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屋杂货店》浊玉有瑜

11、美杜莎之眼(4)

　　“卧槽！”南星一下把自个手上抱着的娃娃丢了出去，爆了句粗口，捂住了自己的眼:“你笑就笑，皮肤不裂可不可以？”可这一次，娃娃砸在了笔仙的身上，砸裂了她脸上的皮肤。

　　笔仙的皮肤一寸寸皲裂，血泪流经皮肤裂开的沟壑，一滴一滴地落下。

　　“姐姐你为什么要问呢？”笔仙眼神哀切，嘴角却向上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骨，她一步一步像南星走来，就算南星在迟钝，也明白此时自己的处境。

　　“你说的，把头发洗干净，剥两张美人皮。”笔仙贴近了南星，却没有像以往一般遭遇任何不测，她的手拂过南星的脸，黏腻感一下子让南星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树立了起来：“这周围，还有谁的皮，比你的漂亮？”

　　南星试着逃了几步，却发现门已经打不开了，她往后退了几步，用尽了她现在能想出的所有手段，却依旧没有办法阻止笔仙的接近。她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却依旧强撑着没有屁滚尿流地求饶，她看着笔仙的手慢慢地滑落到了她的脖子之上，问:“你解开了禁忌，要杀了我，也可以杀了我，对吗？”

　　“对不起了姐姐。”笔仙的手放在了南星的脖子上，贴近她的耳朵，她可以感觉得到黏腻的液体沿着她皮肤纹理划过，沾湿了她的睡衣……

　　“姐姐，我真的不想杀你，”她放在南星脖子上的手渐渐收紧：“可是，我真的等了太久了！”

　　南星死活也挣脱不开笔仙的束缚，索性也懒得挣扎了，她盯着笔仙的眼睛，感受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收紧，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她压低声音:“那你就期盼，我死后，不会化为厉鬼了！”

　　时2012年12月28日，一别墅突生大火，幸而别墅主人在今天给雇佣人员放假，自己也在火势扩大前逃出，目前并无发现人员伤亡。

　　第二世，漂亮，还是有钱，不仅有钱还有势。建安十九年，江南溃堤，疫病肆虐。同年，九公主降世，天降福瑞，江南水患得以解决，陛下大喜，封号福宁，甚爱之。自此多年，大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第二世，我出生的时候，凑巧红霞满天，窗外的鸟儿还叽叽喳喳地交了起来，那群太医终于控制住了江南的疫情，我就莫名其妙的得了一个封号，福宁。”南星微微勾动了嘴角，又狠狠地啃了一口从云寒峰偷偷抓回来考的仙鹤腿：“我过得那叫一个奢华，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哪像现在，吃块肉还偷偷摸摸的，我告诉你们我当时喝豆浆都不是喝一碗倒一碗的，”南星一拍桌子，而后用指着天，气势澎湃地说:“我倒两碗！”

　　皇帝信道，在宫中养了一大批道士，还设有国师之位，而南星那天佑大周，贵不可言的命格，正是那传的神乎其神的国师给她批下的。

　　“无聊啊！”南星坐在树杈之上，摇着脚看着偶尔走过的几个人，仰天长叹。如果她可以回去，谁说着穿回古代做个公主小姐很好的，是有人帮你穿衣梳头抬轿子，可是没手机没WiFi，更可恶的是居然没有辣椒土豆玉米香菜红薯番茄，就连听大戏的时候连个瓜子和西瓜都没有！

　　南星坐在树上把玩着她的花球，突然瞥见一人从树下走过，她眨巴了一下眼，将手中的花球抛了下去。

　　那人下意识地接住花球，往南星做的地方看去，她穿了一身鹅黄色的宫装，冲他笑着，额间一点花钿仿若是真的盛开着的鲜花，随着她的动作在风中在空中摇曳。

　　“小道士，接着我。”南星突然往下一跃，鹅黄色的外衫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像一只翩落的彩蝶。那被她称作小道士的人连忙滑步上前接住了她，南星开心地倒在他的怀里笑了起来。

　　那小道士恭恭敬敬地将南星放了下来，青丝从他的肩头滑落，带走了一园的花香。他微微抬眼，就看见她露在外头的一截皓腕，水色的的镯子仿若在手腕间流动，使得那白花花的一截腕子更加勾人心神。他忙垂下头站到一旁，劝道：“公主下次可不敢在这样了。”

　　南星没有理他的话，点了点他的脑袋，调笑：“你接了我的花球，便是我的人了，我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公主乃千金之躯，当以安危为重。”小道士不敢接他的话，只能苦口婆心地规劝着。

　　“哦。”南星不在意地应了一句，这小道士本是国师手下的一员，大概是犯了错误，脸上被刻了个“忤旨”二字。他时常从国师府给她送些那国师搞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加之他有些武功底子，她便让她的父皇将他像国师讨了过来。南星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逗他，或许，他长得比别人都好看吧！

　　“小道士，今日是乞巧节诶！”南星从他的手中拿回花球，在手中转了一转：“每年看着宫妃穿那几根线都看烦了，要不你带我出去看灯会吧！”

　　小道士一下子跪了下去，低着头，一言不语，这块成了他们两个之间的暗语，每当他感到为难之时，便会一言不发地低头下跪，南星也无可奈何。南星拽了他一把，最后拎着裙摆扭头走了，小道士默默地站了起来，更在了后头。

　　南星照例与皇帝众妃在乞巧楼里穿针引线，看着歌舞，等到散去时已是深夜。她回到自己宫中，路过外厅时，一眼便看见那桌上放着个新奇精巧的花灯。那花灯材质普通，一看便不是宫里的货色，但却胜在精巧可爱。她提起花灯，灯面上写着四个小字:岁岁平安。

　　“小道士好像还挺好看的啊！”南星拿起那花灯把玩着，低头抿开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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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元节，皇后命人做了百来盏宫灯放在倚春园中，邀请王公大臣们一起前来观赏。

　　“他呢？”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人的奉承，南星拍了拍衣袖，问身边的侍女。
　　“他被几个公子叫走，往哪里去了。”侍女指着那沿着河的一条漆黑小径，回答道。

　　南星带着人找到那小道士时，他正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任由人嬉笑打骂，垂首不语。

　　“我让你知道，什么是贵贱有别。”为首的公子哥指着地，盛气凌人地冲着小道士说：“跪下，磕头……”

　　“那你们见到本公主，是不是也应跪下？”南星冷笑一声，走了过去，金色的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阵破空之声。

　　众人回头看是福宁公主，忙跪下认错。本想趁着这人落魄卑贱时好好嘲弄他几句，没想到这货竟然入了公主的青眼。那人想了想他俊郎的面容，心里又是鄙夷又是羡慕。

　　“我教你一句，你就说一句。”南星对着小道士说，而后转身，微微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手中握着皇上赐给她的御鞭，高傲得不可方物：“你算什么东西？”

　　小道士犹豫了一下，开口：“你算是什么东西？”

　　小道士看着她，她今晚穿着大红色的宫衣，衣摆的薄纱层层叠叠，精致灵秀，如同开到茶蘼般极致地张扬的艳丽。她撇了一眼小道士，继续开口：“不过是仗着祖上蒙荫，一无是处的废物。”

　　“不过是仗着祖上蒙荫，一无是处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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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一字一句，将那人损了个遍，南星才带着小道士离开。

　　南星屏退众人，拿着个河灯与小道士走到了离花灯展很远的湖边。湖边挂了几展灯笼，与远方灯火阑珊相比，此处只有清风抚过枝叶的声音。
　　“小道士，我在教你一句。你跟着我说。”南星往水下放了一盏花灯，回头看着小道士。见他点头应是，南星走近了一步，笑着说：“你喜欢我吗？”

　　小道士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南星，而后砰地一声跪了下去，垂首望着地面。

　　南星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将他拉起后离开。她蹲下，捧起了小道士的脸，手指抚过他脸上刻的那两个字：“小道士，我喜欢你。”

　　徐徐清风，灯笼被吹的在空中微微摇晃，地上的灯影明明灭灭，湖心泛起了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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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呢，你们在一起了吗？”

　　“后来，我放他走了。”南星耸了耸肩：“凭我那时的宠爱，放个人而已。”
　　“再然后，我就死了。我死的那一年，月港洪水，巴蜀地震。”
　　“国师说我命格极贵，乃上苍宠爱之人，今异像频发，是上天怒我在人世停留太久……”南星微微勾动了嘴角，粉刺地笑了一笑：“然后，他们就给我造了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将我，活活生葬了。两世了，还是个孤家寡人。”

　　“陛下他也舍不得您啊！”那公公尖着嗓子，用手抹掉眼角挤出的泪花，将手中毒酒放下，而后退下将房门锁住。

　　南星坐在床边，看着这比她最受宠时还要奢华的房间，一言不发。门窗皆被锁死，火舌已经舔入她的房间。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而后解掉了头上的发簪，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好歹也是个受宠的公主，怎么样也要来点什么死了以后面容桃花的宫廷秘药吧，她想：就算死，我也是全长安最美的鬼！

　　“哪那个小道士后来怎么样了？”蔡文姬两眼微微泛着泪光，又扯下来一块肉放进嘴里。

　　“不知道呢，或许扬名立万，或许当真道士去了。”南星用纸将自己的手擦了一遍，才用灵力将手清洁干净。她毫无形象地瘫倒在草地之上，慵懒地伸了一个腰：“总不可能跟着我穿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