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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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喻菲走近时，那人还在专心发消息。
她知道身后一直有双“眼睛”盯着，也清楚是谁想监视她，但范围不会超过老城，因此她通常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没想到如今越逼越紧，竟跟到了这儿，令人窒息的控制欲让她忍无可忍。
那人终于有所察觉，匆匆熄了屏幕，泰然自若得翻看起菜单。
谈喻菲目视前方，装作没看见，路过他身旁时，抬脚踩上他放在过道的脚背，这一脚用了七八分力气，疼得那人立马趴在桌子上。
如此痛苦还要隐忍的模样，谈喻菲忍不住冷笑，眼神中散发出森然寒意，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几个血窟窿来，又似不解气般加重了脚下的动作，重重碾踩。
这里位置比较偏又正是吃饭的点，没人注意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在她快把那人脚趾踩折的时候，忘了买椰奶而折返的林泽正好撞见这一幕。
他叫了几声，谈喻菲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急忙走过去想要把她拉开，第一下没拉动便又加了力。
谈喻菲猝不及防被人从后面拉住胳膊，身子没站稳，踉跄几步后直直撞到林泽怀里，砸得他闷哼一声。
“你怎么回来了？”谈喻菲神色慌张，眼神躲闪，正极力掩饰着什么。
“叫你好几声也不应，这是怎回事？”林泽问道。
“啊，不小心踩到了。”谈喻菲语气中丝毫没有抱歉的意味，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那人终于从谈喻菲脚下脱险，赶紧把腿收回来，紧紧贴在墙边瑟瑟发抖。
“对不起啊，孩子不是故意的，快跟人家道歉。”林泽直起腰，碰了碰谈喻菲胳膊。
谈喻菲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屑地朝那人说道：“需要我跟你道歉吗？”
那人本就不敢抬头，一听这话，头疯狂摇了起来。
这年头屎难吃钱难赚，雇主的要求是不能让人发现，即使被发现也不能起冲突，哪还敢让她道歉呐！
“看到了吧，不用道歉。”谈喻菲耍赖般朝林泽笑了笑，然后双手支在桌子上，弯腰凑近，阴狠道：“以后腿别伸那么长，记住了吗？”
那人又疯狂点点头。
谈喻菲冷哼，转身看着林泽：“走不走？”
林泽有些意外，这人看起来比谈喻菲大不了几岁，被踩成这样不仅不反抗，甚至还有些惧怕她，好像默认就该这样似的。
谈喻菲见他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绕过他径直朝门口走去。
林泽从收银台拿了瓶椰奶迅速结完账追了上去。
“站住！谈喻菲！”林泽大步追上来，拉住她的胳膊。
谈喻菲不耐烦地甩开：“你想说什么？”
“他是谁？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泽压着火，沉声问道。
“你不都看见了吗？还想听什么？”谈喻菲呛道，她本来就心烦，林泽不停追问更让她火大。
这妮子眼神偏执得可怕，让他心头一颤，方才在饭店里她来不及撤下的表情也如这般，冷漠暴躁，毫不讲理，与今天下午在俱乐部里的小姑娘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脾气实在是太古怪了！
林泽无奈地捏了捏眉头，尽量让自己放松：“老师知道可能事出有因，但你不应该用那样的方式去…”
“那应该怎么解决！遇事的时候礼貌地过去说 '请别这样' ？”谈喻菲咬着牙，一步步逼近他，双眼因为激动而遍布红丝，“知道他为什么被踩成那样连个屁都不敢放吗？那是因为只要我想，就可以让他身上任何一个地方断掉，绝对不是我温顺好说话！”
“你喜欢徐明然那样乖巧懂事又努力上进的学生，但别他妈妄想让我也变成那样，刚开学我配合你，是因为我跟校长约好了，不然你以为学语文老师示个弱就能拿捏我？我就是这样的人，高兴了陪着玩两下，不高兴就让所有人不痛快！”
谈喻菲一口气说完，情绪起伏过大让她消耗了不少能量，以至于此刻有些站不住脚。
她原本不想说这些刻薄话的，但实在是气急了。因为不想林泽卷进来所以将他支开，他倒好，上来就开始责问她，之前说什么会相信她，撒谎！还不是下意识的认为全是她的错。
林泽听得云里雾里，眼前的谈喻菲活像一只被激怒的豹子，眼神里的寒光犹如无形的利爪朝他扑来。
他觉得谈喻菲性格太过霸道，遇事明明可以用更温和的方式去解决，如此冲动极可能会遭到报复，所以他才有些生气，可谈喻菲怎么比他还激动，还扯上了徐明然？难道是他语气太重？
“好了谈喻菲，冷静。刚刚我太着急所以语气可能是重了点，我向你道歉，”林泽尽可能安抚眼前这头炸了毛的小豹子，“那句话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种暴力的方式可能会引来报复，不想你受伤而已。”
“$&****不想你受伤****”
最后一句话顺了她的毛，谈喻菲意识到方才反应太过激，羞愤的垂下脑袋。
林泽发觉小豹子安静了下来，暗自松了口气，试探道：“走吧，回家。”
谈喻菲听到“回家”两个字，心扑腾扑腾直跳，所有情绪都在这一瞬土崩瓦解。
她跟在林泽后头坐到副驾上，头倒在一边看向窗外，双手绞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在小小的空间里竖起了一道无形的挡板，将谈喻菲和周围深深隔开。
林泽手指轻敲着方向盘，心中变换了好几套措辞，不知如何开口。谈喻菲的情绪跟坐过山车一样，来的快去的也快。脾气也很古怪，激动起来跟个炸药包似的点哪炸哪，安静的时候又过分沉默。
“班里每个人都是我的学生，并不存在你说的我偏心谁，”林泽声音清冷冷的，但语调依旧温柔，“像刚刚…，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暴力并不能解决一切，你还小，如果能换个方式解决不是更好吗？”
没有回应，只有沉默。
林泽小心地瞥了瞥，谈喻菲半天姿势都没动过，像是睡着了一般。
“刚才…吓到你了吧？”谈喻菲突然出声道。
“是有点，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但还好，你们这个年纪脾气暴一点也可以理解。”林泽笑笑，“现在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了吗？”
谈喻菲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但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思索半晌，满脸疲惫眉道：“他是'眼睛'，我不喜欢腿太长的'眼睛'，所以给了他一点警告。”
林泽第一反应是这孩子在糊弄他，但谈喻菲疲倦的神色又不像是在胡扯。
眼睛？有腿的眼睛？他想起临走前谈喻菲威胁那人让他腿别伸那么长，现在又说不喜欢腿长的“眼睛”。
再结合谈喻菲吃饭时的表现，林泽思忖片刻，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眼睛”代表着监视！而且之前很可能只存在于某个区域，最近却扩大了范围，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谈喻菲在这里见到“眼睛”会过激。
“'眼睛'平时都在特定的区域活动吗？”
“嗯。”
“今天是你第一次在其他地方见到，所以才一时没控制住吗？”
谈喻菲点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想。
“眼睛”可能是有人派过来监视她的，而且最近还愈发猖狂。谁会盯着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呢？是惹了什么麻烦还是因为外貌被谁盯上了？不论何种原因，怎么能对一个女孩子用这种恶心人的手段！林泽后怕中带着愤怒，手指紧紧扒着方向盘，指节泛白。
“知道是谁干的吗？这样，下次你再碰到，不要独自交涉，直接报警！不方便的话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由我出面处理，无法无天的王八蛋！”林泽没控制住的咒骂一声。
反应过来在自己学生面前骂人有些失礼，随后重重地咬了咬后槽牙。
谈喻菲没想到林泽生气的时候也会骂人，模样像极了一只被惹急要咬人的兔子。她本来还有点后悔把“眼睛”的事告诉他，但如今看到他这样，心头不禁一暖。
“不用报警，一群嗡嗡叫苍蝇而已，令人讨厌但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林泽显然不赞同：“能干出来跟踪监视的人能是什么好人，放纵着不管指不定以后出什么事呢！这件事你家里…你小姨知道吗？”
“不要告诉她，也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谈喻菲戏谑道，“你见过的，我能一挑六。”
“胡闹，虽然你能打，但总归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林泽不以为然，“社会上的混混流氓可不比学校里的学生。”
“你没听过关于我的传闻吗？流氓混混我熟啊。”
“哇，那以后不得让酷姐罩着我。”林泽笑着偏过头看她，“我接触到的谈喻菲是个孝顺的孩子。能风雨无阻到陵园陪过世亲人，这样的人能有多差劲？所以我不信传闻。”
谈喻菲静静地跟他对视了几秒，随后把头又扭向窗外。林泽的话让她喉咙涨得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里面，又酸又苦，少顷她嘴里轻轻嘟囔了一句：“你懂什么。”
林泽没有听到。
车开到了巷子口，谈喻菲在路上一直拒绝他掺和这件事，最后索性装睡不接他话茬，林泽无奈，在她下车的时候反复叮嘱：“这件事我可以先不告诉你小姨，但你感觉不对劲的时候，一定要报警！尽量不要一个人走，有事联系我，知道吗？”
他想了想，现在没有实质性证据，就算找到了人，万一他死不承认，警察那边怕是也不会受理，目前只能静观其变。
“林老师，当好人会被累死的。”谈喻菲叹了口气，笑着下车了。
“一天天没大没小的，快回去吧。”林泽佯装生气道。
“林老师。”谈喻菲插着兜看他。
“嗯？发现什么了吗？”林泽急忙向四周看。
“没有，我想说老师再见。”谈喻菲看着林泽慌张的样子，心情就像被胡乱塞了颗糖，甜丝丝的。
“吓我一跳，真不用送到门口？”林泽松了口气。
“离得不远了，老师快回去吧，饭要凉了。”
林泽没再多说，谈喻菲目送他离开，嘴角的笑在车尾不见的瞬间一同消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车尾消失的方向。
随后冷漠地拿出手机，打开一组对话页面，与对面殷勤的问候相比，她这边显得尤为敷衍和冷淡。直到屏幕黑掉，输入框里都没有打上消息。
瑟瑟的风吹得她裹紧了外套，她把手机又揣回兜里，朝着静谧的巷子深处走去，幽黑的巷子像一条巨蟒，瞬间吞没了她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