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皇城兵变 ...
-
桑蕖火速赶到魔气所在之地,她早已解开仙术禁制,是以在人群中隐形,旁人看不见她。
龙座之上,皇帝被一带着阴邪之气的利物刺中,伤口冒着汩汩黑气。
桑蕖听土地提起过,这届国君骄奢淫逸,听信奸臣谗言,在宫中酒池肉林,无恶不作。是以国运衰颓,龙脉微弱,他本身的龙运早就被消耗殆尽,是以区区阴邪之物便能轻易伤他。
不过紫微星落,的确是他大寿将至。人间的生老病死她插手不得,但若是寻常遇刺,怎会与如此重的魔气相关?
桑蕖皱眉,缓步上前。
场面十分慌乱,无数宫妃尖叫着从她身边穿过,宫门外隐隐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似是逼宫之相。
很快,便有一身穿玄甲之人自正宫门昂首而入。那人表情凶狠,大刀染血,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厮杀。他身后跟着几队戎装士兵,瞬间将宴会会场包围。
几个留宫太医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眼见皇帝重伤在地,却不敢上前医治。那造反的将军虎目瞪圆,仰天哈哈大笑,实在是嚣张至极。
寻常改朝换代,兵戈相斗,实不是桑蕖可管之事。只是那将军面貌实在诡异,桑蕖却道不上来。
这时破衣与须臾君他们也赶到,目睹那将军最后一刀结果了老皇帝。几个神仙均面色沉沉。
桑蕖道:“莫不是只有我觉得,场面有些不对劲?”
须臾君摸着美鬓,“确有些不对,却又道不上哪里不对。”
那造反的将军除了比常人魁梧健壮,暂时看不出任何异常。窦宝提议回府静观其变,桑蕖转身之时,好似觉得那造反将军眼神向他们所在的方向一移,虎视眈眈。
她警觉地再看去,那将军已开始调动兵将处理兵变后事。
许是她多虑了。
皇城兵变,全城戒严。
神仙在凡间有诸多禁制,不可随意使用仙术。几位仙家回了陶府之后,便各回各屋了。
桑蕖与破衣行于府中小道上,桑蕖思来想去觉得有异,小声问:“破衣,你有没有察觉那将军气息不对?”总觉得似曾相识。
破衣顿了顿,月光下,他的容颜越发皎洁,睫毛在他眼下留下一片剪影,遮住了眼中神情。他忽然道:“小蕖,我有事想同你说。”
桑蕖道:“何事?”
“你方才说,我不该有事隐瞒你,可若是你自己不愿想起,我又当如何呢。”
桑蕖诧异了一刻,她扬头看着他,眸中映着月光与破衣的身影,好像有什么恍惚了一下。
她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我猜的不错,我们果然曾有过往。”
她没有直接回答破衣的问题,只是神情变得有些冷清:“破衣,你可曾背叛过我?”
破衣眉心一皱,猛地扣住她,语气焦急:“未曾。”
桑蕖被他冷不丁一拉,脚下没站稳,差点又撞在他怀里。她松了口气一般笑了:“莫紧张。既然如此,那你想说的那件事,便不要告诉我了。”
桑蕖笑容清透,不掺杂质。她既然已经抛下了那段记忆,必定痛苦不堪,又何必再想起。只是甫一听破衣谈及此事,她险些以为他曾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既然未曾,那便更无需提及了。
黑夜如墨,星子尽隐,整个泛京城只剩余星点灯火,幽暗仿佛鬼魅行走,一股阴晦之气笼罩苍穹。
一道黑影跃上皇城,瞬间消失于斗拱之上。
皇宫台阶千余阶,有一魁梧男子缓步于上,有一丝月光幽幽地穿透云层,暗红染血的地毯上的影子不似人形,却如同一头弓着厚腰的凶兽,龇牙咧嘴地摇摆着头。
他忽然抬头,台阶之上立着一男子。黑发如墨,冰冷的眼神带着万钧重压,将军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立,不受控制地脊背发凉。他咬紧牙关,稳住这具躯体颤抖的神识,人类的肉身果然不堪一击。
“是你。”台阶之上那黑衣魔道。
此刻的他与桑蕖身边的他判若两人,他双瞳一眨不眨,寒芒刺股,周身迸发出的磅礴魔气,令两旁屹立的石狮崩溃腐朽。这魔气毁天灭地,威力煞人。
他徒然近身攥住将军的脖子,那将军身为凡体肉身,又如何经得住如此桎梏,瞬间便被了结。
阴云飘过,月色顿时暗淡,一道阴沉狡猾的声音在空荡的广场上回荡起:“来啊,来找我啊。你抓不到我,但我要让你尝一尝万劫噬心之苦。”
忽然间,阴云骤散,月光惨白如洗。
暗红色的地毯上出现了无数条影子,角似鹿、头似驼、项似蛇……“是龙影!难道是应龙?!”忽然一道声音自城墙之上传来,只见圆月之下倏地出现了几道影子。
可破衣眼里却只有那一道纤细的白影,她神情带着点迷茫,好似完全未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被强行引至此,的确对此处所发生之事毫无概念。
石阶上的影子舞动若鬼魅,空空荡荡的殿前广场上回荡着干涩的诡笑声。
他确有设下隔离大阵,为何桑蕖却会在这里?
须臾君与窦宝跳下城墙,法宝已祭出。桑蕖未能及时阻止他们,只得足下生云,落于半空中。那诡异的黑影立时群起而攻之,将须臾君与窦宝二人团团围住。
须臾君法宝乃一玄铁长剑,此刻剑染仙气,剑舞纷飞间斩落了无数黑影。
只是黑影被斩断后,一生二,二生四,却是越来越多。
桑蕖自身仙灵浩荡,又有本命法宝玉海螺在手,那些黑影不敢贸然动她,是以都在围攻须臾君与窦宝。
窦宝被一黑影划伤胳膊,顿时便冒出黑气,她慌乱道:“夫君,这魔物不惧刀剑,如此不是办法!”她扭头对桑蕖喊道:“桑仙人,如今可如何是好?”
桑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魔。
忽然一股铺天盖地的魔息覆盖而来,如深渊龙啸,带着令人抬不起头的压迫感。
石阶之上,破衣单手抬起,操控着魔息。
黑影顿时静止在空中,似是在颤栗,几乎在同一时间,百条黑影同时跳跃后缩,在广场中央,月影之下,逐渐汇聚成一个庞大的影子。
那影子仿若一头巨兽,头上生角,背上缓缓张开巨大的翅膀,乍一看好似一条即将展翅的巨龙。
桑蕖不顾被魔气所伤,向破衣走过去,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破衣以强大的魔息压迫那黑影显现原形,此时不可收手,道:“小蕖,莫再过来。”
桑蕖停下脚步,神色闪过一丝复杂,只听须臾君又惊又喜道:“是应龙!”
一想到洞庭黄泉之水可退,君山百万子民可救,须臾君压抑不住狂喜之情,三步两步走上前去:“应龙前辈,在下乃君山之主须臾,恳请前辈助我引退黄泉之水。”
窦宝亦随夫君上前,语气中期盼又带着焦急:“恳请前辈出手相助,解君山之围!”
那黑影哈哈大笑,犹如气吞山河:“老夫隐世多年,还不知如今的小辈都如此不懂礼数?即是有事相求,又怎会对我刀剑相向?”
须臾君当即收起剑气,窦宝亦随夫君收起了法宝,二人齐齐望向破衣,他始终未曾收回半分魔息。须臾君道:“破衣,休要对前辈无礼,还不快撤掉魔息,像前辈陪个不是?”
破衣眼神扫过须臾君,冷淡至极,无意与他交谈,但碍于桑蕖在场,他不得不解释道:“你们可看清了,此妖并非应龙。”
黑影冷哼一声,显然十分不悦,只见他双翅对着圆月展开,隐约显现翅膀上的麟甲,“放肆,区区魔道中人,竟也敢对本座之事指手画脚,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谈!如今的晚辈养使魔都这般疏于管教?成何体统!”
“啧。”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一声短暂的不满。
桑蕖眉尖微微一挑,她眸光淡淡,整个人却透着冷漠与疏离。
桑蕖平日里看着温和,对谁都客客气气,却不喜被人僭越她的私事,那黑影的话显然触碰了她的逆鳞。
她声音不大,却又冰又冷:“吾之家事,又何时轮到一外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