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结弦）被偷走的十六年》金盏步摇

31、第29章

　　“您为什么突然想要学滑冰呢，爷爷？”

　　偌大寂静的冰场上，只有衔鹤与爷爷二人，她紧紧跟在爷爷身后，生怕他摔倒。

　　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她把爷爷偷着从医院带到了冰场…那么等下可有好受的了。

　　“丫头，我不是学滑冰，”爷爷突然笑了一下，在冰面上慢慢转悠了几圈之后，他的身体绷紧了、然后整个人半蹲着，重心低了下去，“你瞧好了。”

　　话音落，衔鹤的眼睛瞪大了。那个瘦削中带着一点沧桑的身体突然像箭一样地冲了出去，他绕着衔鹤快速滑行着，银白色的发丝随风飘扬起来。

　　“磅——”

　　“爷爷！”衔鹤几步就冲到了爷爷面前来，她蹲下去四处查看着这老头子，此时，本就苍白的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

　　“不碍事，哎呀，老了就是老了，不服不行。”

　　爷爷倒是显得很轻松，他坐在地上笑着说道：“我在北京念书那会儿，未名湖一到冬天就结很厚实的冰，一下课，我们就跟疯了一样拎着冰鞋往湖那边跑…”

　　“您以前在北方生活过？”衔鹤露出意外的表情。

　　“你看看你，现在知道自己有多不关心我这老头子了吧？”爷爷的话让衔鹤有些不好意思，她用咳嗽掩饰了一下尴尬，然后好奇地问道：“那您之后为什么会来江苏这边呢？”

　　衔鹤的话停在嘴边，楞了一下。

　　爷爷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而是敛眉微微一笑，这张疲惫而固执的面容突然出现了无比柔软的神情。

　　“后来啊，遇到了你奶奶。”

　　在说这句话时，爷爷的眼神突然变得让衔鹤有些看不懂。

　　只不过望着这双眼睛，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离开日本前，结弦那双温柔、带着笑的眼眸。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了提示音。

　　在点开邮件的一刹那，衔鹤的眼中有光在摇曳着。

　　“...爷爷，”衔鹤抬起头来，“我被哈佛录取了，医学院。”

　　在沉默了片刻后，爷爷愣愣地张了张嘴，也还是没能说出话来。他直接拿过衔鹤的手机，眯起眼盯着看了好久后，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地咯咯笑出声来。

　　这笑声让衔鹤吸了下鼻子，蹲到了爷爷面前。

　　“老头子，等着我。”

　　一定…等着我啊。

　　爷爷的笑声回荡在耳畔。

　　直到衔鹤睁开眼时，才逐渐消失不见了。

　　被模糊的视线，随着眼泪流下之后逐渐恢复了清晰。

　　面前出现了结弦缱绻安详的睡颜。

　　结弦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几乎在同时，也缓缓睁开了眼。

　　“衔鹤…”结弦突然从枕头里抬起了头，他迷迷糊糊地凑近衔鹤，“...你哭了？是不是做噩梦啦？”

　　说着，结弦起身将衔鹤揽到了胸口前。

　　衔鹤缩进了结弦的怀里。

　　“不是噩梦，是个好梦。”衔鹤靠着这个臂弯，充满眷恋地在他的怀抱里左右蹭了蹭，“爷爷来梦里看我了。”

　　“...这样呀，那还真是好梦。”结弦也附和着，低低地笑了一声。

　　结弦的怀抱很温暖，身上的棉T带着很浅的洗衣液的香味。

　　“结弦。”

　　“嗯？”

　　“我呀…”衔鹤顿了顿，然后骄傲地轻声笑着说：“我把你给治好了。”

　　“是呀，我现在是健康的羽生结弦了。”

　　说完，两人都咯咯笑了出来。

　　在床上腻歪了一阵之后，两个人才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这么快啊，三个月的时间。“结弦在床边发着愣。

　　思绪回到了下着大雨的三个月前。

　　那时，拥抱着她，冰场的玻璃上映出了两个人重叠的身影。

　　衔鹤那被雨淋湿的身体…寒冷而瘦削。这种令人心疼的脆弱感给结弦以错觉，就好像怀里的人随时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她甚至比以前还要更瘦了。

　　那时，在对上那张疲惫的脸后，结弦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盒子，突然改变了主意。

　　比起慌乱而匆忙的求婚，他最终选择了向衔鹤郑重的道歉。

　　那些带着感激所说出来的一大堆心里话，到现在已经记不大清了，唯独印象深刻的是衔鹤在最后一刻露出的如释重负的神情，以及胸腔里那滚烫的暖意。

　　如今那戒指被他藏在了柜子的最深处，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变成了暂时埋在心底的秘密。

　　衔鹤还不知道，结弦打算求婚这件事。

　　…她会成为我的太太。这件事就像是奶油蛋糕上那颗诱人的甜草莓，正是因为她还不知道，所以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充满了期待。

　　而就在最近，结弦终于确定了，求婚的日期。如果说有哪天是特别的，对于衔鹤两人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想必就会是那个时候了。

　　在想象她见到戒指的场景时，结弦的脑海内出现了一片令人心神宁静的无垠冰面。

　　“有了，我们两个的航班信息。”衔鹤的话将结弦拉回到了现实。他回过神来，此时，衔鹤正提着行李箱站在面前。

　　两人站在候机大厅的分叉口，液晶屏上，飞往波士顿与温哥华的两架航班出现在了最顶部。

　　“那么，冰场见了。”衔鹤有些不舍地看着结弦，“...要加油训练呀。”

　　“那是当然的。”结弦笑笑地望着衔鹤，“下一个冰场…应该就是冬奥了吧？”

　　“…嗯，对啊。”衔鹤也突然意识过来。

　　两个人都静静伫立了片刻，他们彼此对望着，过了一会儿，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微笑。

　　“冬奥见。”

　　“冬奥见。”

　　说完，都转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走了几步后，衔鹤慢慢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回头望向结弦的背影。

　　就在结弦转身的时候，衔鹤的视线突然恍惚了一下，好像突然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寒假，自己在冰面上嚎啕大哭时…遇见的那个留着蘑菇头的小男孩。

　　特意将珍惜的蘑菇头剪短来配合衔鹤的他。

　　大火中奋不顾身冲过来的他。

　　大口喘息着追在车后只为她能够继续滑冰的他。

　　世青赛上改了曲目，带着她的梦想继续前进的他。

　　那是无数个温柔的瞬间。

　　那是与他相遇的、奇迹般的十六年呀。

　　给她与爱、温暖与救赎。

　　他是…爱人，是战友，也是人生中最真挚的朋友。从5岁时冰场初见，再到21岁时与他相恋，衔鹤知道，这条路还会延伸到更远的地方。

　　能够遇到你，真的是太好了。衔鹤在心里轻轻说道。

　　这时，在转角处的结弦在这时突然也回过了头来，他踮起脚笑着对衔鹤的方向挥了挥手。

　　衔鹤站在耀眼的阳光里露出了笑容。

　　结弦还不知道，她在柜子里发现了戒指这件事。

　　…他会成为我的丈夫。这件事对她而言，就像是从平淡的日子里结出来的闪闪发亮的饱满果实。

　　毕竟从15岁开始，除了和结弦在一起，她就没再想过任何的可能性了。

　　她多想让结弦知道，自己从不需要用某个意义非凡的一天来记住求婚的时刻。

　　事实上，一块冰面就够了。

　　因为那是奇迹般的相遇开始的地方。

　　在对结弦挥了挥手后，衔鹤转身加快步子离开了。

　　在经过一个橱窗时，玻璃后面的一枚男士戒指吸引了她的注意。

　　“欢迎光临…您是…”店员惊讶地盯着衔鹤的脸，“我在电视上看过您…”

　　衔鹤对店员点头笑了一下，“请问橱窗那枚男士戒指可以给拿给我看一下吗？”

　　精致简约的戒指静静躺在手掌心，在望着戒指出神了片刻后，她抬起头来，看到了外面的屏幕上正在播放着自己代言的广告。

　　“啊对就是这个！你是那个冰雪女王！”店员指着外面的广告，她将这个令衔鹤一直以来都感到尴尬的粉丝昵称叫了出来，让衔鹤瞬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从广告的背景里传来了Let it go的音乐声。

　　“请把戒指帮我包起来吧。”衔鹤对店员说着，然后望着手中的小盒子喃喃自语道：“哎呀，我可不能丢脸啊。”

　　那么，冬奥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