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糟贱》冥王星的雾

37、番外2·周然2

　　卓凡推开周然家的门，里面黑洞洞的，进屋，看见人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房间里音乐声悠扬。
　　卓凡走了过去：
　　大过年的，不出来找我们聚一聚，你一个窝在家，想干嘛？
　　周然起身，开灯，笑道：没干嘛，听听歌。
　　是吗？不是卓凡多心，只是想起胡蝶刚去世那一年，他有些害怕，害怕周然就那么死了。
　　不过现在周然看起来也确实没多大问题，卓凡放下心，尔念带孩子回娘家玩几天，刚好韩东打电话说他要从哈尔滨回来，我们打算出去玩，一起吗？
　　周然知道好朋友是关心自己，不过他的确觉得是他们多虑了，他很好，不需要他们什么都想着。
　　他说，我过几天还有事，你们去就是了，韩东那里，我会打电话的。
　　卓凡看看周然，摇摇头，问道：你又要去重庆？
　　周然低着头，并不回答。
　　卓凡朝窗户那瞟了一眼，抱着手臂，你知不知道嘉陵江有多长？它流进长江的！它是活的，活动，你懂吗？
　　卓凡摇着周然的肩膀，就算是一头猪掉进去，几分钟就没了，没了，就是找不到，你懂吗！
　　卓凡记得在胡蝶刚去世的那一年里周然几乎全部待在重庆，顺着轰隆隆的江水一遍一遍的走。
　　后来，他找到他时已经不成人样。
　　周然推开好友的手，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周然还是笑着，我自己知道的。
　　卓凡看见周然这样，也不好说什么，算了，他高兴就好。
　　卓凡走后，周然继续躺在椅子上听歌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张破碎的脸
　　……
　　就让一切走远

　　他记得自他去了那个理发店之后，那个女孩经常跟在他左右，出没在他出现的地方，蹑手蹑脚，像只灰不溜秋的小老鼠。
　　她跟着他，他觉得好玩，他想起来那个懦弱的男人，他以为她是他女儿，觉得这个事情应该很好玩。
　　所以默认了。
　　他还记得那个火烧云盛开的下午，她穿着白裙子站在门口。
　　他看见了她，却没有提醒安眠的奶奶。
　　女孩的脸色绯红，就像身后的月季。
　　再女孩又一次来找他的时候他让她进了来。
　　女孩有些害羞，她向他伸出手，说，你好，我叫胡蝶。
　　第一次，他和她郑重的认识了。
　　周然回忆起往昔，那个时候他对胡蝶，还是恶作剧的情绪要大于同情。
　　那么，是什么时候开始心疼的呢？周然回忆着。
　　大概是那次在校门口，她被人推在地上的那一次吧，看起来，她很珍惜她那条白裙子，周然看着他被人推到，被人嘲笑，他的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他不知道这份不舒服是什么，只想快点离开让他不舒服的东西，那天下午，周然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半路他放心不下，折回头，女孩已经走了，只剩下蝉在热浪里鸣叫。

　　他们熟悉了以后，女孩经常来找他，他知道她在学校里吹嘘他们是青梅竹马。
　　有同级的男生跑过来挤眉弄眼的问，听说你和初一那个叫胡蝶的鬼婆子是青梅竹马，不是吧，你有这么low的青梅！
　　周然不置可否，只是在听到对方口中的“鬼婆子”三个字后，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她经常跑来看他打篮球，她一来，场上的伙伴把口哨吹的很响，笑的没心没肺。
　　他瞟了坐在场边的女孩一眼，身材干瘦，脸上却带着笑。
　　她总是看着他笑，而实际上，她只是在他面前装成了这样。
　　周然在她晃荡在自己周围的时候就知道，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注意到了她，因此她没有笑，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淡的很。
　　那一刻，周然觉得这个人，好像……和他一样。
　　而这样的女孩一定喜欢一个阳光的人。
　　周然第一次本能的觉得危险，他想远离。
　　却不自觉的把自己扮演成了一个青春少年的模样。
　　那女孩锲而不舍的追赶着他，每天下午她都会等她，他本来不想理她的，可是周明扬那天又出去了，周然笑笑，好啊，那大家一起不好过吧。
　　他带了尔念一起出来，果然，女孩等在那里，七月的太阳火辣辣的，女孩的脸异常的红。
　　她看见了尔念，眼里有一些失望，周然笑笑，女孩却一下吐在了尔念身上，他觉得她怎么这么恶心，自己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智障一样跟她玩。
　　他后悔了，还没后悔完，女孩一下向后倒去，他本想拉住她，却没想到和女孩一起倒在地上。
　　夏季的衣料很薄，他压在她身上，那里的触感很清晰，他的脸有些烫，想来，应该是天气太热的缘故。

　　他承认他是故意引女孩到酒店的，他想要尽快完结这一切，但离开之后，他却有些担心，他一边觉得自己是太善良了，一边给卓凡打了电话。
　　周然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所以，当他听到奶奶说女孩是那男人的继女时，他非常震惊，震惊之后是后悔。
　　此后，女孩果然对他冷淡了起来，他有些后悔，具体在后悔哪件事又说不出来。
　　女孩不再喜欢故意出现在他面前，连以前伪装的笑脸都不再摆出来，还原了自己冷淡的表情。
　　他原本就知道女孩不喜欢他，只是想要离开西涯街，女孩眼底有欲望，当她第一眼看他的时候他就知道，那时，她眼神看着他，像是在看一沓钞票。
　　后来，周然试着在她面前出现过几次，但女孩没有丝毫改变。周然不试了，他不想犯j，就算要犯也不应该对着周明扬姘头的继女犯，她懒得对他挂上虚伪的笑，那么他也没有必要扮演谁的青春少年。
　　日子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着，他已经许久没有与女孩交集。
　　周明扬越来越大胆，他偶尔放学回家会看见那男人，带着一股臭味，明目张胆，他想，难道女孩的妈不知道？
　　他记起最近看见女孩，她总是很疲倦，眼神更冷淡，欲望却没了，周然有些担心，他打了电话约她出来。
　　他等在广场上，广场的一角有个瘸腿的摊贩带着一个女孩在费力的搬着东西。
　　他害怕她不会来，幸好夜幕降临的时候她来了，可是，这次见面还是不欢而散，他终于证实，女孩不喜欢他，打从一开始就只是觉得他皮相不错，有钱，是个让她离开西涯街的不错人选。
　　他觉得心里有些痛，这是第二次为她心痛，第一次是她被人推倒那次。
　　女孩头也不回的走掉了，他想，他要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意她，他让她走，来日方长。
　　不过，再也没有来日方长了。
　　胡蝶离开了西涯街，几天之内，杳无音信。
　　日子又过回了他母亲跳楼那段时间的样子，他和周明扬从最初的争执如火，到后来的冷淡如水，他自他母亲死后都不再叫男人。
　　他想，如果可以，他真想杀了他。
　　此后，他自己跑到医院，拿药，与那位大自己20多岁的医生成了忘年交。
　　他想杀了周明扬，当他再一次见到胡蝶时，这个想法再次出现。
　　他看到病床上的胡蝶，那污秽的下半身，刺痛了他的眼睛，将这个想法变成了行动。
　　可惜，很可惜，那人命大，公司里的员工阻止了他，那人只是流了一点血，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
　　胡蝶住院的同时，周明扬在另一家医院躺着，他没去，他知道他死不了。
　　去了能干嘛！
　　胡蝶出院后，他把她带到他母亲留下的房子了，那房子是他母亲未出嫁时外祖父给买的，母亲死后，就一直空着。
　　期间，周明扬叫人带了话，说，以后不会给他一毛钱。
　　本来，周明扬就因为他执意留在本地读大学而限制了他的开支，现在更是一分钱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