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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冤债 ...

  •   暮雪忽然失常地攻击绿蓑,绿蓑自然不是吃素的。她灵活地躲过暮雪的攻击,然后欺身上前准备制住暮雪。但暮雪的状况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绿蓑知道暮雪现在的实力比自己差太多,所以没准备动真格的。她只是迅速地饶到暮雪背后,准备从后面扑住他。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暮雪跟她动了真格的。暮雪好象猜到绿蓑要从背后下手一样,毫不留情得抓向身后!
      绿蓑向后一退,躲开攻击,她用疑惑的眼神看了苏隐一眼,似乎是想求证一下谁知道这个人怎么了。但是苏隐的表情也十分疑惑。暮雪攻击了她以后并没有再向她进攻,只是自己缩在一旁,戒备着周围的一切。绿蓑也防备着他,但是谁都没有再出手。
      寒渡在极度震惊后,看着失常的暮雪,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暮雪被怨气附身了。但是转念一想不对,暮雪本来就是用鬼门巫术死而复生的,没有任何怨气可以附到他这一丝阳气也无的身上才对。他看了看苏隐,只见他也是一脸不解的样子。
      一时间大家都惊疑却不敢妄动,而暮雪似乎也很害怕的样子,从他颤抖的身体和粗重的呼吸中就可以看出来。
      寒渡猛地一惊,是不是暮雪感觉到了周围有什么他们所感觉不到的危险呢?他强迫自己赶快凝神静气去感受,但是周围平静死寂地一丝可疑的气息都没有。他再次看向苏隐。小声地说:“有危险?”
      苏隐摇摇头,惊疑且戒备地看着在黑暗中独自惊惧挣扎的暮雪。
      暮雪现在好象在害怕一个让他非常恐惧的东西,而且他似乎时而能感觉到周围他们这些人的存在,时而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绿蓑好几次试图靠近他,有时候绿蓑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能引起暮雪不要命的攻击。而有时候绿蓑都靠近他快要贴到他身上了,他还是感觉不到身后有人。但是绿蓑也没有冒失地去抓他,因为他攻击起来实在太不要命了,仿佛对手不是他认识的合作伙伴,而是无法共存的天敌。他贴墙站在一边的黑暗里,独自恐惧着,戒备着,有时候还会向空无一物的地方猛的攻击一下。寒渡忽然觉得面前的暮雪十分陌生,他不是自己认识的人,甚至不能称之为“人”——他的手在巫力的作用下异化成鬼爪一样干枯锋利的杀人利器,动作完全失去了平时的优雅,现在的他就象是一个厉鬼,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的一切,唯一记得的,就是无尽的杀戮和争斗。
      寒渡觉得他在怕的并不是存在于他们周围的东西。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一丝可以称得上是危险的气息。寒渡觉得暮雪在恐惧,在戒备的是存在于他自己幻想中的东西。
      “他中毒了吗?”寒渡忽然想到,如果着里面有让人发生幻觉自相残杀的药物,就象上次在岱宗中的“梦牢”......但是目前除了暮雪没有人失常啊,如果是“梦牢”,那么不可能他们没有事吧?
      苏隐摇头,他小声对绿蓑说:“不用怕伤到他了,务必用最快的手法制住他,打晕最好。”
      绿蓑点头。她等的就是苏隐这句指示,因为暮雪的身份,她在不必要的情况下不能擅自伤了对方。
      只见她闪电一般冲了过去,暮雪完全没有躲开的时间,但是他发现绿蓑的进攻后不躲反攻,似乎是知道这次的攻击躲不掉了,反而拼命一样。在绿蓑一记手刀劈到他的同时,他锋利的鬼爪也向绿蓑的心口穿去,就算是绿蓑也是堪堪躲过,不过肩头还是被划破个口子。
      暮雪跪倒在地,绿蓑这下还是留了情的。暮雪在挣扎,但是他一时还是无法站起来。“当”的一声,在打斗中松脱的面具落在了地上。
      微弱的火光照到了暮雪那蓬乱头发下的脸。
      寒渡只觉得头里面“嗡”地一声,而花林则发出一声惨叫。
      那是暮雪的脸。但是寒渡却觉得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他的五官全部被恐惧扭曲,双眼血红,充满无尽的恐惧,残暴和绝望。就象深山里大雪封山后久饿的狼,一边恐惧着周围想分食自己的同类,另一边还想残忍地分食同类的血肉。
      绿蓑见状不用苏隐发话,又一记手刀,暮雪立即象失去生命一样倒在地上。
      这时候大家才敢围到他的身边。花林还是不敢太靠近他,缩在一边哽咽道:“听说他们是吃死人肉的......原来我还不信。都传说上任大巫师和其他弟子很多年没有从地宫里出来了,一定是被他吃了......”
      寒渡觉得自己好象被忽然浸到了冰水里面。
      长眠于地宫深处的大巫师,再也无法见到天日的师兄弟,流沙每一任大巫师的传承......
      他在人族的时候听过一个传说。有一种狗叫做“獒”,凶猛无比,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对主人以外的人残忍无比。把九只刚断奶的小狗关在黑暗的地窖里面,不给他们食物,让他们在里面自相残杀,等它们相互杀戮吞噬到只剩下最后一个,再也没有同类的血肉可供它果腹的时候,主人把它从黑暗和绝望里面拯救出来,给它食物,那时候它就会一生对这一个主人忠心不二,而对其他生命,则冷漠残忍。
      这里是枉死城,传说中冤魂索命的地方。也许是昆仑的建造者利用了什么药物,或者仅仅是利用人心的弱点,总之心里有愧的人一定会产生幻觉看到自己最不堪的往事。在下来前大家都自信满满地说自己问心无愧,唯一没有说话的,就是暮雪。
      他亲手杀了与自己一起成为大巫师弟子的其他所有人,作为唯一一个活着的生灵从幽深黑暗的地宫中走了出来。
      在流沙没有人敢和他交往,他一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人交往,只有听命于那个“主人”。
      但是他是人,不是狗。就算从小受过多么深刻的精神创伤,记忆上烙下深深的烙印,他还是会思考,会怀疑,会变得复杂,会有自我。
      他终有一天会明白正常人之间该怎么交往,会学会礼仪,会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优雅有礼的人,会渴望过正常的生活。
      尤其是他离开流沙潜伏到中土的几年,流沙对他的精神控制几乎空白。
      那么,就算现在他回去了,流沙还会信任他吗?
      当忠犬被怀疑不再忠诚时,主人会怎么对他?
      暮雪看到的,恐惧的,到底是当年死在他手下的冤魂,还是他一直忠心侍奉的主人?
      寒渡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暮雪一定不再想被控制了,他一定不想再走进那幽深黑暗的地宫,从此长眠在那个让他最恐惧和绝望的地方。
      但是他一定不知道该怎么反抗,不知道谁能帮助自己。不然,他怎么会想回流沙呢?因为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离群索居,普通人况且不容易做到,更何况他这种受尽孤独绝望折磨的人?
      苏隐简单地检查了暮雪一下,认为他没问题。但是苏隐的意思是留下暮雪,给他画下路标,然后其他人继续向前。其一是没有多少时间耽误了,其二就是不知道暮雪醒来以后会不会还狂性大发,到时候就不止是麻烦了。前面还有无数未知,不能因他一人耽误。
      花林坚决赞同,绿蓑默认,寒渡坚决不从。
      “我背着他。”寒渡说,“不能让他醒过来看到自己一个人在一个陌生又黑暗的地方。他一定会疯了的。”
      “我知道他身世凄惨。”苏隐说,“但是我们现在自身难保了。我们没有再一次机会来昆仑,我们有大任在身,不能因为......”
      “如果发生状况的是古井他们其中一个,你会放弃吗?”
      “那不一样。”苏隐说,“你当他是自己人,他未必当你是自己人。他是流沙的大巫师,他可以为你死,但是他不会为你背叛。”
      “那我也可以为他死。”寒渡坚定地说。
      “你!”苏隐双目冒火,“你忘了自己的责任了?你死了,灵尊谁来复活?”
      “为什么要复活?!”寒渡吼道,“他都死了几千年了,没有他大泽的人就不能自己保护自己了吗?为什么还要让一个死人活过来保护我们?不是该我们保护他的陵墓。守护他留下的基业吗?”
      “我不会再下去了!”寒渡背起昏迷的暮雪,坚定地说,“从我开始,不会再有引魂使了。从此流沙也不会再有大巫师了。我知道大泽不会再容我,那我还是走我父亲的路好了。反正都是一死,我死前要过上想过的生活就好。”
      “你......”苏隐气得浑身发抖,喝道:“绿蓑,拦住他!我倒要看看他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怎么走得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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