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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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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每个人都有过类似的体验，对于人生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这件事，似乎并没有明确的概念，有些人是从一场年幼惊醒的梦中活了过来，而衔鹤则是靠预感。
盯着镜中的少年，衔鹤预感自己的青春轨迹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15岁，在这个暖烘烘的早晨开始轰隆隆地运转了起来。
纤长白皙的手指在璀璨的瓶瓶罐罐之间游离，最终轻盈地落在一罐奢侈的黑鱼子面霜上。衔鹤的思绪在这一秒飞回到几年前和妈妈妥协的时候，在那之后妈妈很快便送来了和解的慰问品。
她虽然不许衔鹤像女孩一样化妆，却一直给她送来全世界最好的保养品。
“那么，好意我照单全收了，妈妈。”
少年垂眸，合上盖子后离开了房间。
规定一：可以偷偷用保养品，但不能碰化妆品。
规定二：不能主动向任何人揭露女生的身份。
规则三：不能参加任何形式的竞赛。
同妈妈立下这样的约定已是4年前。对此，衔鹤一直挟着复杂的感情，一方面觉得看到了希望，另一方面则始终囿于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世界上有太多无解的问题了，而滑冰则能更好的帮助她躲进自己的保护罩里，不受打扰。
这一点成了衔鹤开始喜欢上花滑的主要原因之一。
空荡的冰场里回荡起《人间失格》的声优念白。就在太宰治开始回忆池中的那朵红色睡莲时，少年漫不经心地开始了热身滑行，像是呼吸一般地向后舒展身体做了个极其柔软的鲍步。
冰刀划过的声音像是年轮般沉默，少年垂下眉眼，纤长的睫毛隔绝了光源，在眼窝处留下了忧郁的阴影。那摇曳着的高挑身姿里，散发出一种缱绻的荒芜感，这种漂浮在空中的孤独与洁白的冰雪相映成趣，隐隐藏着中世纪宗教画家们苦心经营的圣洁。
明明每年都有相见的最熟悉不过的存在，才隔了一个寒假与春假竟然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羽生结弦在心底啧啧称奇，他仔细观察着衔鹤的动作，快到起跳时忍不住开了口为她打气：“很好很好，加油！接下来...三周！”
应声着地的衔鹤叹了口气。截止到目前，她的勾手跳只能做到两周而已。
熟悉的声音让衔鹤回过头去，在抬眼望见了那弯眉眼时，衔鹤微楞了一下。这是一双太过扰乱心绪的眼眸，细长的眼尾像狐狸一般、带着暗暗的媚意微微上挑着，墨黑的瞳则好似藏在湖底的镜面一样清冽。这俊美的少年站在那里，像是突然一夜盛开的八重樱，自作主张地让二人再次重逢的世界变得有趣起来——
已经获得了两次全国冠军的青梅竹马，此时正眯起眼睛对衔鹤笑着。
“什么时候来的？...”衔鹤禁不住倒吸了口气。分别有些时日，那个人如今有着更加迷惑人心的俊美模样了。
“一开始就在。”羽生结弦笑笑，他托着腮盯着衔鹤，说话时眼睛一闪一闪的，“呐，看到那边正走过来的可爱小朋友们了吗？那是教练新收的幼年组选手，他们的2T 比你做的还好哟。”
虽然变好看了，嘴却还是那张嘴。原本被美貌困惑着的衔鹤在一瞬间恢复了清醒。虽然结弦一开口就是揶揄，却不知为何让衔鹤松了口气，她站在原地盯着他轻轻说道：“谢谢你一如既往的鼓励。”
“哎呀，客气什么。”结弦自动忽略了衔鹤话语里的嘲讽，他滑向了冰场最中央加入了衔鹤的热身，虽然有半年不见，仍然像是昨天才交谈过似的，两人按照惯例迅速交换着分别期间彼此的情报。
虽然如此，话题基本都由结弦主导，而衔鹤大部分时间都在听，两人都默认了这种微妙的平衡。自从四年前衔鹤剪了那个超级丑的寸头之后，两个人的性格便开始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衔鹤愈发内敛，而结弦则变成了话唠。
“这么说，现在正准备全日青锦标赛？”衔鹤问。
“嗯，去年升了成年组，然后各种意义上都不是很满意。”
“诶？成年组？”衔鹤惊愕地停住脚步，她实在没有想到，就在自己还在下层与小朋友们一起摸爬滚打时，一起长大的同伴却已经这么厉害了，“真是怪物...”
“听到这样的夸奖我可不怎么开心的起来啊。”羽生结弦折返回来，他的笑容里闪过一瞬间的寂寞，不过很快便被兴奋所取代了，“给你看我的练习！”说着，他轻盈地起身。
后外点冰4周跳、阿克塞尔3周跳。衔鹤呆立在一旁只有惊讶的份。她悲哀地意识到，与结弦的差距，就在与爷爷苦苦纠缠的这几年里被越拉越大了，而这时结弦回来补刀一般地问了一句：“衔鹤呢？”
“...后外点冰3周，阿克塞尔2周，剩下都是两周。”
“意外的还可以嘛。”结弦似乎很享受衔鹤此时的表情，他嘴边噙着幸灾乐祸的笑：“可以去青年组参加比赛了，我会在成年组这边为你加油的~”
听到“比赛”，衔鹤的眼中闪过复杂的光。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恍惚间注意到了围栏外长凳上的书包，借此岔开了话题：“待会还有其他的事？”
“哦，今天要回学校上课，待会儿我就走。”
“那我跟你一起去学校吧。”
“你去我们学校干嘛？慢着...”
衔鹤对一脸狐疑的结弦点了下头，“从今天开始就是校友了。”
“说笑的吧。”结弦惊掉了下巴，他撑圆了眼睛无言地盯着衔鹤，缓了很久之后才磕磕绊绊地向她确认：“我记得你每次寒假都是读了50本书才被爷爷放回来的，那，不对，也就是说这次...”
究竟是下了多大的血本才能被放过来读书呢？结弦脑海中想着。
“没什么，我把三年份的书都读完了，也就300本而已。”衔鹤云淡风轻地回答，她向远处滑去，留结弦一人在原地瞠目结舌，“...现在谁才是怪物啊。”
※
4月底的春，空气因为小声的窃窃私语而变得有些燥热。衔鹤的到来引起班级里一片哗然。
虽然早已经过了收集魔法牌的时代，还是有女生难耐激动的心情低呼了出来：“审判者月诶！”
“啥？你们这帮腐女哪里像了？”男生们当即表示不满，他们对于漂亮同性总是百般刁难的，男生中不知是谁大声地说了句：“中国的汉字一个都看不懂啊，让人怎么叫名字？”
“安静。”老师不得不出声喝止住学生的起哄。
衔鹤在喧闹中不为所动，转身拿粉笔在自己的汉字旁注了音，“南衔鹤，南家有子，有鹤衔玉来贺，这里的‘衔’在字典里是‘用嘴含’的意思，作动词。”她声音清朗，不徐不疾，原本嘈杂的教室此时鸦雀无声。
从刚刚起便静静看着一切的结弦，此时趴在桌子的身体向前倾着，他的嘴微微张开，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讲台上纤细的身影。岁月真是个极好的东西，与10年前那个只会躲在自己身后哭泣的小鬼完全不同，那个爷爷所有的刁难，仿佛都在衔鹤身上留下了迷人的印记。
看轻一切，却又包容一切。衔鹤给所有人一种这样的感觉。
就这样，剩下的两节课相安无事地度过了。
“去吃饭？”
衔鹤刚打算答应结弦，便被教室外的一阵骚乱吸引过去，在门口嘈杂的人流里探出个头来疑惑地张望着：“南...南衔鹤？”听到衔鹤应声后，那人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有人找你。”
“我？”衔鹤与结弦交换了眼神，他正同自己一样疑惑，“...总之先出去看一眼吧？”结弦说。
待衔鹤走到门外时，她着实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便是回到教室将门“砰”地一声甩上。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她深呼吸了一下，尝试再次打开门。
“恭喜少爷海外留学第一天成功！少爷，用餐时间到！”常叔向门缝里的衔鹤鞠了一躬，身后的两排黑衣人也齐刷刷地鞠躬行礼：“祝贺少爷，可喜可贺！”
“...带我走。”衔鹤欲哭无泪地咬牙对结弦说。
“放心。”结弦十分仗义地拉过衔鹤的手腕，“也准备了结弦少爷的便当哦。”常叔用已经很熟练的日语说道。
“放心。”结弦十分仗义地对常叔说了一句，然后拉着衔鹤来到了学校后面的公园。
“......”此时的衔鹤正坐在田园风带小花的野餐布上，与端坐在对面的结弦大眼瞪小眼。结弦随和的很，也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端起茶低头轻抿了一口：“好喝诶。”
“少爷，溜腰子。”
“谢谢，我不吃。”衔鹤伸手挡住常叔的筷子，她决定用中文与常叔对话，“你不是一直在国内吗？为什么要来学校？你知不知道这样太显眼的话我会连累结弦一起被讨厌的。”
“没有人敢讨厌南家的人。”常叔将一勺扬州炒饭递到衔鹤嘴边，“少爷，啊—，没有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今天是少爷在国外求学的第一天啊。”
“所以说你们这么显眼是怎么被学校放进来的啊......”衔鹤崩溃地撑着额头。
“当然是把学校买下来了啊。”
“你...买...买什么？”
“怎么啦衔鹤？”忙着塞蟹粉小笼包的结弦鼓着嘴瞧了眼衔鹤，他看常叔笑着说了句：“买学校”便问衔鹤：“常叔说的什么？”
“他说买橡皮艇。”衔鹤皮笑肉不笑地将结弦搪塞过去，她表情如常地望向常叔，眼底却多了寒意，“一直都一丝不苟的常叔突然做了这么多莽撞的事情，你的目的是什么？”
“常叔一介下人，只知道关心少爷而已哪懂其他的，我打算这次来了就不走了，每天都来给少爷送...”
“别！”衔鹤咬咬牙，“只要不这么做，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哦？”常叔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终于等到了这句话，“那放学回家我在家里等您，详谈。”他笑了。
“衔鹤他说什么？”
“...他说想喝可乐。”
“哦，那你怎么不去买？我陪你去？”
“...”衔鹤刚要回答便被常叔抢先了一步，“让少爷自己去吧，我刚好有些渴了。可以吗少爷？”
“...可以。”衔鹤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几步后回头：“要常温的还是冰的？”
“常温的就可以了，谢谢少爷。”常叔对衔鹤点头，等她走远后，他将视线落在结弦身上。
“我吃饱了，多谢款待。”结弦双手合十对常叔眯眼笑着。
“小事。”常叔端详着结弦的脸，突然开口问他：“结弦少爷同我们少爷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从未见她同别人这么亲近过，想必是受了您不少照顾。”
结弦听罢连忙摆手，“啊...哪里，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我也受了不少照顾。我一直觉得衔鹤那种不争不抢的性格很好。”
“哦？是这样啊。”常叔盯着结弦脖子上的挂坠绳，白色的校服领口下隐隐映出了鹤的形状，“羽生少爷，少爷也许不争不抢，但不证明无欲无求，小少爷这一生已经有很多不能控制的事了，所以对于其他事会显得固执许多，请您一定照顾她，包容她。”
不能控制的事...正在结弦疑惑的时候，常叔抬起身来挪了几步，在正对着结弦的地方向他躬身行礼。
有更多的视线齐刷刷地聚了过来，被吓到的结弦连忙去搀扶常叔，在试了几把没有用之后连忙也贴着地与常叔对拜，“请您起身吧，我一个小辈哪里受得起您这么大的礼。”
“除非结弦少爷答应我。”
“...我早在十年前就和衔鹤做了约定，就算您不说，我也会把他当成亲弟弟一直照顾的，您放心吧。”
“拉钩？”
“...拉钩拉钩，我和您拉钩。”
“...”衔鹤拎着可乐走在路上，突然冷不防地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就在她琢磨着感冒的可能性时，一张纸从面前飘过。
“慢着，别跑！”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衔鹤下意识地追着纸跑了几步，然后将纸递给了女孩子。
“谢...”在看到衔鹤的脸时，羽生纱绫愣了一下，另一个“谢”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拔腿就跑，转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哦，老姐你赶上了啊。”正往教学楼走的结弦刚好迎面碰上了纱绫，他接过纱绫手里的作业对她晃了下：“谢咯。”
“老弟...我恋爱了。”
“...你啥？”羽生结弦连忙退了几步回到纱绫面前，他揉了揉耳朵表示难以置信。
“我跟你说啊，就在刚刚我碰到了个特别好看的小哥哥，漫画级别的，就好像...像那个...”姐姐拉住结弦的手兴奋地上下跳着。
“...像那个审判者月？”结弦挑起眉来。
“对对对，就是那个，不过更像月的女性版本，你怎么知道？”
“你看是不是他？”
顺着结弦的手指，纱绫望向了那个由远及近的少年，她疯狂地点了点头，然后捂住了胸口竭力地控制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心情，“我恋爱了。”
“...那个是衔鹤。”
“...什、什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