层皮，可偏偏中间坐的是隔壁那个老不死的，还瞪她一眼，啧，隔应死了。
家里门锁着，胡阿姨估计还在排练。谈喻菲过去接她，没想到在半路碰上了，胡佳慧旁边还有个女人，俩人低着头在说话，没看见她。
这女人也是社团跳舞的，对谈喻菲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只不过今天瞧着，怎么对她意见很大的样子呢？
女人看见了谈喻菲，对胡佳慧说了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就走了，胡佳慧对着她的背影“哎”了一声，扭头看见谈喻菲站在不远处，一改刚才的低落朝她露出笑容。
林泽请了假没在家，这两天都只有她们俩，谈喻菲见胡佳慧心事重重，吃饭的时候几次欲言又止，她问是排练不顺利，还是被人欺负了，胡佳慧均是摇摇头，但又不说别的。
谈喻菲没遇到过这种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问心里急，又怕问多了惹人烦。吃完饭俩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胡佳慧心不在焉，三番两次往她脸上瞟，她都装作不知道。
眼看午休快结束了，临走时，胡佳慧叫住她：“小菲，你没有再…没有惹上事吧？”胡佳慧很是为难地问了出来。
谈喻菲不解地皱起眉，然后摇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这话让胡佳慧松了口气，但也只是瞬间而已：“没事，就问问你有没有遇上什么事，没有就好，哎，有的话一定要告诉阿姨啊。”
谈喻菲怔愣住，而后听话地点点头，走了。
下午一段被剪辑过的视频上传到了学校贴吧。刘洋拿给她看，她才知道那天在职高后门居然有人偷拍，视频内容倒不假，只不过被拼拼剪剪，完全变了个意思，而且一众人，唯独没给她打码。
镜头里放的是她卸了别人胳膊威胁着要钱那段，配合着凄惨的叫喊声，一经上传就引起剧烈讨论。
“那是谈喻菲吧，我天！”
“怪不得她零花钱那么多，一盒烟顶我一星期饭钱了都，原来是抢的啊。”
“这下手也太重了吧！”
“还好她没穿校服，不然更丢人了。”
还有调侃的：“这是职高吧，啧，还有点良心，不坑自个学校的人。”，“狗咬狗，真有意思。”，“谁都不服，就服敢偷拍的这哥们儿。”
谈喻菲挑起半边眉毛，冷冷地看着底下的评论，刘洋怕她生气，把手机收了回来：“没事，我去找管理员把帖子撤了，不理会热度很快就会下去。”
刘洋走后，谈喻菲又把视频点开。
镜头被人放大了，但看拍摄的角度跟清晰度，偷拍的人应该在她斜后方，位置绝不会离太远。那地方偏，拢共就他们几个人，应该是职高那群人中的某一个。
一个畏缩的人脸忽然浮现在她脑海，是那个唯一在场的男生！他当时躲在两个女生身后，谈喻菲觉得他太窝囊没把他当回事，现在想想，他可能不是因为害怕才躲，而是为了方便偷拍！
谈喻菲将视频调了倍速，发现两分十秒处镜头里有个白色袖影闪过，那天确实有个穿白色外套的女生，而且就站在他身前。
这人简直找死！
班里气氛从视频出现开始变得怪异，很少人敢打她身边过，路上看见她也离得远远的。上厕所的时候碰上左七七，那妮子看着想跟她说话来着，结果被小伙伴拉着胳膊拽走了。
许茉来找过她，说要帮她澄清，让她给拦住了。这种程度跟初中那时候比简直不值一提，谈喻菲根本不在乎那些蠢货们用什么的眼神看她，而且这事越扯越多，她就算了，她不想许茉也被当成娱乐的谈资。
不在乎但不代表不在意，一想起胡佳慧异于寻常的表现，谈喻菲的心情像荡秋千一样，一会儿上一会儿下。胡佳慧说那些话，是听说了什么，还是已经看到了？她会怎么想呢？林泽呢，他如果知道的话，会失望吗？
刘洋找了管理员，帖子已经被删了，不过还是有人给提前存了下来，偷摸着传来传去。
谈喻菲心烦的很，给胡佳慧发了信息，放学没再往林家跑，但晚上照样去社团外边等她们结束，然后悄摸的送胡佳慧回去。早上会早起一会儿，跑过去瞅两眼熟悉的大门，这样她心里踏实。
撑了两天，实在是想了，于是买了束花过去了。
刚下陡坡，好死不死又碰上那群人在那嚼舌根。不过快到饭点了，他们应该呆不了多长时间就得走，谈喻菲站在大树后头，想等他们走了再过去。
那谁家的闺女生三十不结婚，巷子口结婚半年的小夫妻不生孩子，谁谁多年不着家怕不是在外头犯了事……谈喻菲真想拿个喇叭过去问问他们这嘴不用来吃饭，只会在这喷粪是吧？
站了十来分钟，那几个人还没要走的意思，谈喻菲不打算等了，待会儿要是谁敢对着她咂一声，就别怪石头硌牙。
右腿刚迈出去，不知道谁家的孩子过来喊他爷爷回家吃饭，一帮人这才散了。老头儿很快进入了她的视线，后边跟着他孙子，那小子走过来，谈喻菲的瞳孔瞬间放大。
这不是她让人找了两天都他妈没找到的狗货吗！小时候这货胖的跟石墩子一样，几年没见居然成细面条子了，难怪她当时没认出来。
孙伟东，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谈喻菲歪了歪头，把手里扣下来的干树皮扔了。
孙伟东家跟他爷爷家隔了两条巷子，他过来拿奶奶蒸的馒头，刚过来陡坡，一股巨大的推力将他摔在粗糙的石墙上，手里掂的馒头散了一地，惊恐中有人从背后扣住了他的喉咙，紧接着的耳边响起低沉而沙哑的低笑：“好久不见啊，那天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呢，变化这么大，我都没出来你。”
“呃……”孙伟东被掐的脸色红紫，一听是谈喻菲，也不害怕了，“你倒是跟以前一样，还是那么……狂。”
谈喻菲目光阴沉，在孙伟东眼白朝上的时候蓦然松开手，还没等他喘两口气，一把揪住他的头发逼迫他抬头：“狗东西，好玩吗？”
孙伟东咳完，挑衅地对上她的目光：“好玩啊，不然你也不会这个反应，哈哈哈哈。”
疯子！谈喻菲强忍着怒火，问他：你跟周围人都说什么了？”
“周围人？你想问的是林泽他们家吧？”孙伟东咯咯笑了两声，笑声十分怪异，“那家人确实不错，所以我提醒他们——小心披着羊皮的狼。”
谈喻菲冷笑：“你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你所谓的提醒，就是用一段偷拍且剪辑过的视频？”
谁知孙伟东听完大笑起来，唾沫星子溅在谈喻菲手背上，她嫌弃的松开手。
“足够了不是吗？毕竟这段视频不是用来介绍你的，而是用来让大家想起你的，怎么，觉得我在诬陷你？哈，装的太久，真以为自己纯真无害啦？笑死我了！”
“你他妈，”谈喻菲朝他肚子狠狠来了两下，“我装什么了？你很了解我吗？有本事你把原版视频放出来啊，遇见事只会往女人身后躲的垃圾！”
孙伟东疼得脸色都变了，嘴还是那么硬：“我真看不惯你这副德行谈喻菲，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遇事不也他妈躲在别人身后，不然就你这样还能上普高？打伤那么多人次次都能善了？”
谈喻菲呛他：“有本事你也找人，没本事就别在这放屁！”
“啧啧，我可没你有本事，也没你那张脸，别说靠山，就连条听话的狗都找不到呢。”
刚开始谈喻菲以为孙伟东拿狗来刺激她，但看他的神情，好像此狗非彼狗。
“什么狗，说清楚！”
孙伟东上下打量着她，戏谑道：“跟我就不用装了吧，谁不知道李哲是你谈喻菲的狗，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听话的很呢。”
“我让他干什么了，你再胡说八道，牙就别要了！”
孙伟东讥笑：“我胡说？谈喻菲，你真的很虚伪，小时候你一受欺负，李哲就过来替你挨打，现在为了替你摆平事儿跟人打架，要不是听你的，他是有受虐倾向喜欢被打吗？”
字字她都认识，怎么凑一起就听不懂了呢，她让李哲干什么了？孙伟东以为她还在装，就把李哲期中考试前趁晚自习人少，把造谣最起劲的几个男生揍了一顿，又在宿舍找了人杀鸡儆猴，连着好几天，才让那群人闭上嘴的事，包括这次他朋友刚把视频上传到学校贴吧，头就被李哲按在拖把池里折磨了半天的事全说了出来。
他原本是想看谈喻菲恼羞成怒的，没想到谈喻菲听完不仅一脸茫然，甚至还带了几分震惊，看来是真不知道啊，这可太令他兴奋了。
“不过听说他肩膀跟手腕伤着了，啧，也是活该。你说你，怎么总是给别人带来不幸呢，把自个家搞得乌烟瘴气，又去霍霍朋友家，现在还盯上了这片最好说话的一家人，谈喻菲，我算发现了，谁对你好你就把谁拖到烂泥坑里。”
哐！谈喻菲朝他脸上来了一拳，孙伟东头磕在地上，鼻血瞬间流了出来，他看着神色慌乱的谈喻菲，不怒反笑：“你自己也发现了吧，只不过你自私你懦弱，装不知道而已，我真想问问，巷子里的小孩因为你不能自在的在外边玩耍，每家每户整日提心吊胆的时候，你真能心安理得吗！”
趁谈喻菲呼吸错乱的一瞬，他继续道：“那个人从你经常出入这边后就在了，我在爷爷家附近见过两次，一站就是一天，你猜他在监视谁啊？”
谈喻菲像被夹了老鼠尾巴，猛地上前再次扼住他的喉咙。孙伟东盯着她猩红的眼睛，感受到握在脖子上的那双手正在颤抖。这反应太有趣了，别人口中不好惹的野狗，在他眼里，依旧不过是当年被欺负却不敢还手的可怜鬼罢了。
孙伟东其实并没有见过那个人，刚刚所说的只是结合传闻做的猜测而已，没想到还真给他说中了。他得意地欣赏着谈喻菲惊惧错愕的表情，甚至忘了身上的疼痛。
“我真好奇，他们家人要是知道了这些还会让你进门吗？哦，你好像有两天没来了吧，哇，那么好的人都对你避之若浼，你可真失败啊，啊哈哈哈哈哈！”
谈喻菲再也忍不住了，一条腿压在他身上，对准他的脸抡起拳头，这张嘴里发出的声音太刺耳了，得让他闭嘴，让他闭嘴！
“这才是你！别再装成那天真无邪的样子了，能改变什么呢？看得我犯恶心，你跟那条瞎了眼的黑狗一样，走到哪就把厄运带到哪，注定要烂在臭泥里！”
“闭嘴！闭嘴！”谈喻菲怒不可遏地吼了出来，她没想改变什么，只是想在离开前表现好一点，避免将来小姨因为她错过个好夫婿，这有错吗？而且小姨过阵子就回来了，林泽也答应了到时候会一起吃个饭，明明大好的机会，现在全毁了，全他妈毁了，是她的错吗！
一拳接着一拳，孙伟东终于不笑了，他脸上糊满了血，分不清是从鼻子里还是从嘴里流出来的。明知道孙伟东在故意激怒她，但谈喻菲停不下手，她感觉自己像在公路上高速奔驰但刹车失灵的车，五感尽失，大脑完全不受控制。
不知过了多久，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混沌的意识终于有了片刻的清明，她停下来，听到那声音越来越清晰。
当意识到这声音的主人是胡佳慧时，谈喻菲突然觉得心里酸得要命，这里的一切该怎么解释呢？她僵硬地转过身，胡佳慧看到她满手的血，吓得用手捂住嘴巴，露在外边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这目光实在太刺眼，谈喻菲低下头狼狈地逃走了。她跑的很快，妄图将刚才的所有全都甩在身后，恍惚中看到身侧有个影子闪了过去，她调头跟着追了两条街，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谈喻菲彻底绝望了，站在原地大声嘶吼：“滚出来啊！只盯着我还不够吗！谁准你接近他们的！出来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打断你的腿，拔了你的牙！滚出来！啊！”
她跟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喊到大脑缺氧摔在地上也没见人出来，只有刺骨的冬风将挂在树上的塑料袋吹的哗啦啦响，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怀疑方才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过了会儿，路边跑过来条大黄狗，用温热的舌头舔了舔她手上的血，她才从地上爬起来，失魂落魄地回家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激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