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屋杂货店》浊玉有瑜

3、人鱼的糖果(3)

　　未眠的手在柜台上有规律的击打，像是弹奏一曲摄魂的歌谣，她看着易颖警惕的目光和背到身后的手，甜甜的笑了起来：“放心啦，不是砍手，现在是文明社会，暴力和血腥是禁止的哦！”

　　她又蹲到了柜台下，脱出了破破烂烂的木箱子，差不多十八寸行李箱的大小，却把她整个人都吞了下去。易颖看她艰难的从箱子里爬了出来，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今天在这家杂货店发生的事情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说出去绝对有人笑她是痴人说梦，可就是这样真真切切的发生了，发生在这个建国之后不能成精的科学世界，而且，她不坚信，但清楚的知道，这不是魔术，这是真真的，玄幻或者魔法之类的东西。

　　未眠从箱子里爬了出来，头上顶着串五彩的项链，胳膊上挂着流光回旋的薄纱，手里还握着只不起眼的毛笔。一个铜镜跟着她的动作滚了出来，遗落在了一个角落。

　　未眠把身上带出来的东西通通塞回了箱子里，只留下了手上的笔，她拍了拍衣服:“只要你握着这支笔随便画两下，这个就是你的了！”她指着桌上的星形玻璃管，对易颖说。

　　“握一支笔，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只要你握了这支笔，人鱼姬的歌声就是你的了！”她将笔压在柜台上，撑着桌子靠近易颖，像是个急于把货物销售出去的奸商。月半放下它一支翘着的二郎腿，用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当年风家那么多大好儿郎，自己为什么会选择了个这么不靠谱的？月半伸了个懒腰，低沉地喵了一声，苹果核随着它的动作跌落在地，很快就被一个突然冒出黑影给吞食掉。

　　“如果你愿意交换，就握住这根笔，随意挥两下，而后，这个糖果就是你的了。”未眠跃到柜台坐下，身子微微前倾，摇荡着双腿。

　　“糖果？”

　　“对啊，人鱼姬的糖果。”未眠食指与中指夹着那只毛笔转动着：“小美人鱼的歌声被巫婆做成糖果，卖到了世界各地换取珍贵的宝物。”

　　易颖听着她说着荒诞不经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这些可能都是骗人的，可她的内心深处却不断叫她接受，接收这个契约，它会改变你的一生……

　　或许所有的童话故事，都是纪实文学，所有的魔法，都真实存在这个世界，也许在你看不见的时候，布娃娃会眨眨眼，然后聚在一起载歌载舞，也许……

　　易颖抬起头，握住了未眠手上晃动着的笔：“好。”原本朴素的笔杆上亮起一连串玄奥的花纹，而后又消失于无形。

　　“交易达成。”未眠跳下柜台，把毛笔放在一边。从星形的罐子里倒出一颗纯白透明的糖果，散发着柔和的光彩：“现在就看你敢不敢吃了！”

　　易颖拿起那颗糖果，小心翼翼的放入口中，才刚含住，便融化开来，让她下意识的咽了下去。辛辣的味道撕扯着她的喉咙，让她咳嗽不止。

　　未眠拍了拍她的背，帮她顺了顺气。

　　“谢、谢谢。”易颖愣了一会，听见喉咙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甜美的声音，没有卡壳，也没有撕裂的疼痛，更不似以前一般发出像是铁与铁摩擦那般令人心颤的声音。她把手放在喉咙上，又尝试着说了一声：“谢谢？谢谢！”

　　“不谢！”未眠看着她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甜甜地笑了起来：“早知道你这么没有戒备心，我就应该在药里放点什么安眠片啊什么的，然后把你卖到黑煤窑里去，还能买个两百块钱。”

　　“……”

　　易颖出了那个神秘的杂货店，恍惚中好像看见了一个黑影窜了进去，突然的一阵风哐哧一声将原本开着的门重重的关上了。易颖回头，万事屋杂货店禁闭着它的门，一片寂静。

　　易颖沿着小巷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去，蓝天，白云，小巷，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她把手放在喉咙间，在此尝试着发出简单的音节，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喉咙间流畅的滑出，没有撕裂的疼痛，也不刺耳，美好到让她恍惚。

　　她恍惚着走到了巷子口，迎面撞上了个人。“没事吧？”和她相碰女生一把扶住快要摔倒易颖，问。

　　“对不起对不起，”易颖连忙低头道歉，听见那一连串流畅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而后向那个女生挥手告别：“再见。”她微笑着向后挥手，再次大声说了一遍：“再见！”

　　“再见。”女生一脸懵逼地对着易颖挥了挥手，目送着她一蹦一跳的离开：这怎么有点……奇怪啊？她抓了抓脑袋，狐疑地往巷子里望去，一把古琴静静地躺在了巷子拐角处，旁边还长着一颗翠竹。

　　哪来的古……诶，不像古筝啊！她眯着眼想要把那古琴的形状看清楚一些，又往里踏了两三步。一阵清风吹过，却无形间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还是算了吧，今天感觉怪怪的。她摸了摸自己的手，离开。

　　……

　　酒香氤氲，未眠从一个坛子里用细竹枝挑出一张白纸，拿出一块墨条，研好墨，用笔在白纸上画了个苹果。她往纸上吹了口气，抖了抖纸，一个桃子滚了出来，砸到了地上躺着的小猴子身旁。小猴子被着声响弄得翻了个声，将桃子抱在了自己怀里。

　　“还是没有以前好用啊！”易颖甩了甩笔，墨点溅落倒了四周，又归于无形：“还差点什么的感觉……”

　　未眠摇了摇铃铛，一本卷轴漂浮在半空缓缓展开，易颖两个字显眼的印在了上头。她用手拂过易颖的名字，一行行墨字呈现在卷轴上头。

　　“噫，小美人鱼执念并不是声音吗？”未眠皱了皱眉头，用笔在脑袋上敲了几下，一脸茫然。她用手将卷轴打散，将柜台前一个精美的沙漏倒了过来，里头五彩的砂石仅剩不到一小半，以极慢的速度落下。

　　地上的小猴子吧唧了一下嘴巴，屋内的酒香更甚。

　　“月半，把狌狌这家伙给我弄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