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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你敢再给我说一遍?!”随着老人颤抖的高声质问,只听得“啪”的一声,一个茶杯被拍在茶几上摔得稀碎。

      我的上好梨花木茶几。南老头嘴角一抽,屋子里的其他人跟着抖了三抖。

      “爸,您的手!”衔鹤的爸爸本想过来却被南老头的眼神瞪了回去。一阵短暂的沉默降临,所有人的视线又回到罪魁祸首——衔鹤身上。

      距离衔鹤被带回中国已有些时日,在这期间她不仅没能去日本看一眼,反倒受了各路亲戚的夹攻,就连本属统一战线的爷爷,在发现她的挂坠不见之后也翻了脸。

      不就是一块玉吗?一想到不能与结弦再见,衔鹤也没好气道:“给出去了。”

      “好啊你南衔鹤,放任你在国外那么久不仅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反而学会对长辈翻白眼了?”南老头气得用手撑在桌沿,心痛地悼唁着那块玉:“这是祖上一千多年前开始做玉生意时的第一批玉,是王石级别的,到现在已经绝版了,你给的谁?男的女的?”

      衔鹤背后被妈妈戳了一下,她一五一十地回答道:“给了结弦哥哥...但是我死也不会和他要回来!”

      “哥哥?!就是男的咯?”眼见南老头一口老血要喷出来,衔鹤的大伯赶忙劝慰:“爸消消气,知道给谁了再要回来不就行了吗?”

      “你他娘的懂个屁!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给出去的岂有收回的道理。”南老头一着急也顾不上形象了,他深呼吸了一下腰杆挺得笔直,在颤抖着凝视了衔鹤良久后,沉声说:“南衔鹤,这块玉世代是我们传人送给心爱女人的定情信物,你不是有骨气吗?去把那男的给我娶回来!”

      “...”

      南老头话音一落,偌大的客厅里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接话。

      “...爸您别开玩笑了,衔鹤他一个男孩子怎么可能娶男生。”丁若曦扯出笑脸试图缓解气氛。

      “我不管,玉在人在,他就是个皮划艇你也得给我娶回来!”

      “......”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常叔犹豫着上前了,“...那老爷,现在订日本的机票去...娶?”

      “......”

      “或者我查一查支持同性婚姻的地方,先在那里给少爷置办好房产?”

      “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南老头一声怒吼,儿女家眷赶紧落荒而逃,不知什么原因一直傻笑着的衔鹤在混乱中突然听到了爷爷的一句话,她的笑容僵在脸上——“你以后哪里也不准去。”

      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衔鹤都没有再去日本了。爷爷似乎一直在为玉的那件事耿耿于怀,就连出去玩似乎也成了禁忌,她像一只被眷在笼中精心饲养的金丝雀,享受着最好的东西却仍然寂寞。

      “爷爷,我可以进来吗?”衔鹤叹了口气敲了敲门,得到应允之后走进了散发着檀木气味的书房里。她走到南老头面前行礼,然后恭敬地递上了贵族幼儿园的成绩单。

      南老头扶了下花镜,细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我看看...哦,全A,不错。”他放下成绩单盯着小衔鹤问:“你要什么奖励?”

      南老头狡黠的眼眸藏在镜片后闪着光。衔鹤盯着爷爷吞了下口水,心中最急迫的答案好几次到了嘴边,在犹豫了再三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说:“爷爷,我想去日本学花样滑冰。”

      说完后她便害怕地闭上了眼睛,意外的是,那句“不行”或者“滚”迟迟没有出现。等衔鹤慢慢睁开眼睛后,她瞪圆了眼睛发现爷爷说了声“好”。

      没有听错吧?本来都做好鞠躬逃跑准备的衔鹤愣在了原地,她掏了掏耳朵,然后凑到爷爷面前将小手搭在南老头的膝盖上,“爷爷是真的吗?!”

      “那当然啦,毕竟我也不是魔鬼,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南老头拍了下衔鹤的头,然后摸着修剪整齐的山羊胡神秘莫测地笑了,他对门外打了个响指,屋子里瞬间被十来个陌生的大人填满。

      “给我乖孙介绍一下。”南老头笑眯眯起身,他让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整队将人们排成一排,“钢琴、美术、商务英语、仪态、意大利语、数学,让这些老师都承认你,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被一群大人团团围住的衔鹤,嘴巴变成了“O”形。爷爷究竟是什么时候就将这些人准备好了呢?她隔着老师们向爷爷望去,看着他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突然有种一切都在圈套里的感觉。

      “怎么样,要放弃吗?”南老头心情颇好。

      面对爷爷的笑意,衔鹤莫名觉得焦躁,他似乎在等着看自己笑话,又一想到这样一来就可以见到结弦哥哥,不禁热血上涌:“爷爷只要做到说话算话就好,我会赢给您看的!”

      当年年幼的衔鹤还并不能理解一个道理,所有爷爷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在南老头激将法作用下接受了挑战的衔鹤,小小的年纪吃了不少苦头,因为要让所有老师认可,这一学又是好几年过去。

      当衔鹤下了飞机拉着行李箱直奔冰场时,已经是小学了。

      衔鹤按照仙台馆工作人员的提示又来到了全日青锦标赛的现场,都筑坐在观众席一眼就看见了她,“这边!”

      “你这家伙,5年过去没怎么变嘛,和结弦一样就是个子长高了些。”都筑上下打量着衔鹤,他伸手比量了一下衔鹤的身高,心里赞叹这孩子生的愈发清秀,即使只10岁的年纪,已经依稀可以预料到成长后那副祸害人心的模样了。这一点同羽生结弦一样。都筑顺着衔鹤的视线落在了冰场上的结弦身上。

      “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学员,交了巨额学费之后一次都没来练习就走了,这些年还有滑冰吗?”

      “...在国内的时候练了一段时间。”衔鹤随意应付了一下都筑,他的牢骚逐渐被隐匿在音乐中,很快,她的世界安静到只剩下两个人。

      音乐好似清冽的流水倾泻而出,眉眼温柔的少年,正在空中柔软地舒展着身体,他像一只灵巧的飞鸟,旋转着、跳跃着,如清风拂过海面一般在冰面上留下美丽的弧度。掌声似排山倒海的浪花一般推着他,一步、一步,从晦暗的地方走向光明,直至在最灿烂的地方停了下来。

      二人的视线终于交汇上了。羽生结弦愣了一下,用口型向衔鹤这边确认着:“衔、鹤?”在得到衔鹤的点头之后,少年的眼睛张大,那一刹,眸底的灿烂像是要从眼角溢了出来,“衔...”

      “结弦!行礼!行礼!”

      在都筑的激烈提醒下,羽生结弦及时收回了脚步,他眯起眼睛向不同方向行礼,乐的合不拢嘴。

      “结弦!”衔鹤难掩激动,拉着都筑一路奔向候场口,她看着结弦向自己的方向越滑越近,鼻尖一酸哭了出来,“还是这么爱哭啊,衔鹤弟弟。”结弦和衔鹤拥抱一下之后,也像都筑一样仔细打量起她来。这一打量,心中的疑惑也多了起来。他怕衔鹤生气,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结弦伸手扒拉了一下衔鹤的脑袋,“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结弦的鼻尖也是红彤彤的,他别过身去揉了几下眼睛,在听到广播里自己的成绩之后轻轻叹了口气,“第七名,差劲。”

      “虽然是第七名,可结弦在我心里是第一,没有人滑得比结弦更厉害!”衔鹤一下子凑到结弦的面前,眼睛里好像燃烧着无比真诚的火焰。

      “结弦确实已经是第一了,在你走掉的时候。”都筑教练戳了一下衔鹤的太阳穴开始了吐槽,他夸张地拍了一下脑门作出回忆的样子,“对了,前年已经是幼年组的冠军了,你呢?”

      衔鹤被都筑说得抬不起头来,她在心底想着,“已经可以在冰上不摔跤的滑了”这样的回答貌似不会有帮助。正在衔鹤觉得有些难受时,结弦将她拉走了,“不理他,我们去看表演!”

      他们拨开人群小跑着来到了一层看台。

      “看!衔鹤。”

      衔鹤视线落在了冰场上的金发运动员身上,“他是?”

      “是我的梦啊。”结弦双手撑在围栏上,托着腮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名运动员,“普鲁申科,他的贝尔曼实在是太厉害了。”

      结弦的...梦。衔鹤似懂非懂,她盯着结弦的侧脸,突然觉得他变得与5年前不一样了。

      “你看。”结弦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指着上面金色的字给她看,“这是普鲁申科桑的签名,我好不容易才和他见上一面拿到的,我要每天戴着它!”

      “脑袋小心不要发霉。”这时,一个15、6岁的少女走了过来伸手弹了一下结弦的脑袋,她咧着嘴和反抗着的结弦纠缠着,抬眼和衔鹤打了声招呼,“衔鹤,还是漂亮得和女孩子一样啊。”

      “姐姐你说什么呢!”结弦听到这话反应得比衔鹤还要激烈,他气呼呼地瞪了眼姐姐。

      衔鹤对少女说什么没有在意,而是被她这张可爱的脸所吸引了,“纱绫姐姐?”她不敢相信地向少女问好,实在没有想到五年后的纱绫能变得如此漂亮。

      “喂,你一直盯着我姐干嘛?不会看上她了吧?”二人跟在纱绫身后,结弦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纱绫姐姐变得好漂亮。”衔鹤到现在仍然觉得不可思议,脑海中满是那精致的五官。

      对此,结弦撇了下嘴,对衔鹤做了个擦亮眼眸的动作,“那家伙化妆了,不然哪里这么好看。”
      还没你好看。想了想,结弦闭上嘴没有多嘴。

      “化妆?”衔鹤突然想起了妈妈梳妆台上流光溢彩的瓶瓶罐罐,确实,妈妈变得那么漂亮也得益于此。

      结弦点了点头想了下然后说:“女孩子大概化一化妆也不错。”

      这句话不知为何深深烙进了衔鹤的心里。约定好了明天恢复训练的衔鹤,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想着结弦的话以及纱绫可爱的脸。回到家后,她趁常叔不注意的时候,溜进了丁若曦的房间里。

      在那里!衔鹤一进屋就看到了那些可爱的瓶罐。她像是做贼一般,心脏快速跳动着鬼使神差地关上了房门。妈妈也是这样坐在镜前的吗?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端坐在梳妆台前了,潘多拉的魔盒里静静躺着型号不同的刷子,她好奇地拿起一把,回想着妈妈的样子在脸上一下下地扫着。

      “你在做什么?”

      衔鹤一抖,刷子掉在地上。丁若曦的声音让她猛地清醒了过来,她连忙起身后退心虚地答道:“没干嘛。”

      丁若曦冷艳的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她长久地凝视着衔鹤,然后步履翩翩地走向梳妆台将化妆刷收好,“这是给女孩子的。”她淡淡说道。

      “我就是女孩子。”衔鹤咬着唇角直直盯着妈妈。

      “我看你是分不清状况。”丁若曦坐在衔鹤刚刚的位置上,她挑了一支暗红色的口红对着镜子补色,“当初爷爷立遗嘱的时候,如果不是我把你的性别改成男,就凭你那个没本事的爸爸,我们家能有今天的生活吗?”

      “没有爷爷的遗产我们家也能很幸福!”衔鹤争辩道。

      她的争辩好像是笑话,让丁若曦“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她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句:“所以没有现在这些你也不会失望咯?如果衔鹤当男孩子,你可以在日本生活,学花样滑冰,和喜欢的朋友玩。”

      丁若曦的话让衔鹤愣住了。趁着她开始败下阵来,妈妈再次开口了:“爷爷也给你请了逻辑学的老师对吧?妈妈来考你一下,刚刚那句话怎样反过来说才成立?”

      衔鹤苍白地与这双精明的眼睛对视,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衔鹤再傻也想不出辩驳的立场。她感觉心脏仿佛被刺痛了一下,麻木地在原地伫立了漫长的时间,再抬头时眼里已是空洞。

      “如果衔鹤不当男孩子,我就不可以在日本生活,学花样滑冰,和结弦玩。”衔鹤回答。

      “这才是我的乖宝贝。”丁若曦笑了,然后欠身将软绵绵的衔鹤拉到了面前,从抽屉里拿出了剪刀一把一把地帮她修剪起头发来。

      “别动!还没剪好!你去哪里?!”衔鹤妈妈尖利的喊声被衔鹤甩在身后,她挣脱了妈妈的怀抱夺门而出迎面便撞上了一个人。

      “...衔鹤?!”

      “你的东西落在我这里了...”羽生结弦目瞪口呆地看到衔鹤原本漂亮的蘑菇头变成了极其短的寸头,有一块地方还露出了头皮来。

      我现在一定很丑。衔鹤没有想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竟然刚好被最在意的人看到了。她放弃一样地垂下了头,感觉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一样耻辱。

      “子玉赶紧回来!”

      结弦看了看红着眼将头埋得很低的衔鹤,又看了看衔鹤身后一脸怒容的女人,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衔鹤,衔鹤?”

      在结弦的低声轻唤下,衔鹤抬起了头来,她怔怔地望见了面前这双眸子里的暖意,只见结弦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别哭了,戴上帽子就帅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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