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屋杂货店》浊玉有瑜

12、美杜莎之眼(5)

　　“如今就是活的第三次了。”

　　“我长么大，最衰的时候便是刚过来，我打那泉水一望，差点没摔下去直接把此生给完结了。”南星原本躺在吊床之上，两个纸片人用着芭蕉扇扇着，讲到现如今的第三世，就忍不住爬起来愤恨地拍着自己的大腿:“老娘已经惨到这种地步了，每次都活不过多久，它还有给我那么一张鬼脸！”

　　南星刚醒过来，鼻腔就被灌了好几大口水儿，她挣扎着从水边爬了上去，将及小腿的长发在她地脖子上缠绕了好几圈，没被淹死都差点被勒死。南星好不容易从水边爬起，想对着那湖边的倒影梳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却差点没一头栽下去。

　　妈的，那一脸奇奇怪怪黑斑麻子的瓜娃子是谁！！！
　　南星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入手是一片凹凸不平，她跪在湖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倒影，而后一头栽了下去。

　　“杜大娘，你们家南星跳湖自杀啦！”旁边路过的一个小哥看见南星一个跟头栽下湖里，连忙高声呼喊，而后犹犹豫豫地将一个木棍儿伸下水去，叫南星抓住。

　　折腾了许久，最终南星还是被捞了上来。那位被称作杜大娘的妇人便走了过来搀扶着南星，她衣着整洁，容貌姣好，日月的风霜在她脸上刻下了痕迹，却给她增添了一番别样的韵味，一看这杜南星就不是她亲生的！她搀扶着南星，装模作样地小声斥责那么几声不小心，而后搂着她婷婷袅袅地离开了，却在一关门时瞬间换了一副样子。
　　她哇地一声一拍大腿哭了出来：“我苦命的娃儿啊，那龟孙子有什么好，就值得你这样糟蹋自己糟蹋自己……”杜大娘越说越气，抄起旁边一根鸡毛掸子就往南星身上打。

　　“不是……”南星被突如其来的打骂弄得抱头鼠窜：“我,不是……娘……娘……”南星一把接住鸡毛掸子：“娘你听我解释。”

　　“你说！”杜大娘挽起了袖子，搬过一旁的凳子坐了下去，一手握着鸡毛掸子，在地上一点一点：“你要是说什么长得不好看或者和那个龟孙子有关的话，看老娘我不抽死你。”

　　“呃……”南星沉默了一会儿，绞尽脑汁地想着理由，这刚穿来咋不给点时间就要招供了。从杜大娘的语气来看，“我”掉到水里，可能是因为那个龟孙子……眼看那鸡毛掸子点地的幅度越来越大，南星冲着杜大娘嘿嘿一笑:“娘，就我到了水边，一看，哇，这个世界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我这一没忍住，就下去想和她……诶呦……”亲热亲热还为说出口，南星就又被抽了几下。

　　“我让你贫嘴！”杜大娘又气又笑地打了几下南星，而后又心疼摸摸这儿摸摸哪儿，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呜咽起来：“我苦命的儿啊！”

　　……

　　南星在这里呆了几天，终于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她这经历，发在某点文里，妥妥的就是一本打脸流小说开端。

　　南星这个世界的名字，依旧是南星。这个世界是一个仙侠世界，能够引灵入体者，可踏上登仙之途。杜大娘是一名确确实实的普通人，也确确实实是她的亲生母亲。而南星的父亲，则是一名修仙之人，还是一名天赋极高的修仙之人。他给了南星生命，但也带给她了一纸婚约。而与她结下婚约的那人，却在不久前，给南星寄来了一旨退婚书信，信中虽然没有侮辱的言语，可那癞蛤蟆不要妄想天鹅肉的嘲讽却真真切切地提现在了字里行间。他还在信中言明不日便会带着家中长辈前来退婚。因相貌自小自卑的南星，也就极有可能选择沉湖自杀。

　　南星啃着杜大娘给她烙的煎饼，烤的金黄酥脆，层与层之间还夹杂着剁的嫩嫩的肉沫和胡萝卜，一口咬下去，外皮酥脆，内里绵软多汁，满满地都是幸福的感觉。这原来的南星可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原本以为这个世界里，不得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地下地干活，结果杜大娘是可是养花的好手，只要侍奉好了那些花儿，吃喝玩乐啥的都不用愁，更何况她这一手厨艺，能够让人把舌头都和菜一起吞到肚子里呢！至于她这张脸与那退婚书……

　　本来人家也就没说错，就这张脸，有没有遗传到她爹修仙的天赋，可不是癞蛤蟆想吃那据说高富帅的白天鹅嘛！她可没有什么忍辱负重、努力修行，出生入死去改变自己体质的毅力，来给他们搞一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戏码。至于这张脸……南星又啃了一口大饼，等杜大娘走了以后她就在找个水潭栽下去吧！她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幸福地笑了起来。

　　就这样混吃等死，顺带和着杜大娘侍弄花草的过了几个月，村庄迎来突至的大雨，将后山的一些石块滚落下来，砸坏了好几家人的屋子。杜大娘和南星坐在床边磕着香喷喷的炒南瓜子，一边听着杜大娘讲着她与南星她爸辉煌壮阔的恋爱史。

　　雨见见小了，南星将窗子支开，就看着一个少年淋着雨一步一步地往她这里走。他的衣衫全然湿透，更称得他身影的单薄，破旧的衣服上满是泥泞。南星看不见他的脸，却莫名地有一种相熟的感觉。

　　“娘，外头有人淋着雨。”南星指着外头淋雨前行少年，对着杜大娘说。

　　杜大娘看了一眼外头的人，脸色突然一变，忙将支起的窗子放下。她烦躁地磕了几颗瓜子，而后又放心不下地将门关上。“娘……”南星不明觉厉地唤了一声，就见杜大娘瞪了她一眼：“别多管，晦气。”

　　“为什么啊？”

　　杜大娘剜了她一眼，又看她实在好奇，扁了扁嘴，这才凑到了南星的面前，悄悄地与她说:“他啊，这看不见。”她指了指眼睛：“是血红色，据说，只有那些上辈子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这样，这种人生来就会给别人带来诅咒，是不详的。”

　　“可是……”南星看了一眼禁闭的窗子，想到刚刚走在窗外的少年，心里不由得一紧。她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我去给他送把伞。”她一下子溜下床，抄起门柱上倚着的油纸伞，跑了出去。

　　“你这个破孩子……”杜大娘抄起一把瓜子就想南星扔了过去，又急又气，又带着几分无奈地骂道。

　　南星撑着伞跑出门，就看见他站在她家的不远处静静地立着。她走了过去，渐渐看清了他的容貌:他闭着眼，雨水从他的发丝流下，从他额发，到眼，到唇，最后从下巴滴落。他脸颊瘦的没几分肉，但还可以看出那俊美的五官底子，还算蛮好看的一个人嘛！

　　南星扫过他脸上的每一寸，却没有一寸能和她记忆中的哪个人重合起来，却依旧意外地让她感到熟悉。“这把伞，你拿去用吧！”南星走到他的面前，用伞柄碰了碰他的手指。

　　那人突然睁开眼，南星望去，只看见了无边的血色，仿佛要把人的心神都给勾走。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杜大娘会觉得他是不详之人，那一双血眸实在是过于纯粹和妖异，美得无端让人生起几分暴虐的感觉。他看着站在他身旁的南星，一点也不像杜大娘所说的瞎子，南星撇开头，回避了他的注视。那人突然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南星下意识地避开他的手，奇怪地望着他。

　　他突然笑了，原本仅是清秀的脸展现出了无边的魅惑，一双血色的眸子像是要把人带到另一个不知明的世界，而你就像选择和他走，不论何方，不问归期。他开口：“南星，你记住，我叫云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