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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鬼门 ...

  •   “刚才联络的时候古井说他们没有办法打开那个石室了,所以他们决定原路返回看看是否有别的路可以下来。”苏隐在寒渡后面说,“我们向前走吧,如果他们也找到路,我们就在枉死城见面了。”
      “对不起,让他们担心了。”寒渡心虚地说。现在他心里还是不好受,自己怎么就这么冲动,让大家操心。
      “也怪我。”苏隐说,“事先没详细告诉你。现在你放心了吧,我们都是早有准备的。没一定把握我才不会冒险。你最大的责任就是尽量保护好自己就好了。别替我们操心,如果我们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你更没办法帮我们。”
      “说白了就是别拖我们后腿。”刀绿蓑在前面补上一句。一路上她都是万事不关心的样子,现在也来教训寒渡,看来已经忍无可忍了。寒渡知道自己这一跳可是完全打乱了原来的计划,给大家惹了大麻烦了。
      “你跟紧我就好。”暮雪说。现在他走在寒渡前面,压阵的是苏隐。而在最前面探路的成了绿蓑,她后面是花林。
      现在他们正沿着甬道的“黄泉路”向前走,这甬道明显是向着地下修建的,他们现在越走越深,而且似乎这甬道还利用了天然地下岩层裂隙,因为很多地方明显不是人工开凿的,路也狭窄难走。
      离开魔兰以后苏隐对暮雪的态度就大为改变,原先那种防备的感觉少了很多,现在更是让他走在寒渡前面,和自己一起照看寒渡。寒渡想这次暮雪他们来这里一定跟那个魔兰大有关系,可惜现在还有花林在场,不然他就可以问暮雪了。
      甬道里依然阴森,两边壁画上的黄泉路人依然可怕。但是寒渡心里却有些雀跃:现在遇上不好走的路暮雪还会拉自己一下,扶自己一程,时不时地鼓励他一下。苏隐也没有表示异议,这说明他还是不把暮雪当作魔兰那种“潜在敌人”的。
      和暮雪接触多了寒渡就有些心痒起来,他很想和暮雪叙旧,但是以前总不可以,现在他觉得可以拣些无关紧要的说一说。
      “离开岱宗后你就回流沙了吗?”寒渡终于下定决心问。
      暮雪沉吟了一下,说:“我本来就是流沙人。以前没告诉你,因为知道告诉你你也不会懂,也不会关心这种事情。我以前......其实没想那么多的。我就是想上岱宗找到自己人,杀了以前害我的人,然后把你送回家,我回流沙。只有这么简单。”
      “我想得更简单。”寒渡苦笑着说,“我想找到大泽,你如果没有家人就可以和我一起住。如果你也有家人的话,也可以随时来大泽找我玩......真的,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因为在我以前生活的村子里好朋友都是这样子的。那时我娘刚去世,我想,如果我也能找到一个和我一样的小孩,我就做他的兄弟,让他做我的家人。这样我就又有家了,我就不是孤零零一个了。晚上睡觉不用害怕,白天有人和我一起不用担心被外人欺负......那样多好啊。”
      暮雪沉默了。但是寒渡在后面看到他似乎在颤抖。很久以后暮雪才说:
      “我也没有家人啊,但是,我做不了你的兄弟。”
      “我知道,”寒渡说,“你没有家,但是你有国。你可以没有家人,但是你不可以离开自己的国家。你不是我,我以前以为所有人都象我一样,没有家人,孤单单一个就活不下去的。我以前以为找到大泽就可以有家,有朋友,象以前村子里的小孩子一样可以天天到镇子上听书吃糖,不用担心被欺负的。我从来没想过我长大了以后要干什么啊。我娘没告诉过我,我自己也没想过。直到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却发现和我以前希望的差好远啊。我有家,有家人,有朋友,以前想要的都有了。可是我总觉得和我想要的不一样。我也说不出我到底想要什么,可是,我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子绝对不是我想要的啊。我想和你做朋友,不是相互防范的外人啊。暮雪,你现在还当我是朋友吗?”
      暮雪猛地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寒渡一眼。然后,他回头继续走路。寒渡觉得暮雪想表达什么,可是却没有说出来。寒渡没有办法看见他面具下面的表情,没有办法猜测他在想什么。寒渡忽然有种一脚踏空的感觉,好象他站在高台上往下跳,一直坚信暮雪会接住他的,但是直到他跳了才发现,暮雪其实根本没有过来接他的意思。当寒渡再一次在心里埋怨自己的傻时,暮雪忽然开口了:
      “你当我是朋友吗?还是兄弟?除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了,寒渡险些撞到他身上。
      “怎么了?”苏隐在后面警惕地问。
      “有些......不对。”绿蓑在前面说。
      “那......那那些人......”花林颤抖着语无伦次。
      那些人?寒渡下意识地向两边的壁画看去,然后吓得险些叫出来。
      壁画上那些人,已经不是再向前行进的样子了,而是都停了下来,在路的两边密密麻麻地排着。而他们的脸都朝着寒渡他们,壁画上所有的人都象忽然发现了他们似的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寒渡顿时遍体冰凉,暮雪的手伸过来紧紧握住他的。五个人都凑到一起,戒备着,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们......以前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花林颤抖着说:“从前有个孝子为了找回母亲的冤魂,通过巫师做法来到了阴间。混在走黄泉路的死人当中,但是走着走着他忽然被那些死人发现了,他们把他围起来。他看到地上只有他的影子,因为死人是没有影子的......”
      火光下,四个影子投射在地上。
      “啊!”花林惨叫一声,紧紧抓住绿蓑的裙子,恐惧地看着暮雪;绿蓑也双刀出鞘戒备地看着暮雪。
      五个人,四条影子。
      没有影子的人,是暮雪。
      “叫什么,他本来就是死人。”寒渡冷冷地说,另一只手也揽住暮雪。
      “难道贵国人都不知道你们的大巫师曾在中土以身殉国么?”苏隐不紧不慢的声音在后面响起:“绿蓑不必紧张,涂公子不是我们该防备的人。”
      “我......我不是流沙人,在流沙也没有多少人了解大巫师。”屡遭惊吓的花林下意识地说了实话,“我是六年前在岱宗被独孤将军顺手救出来的,本来岱宗人要杀我......在流沙大巫师是一个禁忌,传说大巫师是专门侍奉国师,掌管和死去的亡灵交流的人,谁都不能看到他的脸,看到的人都会被带往冥国。大巫师白天是不会出现在人们面前的,他在王宫里面的地下宫殿里面,那里白天也没有人敢接近......传说他和死人在一起。其实我这次来这里听说有大巫师也很害怕,但是有独孤将军一起......我没想到......”
      寒渡愤怒了。虽然在来时他就发现流沙的人疏远暮雪,但是他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
      “你们居然这样对他......他为了你们国家......”
      “好了,这是我族里的惯例。”暮雪打断寒渡的话,说,“我们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讨论我的事。”
      “别人的国事我们不要插手。”苏隐对寒渡说,“现在我们还是关心一下目前的处境。”
      “昆仑人故弄玄虚吓唬人吧?”绿蓑说,“吓吓凡人也就罢了,他们是妖魔鬼怪,难道我们就不是?”
      “我主要是怀疑这里有机关或阵法之类的。”苏隐说。
      花林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说了多么得罪人的话,满脸通红。现在正好找到转移尴尬的话题,马上说:“我检查一下。”然后连看都不敢看暮雪,赶快到一边检查去了。苏隐和绿蓑在搜寻阵法的痕迹,而寒渡则揽住暮雪,轻轻地说:“他们对你真坏。”
      暮雪苦笑,他摇摇头说:“历代大巫师都是如此。我们都是从一出生就从族人里面选拔出来,然后层层筛选。最后选出十个作为大巫师的弟子。其余的人就作为一般执事。其实做执事还好,至少还能见到天日,至少还能回到自己父母身边。而我们被选上的十个人就要从小被关在地宫里面修行学习。我们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谁,而我们的家人也必须当作根本就没有我们这些孩子。直到上一任大巫师走到地宫深处长眠之地永远不出来,才能有一个继承他的人返回地面上来。”
      “那其他九个人呢?”寒渡问,“他们会被一直关在里面吗?”
      暮雪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是啊,他们就永远不可能出来了。”
      “暮雪,”寒渡看着他的面具说,“你以后也要到地宫深处永远不出来吗。”
      暮雪无言地点了点头。
      “那我会去把你挖出来的。”寒渡看着他认真地说,“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呆在那么可怕不见天日的地方。”
      暮雪轻轻推开寒渡,说:“等轮到我去长眠之地时,你就不会象现在这么天真了。”
      然后他拉着寒渡凑到了在检查机关的三人跟前,问:“应该没问题吧?”
      “没有。”绿蓑说。
      “没有机关。”花林低着头说。
      “难道真的仅仅是吓唬人的?”苏隐说,“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小心一些好。”
      大家继续上路,现在每个人都打起十分的小心。寒渡感觉自己简直如履薄冰,全部精力都放在探察周围的动静上面。他眼睛的余光不时瞄到两边壁画上那一群面无表情看着他的人,寒毛就忍不住一次次直竖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觉得自己眼睛有些模糊,才发现原来冷汗已经流得满面。寒渡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这时候他才发现两边壁画上的人已经不再看他们了,而是全部看着前方,表情急切而恐惧。仿佛前方有什么让他们恐惧的东西在等待着他们。
      “我们下到地下多深了?”苏隐忽然说。
      “不知道。”暮雪说,“不过到现在还都没遇到任何危险,的确有些奇怪。我觉得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人进来啊。”
      “前面好象到头了。”绿蓑忽然说,然后她停了下来。
      寒渡走到跟前才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黑黑的隧道口,里面有阴冷的风丝丝吹出。而绿蓑则停在离隧道口五步外的地方,不再向前。寒渡下意识地看到两边的壁画,惊吓之余也明白了绿蓑不再向前的原因。
      靠近隧道口的壁画上面,所有的人都惊恐地挣扎着,都想转身逃跑,但是他们被后面的人堵着,谁也无法逃脱。而被挤到隧道口的人,则被隧道里面伸出的几只巨大的鬼手或掐住脖子,或血淋淋地穿胸抓住,被拖到隧道口里面幽深无际的黑暗里面。
      “昆仑这是什么吓唬人的着数?”绿蓑说。
      “这不象传说中地府大门的情景啊。”苏隐说。
      “你们没有发现,”暮雪说,“从很久以前开始两边壁画上的人就少起来了吗?”
      寒渡这时候也发现了。壁画上的人确实少了。原来由远至近,壁画上的人遍布荒野,但是现在只剩下近处的一些人了。其他的大部分人都去哪里了呢?
      “在我们发现壁画上的人在看我们以后,”苏隐说,“我们总是刻意地回避去看壁画。即使忍不住用余光去看,也是下意识地去看近处看我们的人。其实在壁画上的人不再看我们的时候,壁画上就描绘出大部分的人与我们两边这些人分道扬镳了。大部分人去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地府,而我们两边画的这些人所到的地方,是大部分人都不会来的地方——枉死城。他们都是生前害过人的,所以,他们死后不会和其他人一起去地府,而是先到枉死城来还他们的债。这些鬼手,大概就表示他们生前害死的人,现在等他们来了好找他们算帐了。”
      刀绿蓑冷笑:“我是杀生无数,但是我从没害过一个无辜生灵。如果真有什么枉死城,被我杀的人也不会在里面,他们早该下十八地狱了。”
      花林叹了口气说:“如果我死了,我倒是很有可能在里面等着把别人拖进去算帐。”
      寒渡一脸无所谓,反正他也没做过亏心事。
      苏隐说:“既然如此,那么我们还怕进去这地方吗?走吧。”
      绿蓑打头,众人鱼贯进入。在进入那漆黑阴冷的洞口前,寒渡感到一阵强大的阴森怨气扑面而来,他明显地看到暮雪畏缩了一下。
      进去后寒渡发现里面空间大了很多,整个空间充斥着阴森的怨气,压抑得寒渡有些喘不过气。这里地面被修整得十分平整,上面杂乱地散落着一些不知道是人是兽的骨头。两边的壁画变得血腥残酷:从外面进来的人被很多狰狞的厉鬼所撕咬屠杀,血流满地,内脏纷飞,场面十分恶心恐怖。而高高的天顶上面也描绘着很多被铁链吊起的人在被凌迟的情景。
      苏隐说:“当年这里刚建成时一定也是为了配合壁画的情景,屠杀了很多妖怪在这里。我们脚下的枯骨里说不定就有我们的前辈先人。”
      看着遍地的枯骨,寒渡刚进来时的恐惧和压抑已经被愤怒代替。自己的父母是被昆仑派害死的,如果真的有枉死城,那么他无辜的父母也一定等在里面,等着昆仑派弟子进去的那一天。昆仑派怎么有脸建造这么一个东西呢?他们在建造的时候没想过自己其实才是壁画上那些早晚要进枉死城还债的人吗?遍地的白骨,他们到底杀害了多少父母?多少孩子?
      他看着前面的暮雪,想问问暮雪昆仑人为什么这么无耻。但是这时候他才发现暮雪有些不对劲,他现在颤抖得十分明显,脚步有些僵硬,呼吸也粗重起来。
      “停一下!”苏隐在后面说。他也发现暮雪不对了。
      花林和绿蓑停了下来回头看,但是暮雪仿佛没有听到似的,越过花林继续向前走。寒渡惊讶中没有拉住他,倒是绿蓑反应快,一把拉住暮雪。
      谁知道暮雪忽然屈起五指,猛地向绿蓑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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