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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魂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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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道,麟犀所在大殿下。
鬼气纵横,横尸遍野。一群阴兵四处逃窜,嘴里大喊着冥主疯了。
阴兵具都逃走之后,四周便只剩下了一片死气沉沉的寂静。再往里走,方能听到大殿最内部传来的声响。
血月高悬,殿外布着厚厚的结界。忽然那圆月出现了一个缺口,细看是一只乌黑锃亮的巨型犬族站在高墙之上。
那犬体型健硕,眸中反射着月光凉凉的肃杀,自墙壁轻盈跃下,口中叼着四五只没有死绝的妖魔。
只见那犬甩头将厉鬼扔向结界,顿时传来几声凄厉惨叫,犬族纵深跃入,不费吹灰之力。
而自结界另一边走出的,是一冒着紫煞之气的男子。他面色冷漠无光,黑眸幽幽地泛着侵略者的凉意,好似黑夜中最浓稠的墨,可以吞噬染黑一切。
此时的破衣,与在桑蕖面前的那人完全不同,无时无刻不透着冰冷、凶残与漠然。
他闪身进入大殿内,全无声息,藏身于一处屏风后的阴影之下。
大殿中静悄悄的,时不时能听到殿外鬼怪的咆哮声。
麟犀张开双臂于殿中央,面容僵硬又扭曲,那双蛇目忽明忽暗,忽然瞪圆又恢复常态,脸上的蛇麟却是长出一半白磷,一半黑鳞。混杂在一起,更加可怖阴森。
“不会让你得逞的!”麟犀忽然道。
“下贱!嚣张!你以为你是谁?你能做到的我也能!”麟犀又道。
“哼,我是大哥,你们都要听我的!”
“这冥主脑袋里空荡荡的都要把我憋出毛病啦!什么狗屁大哥!连让我出来晃晃都不成?!”
“老二,大业将成,你安静待着成不成!待我取回肉身,咱们便踹翻那九重天,到那时还怕没有自在逍遥?”
“你找到我的时候也是如此说的!这冥主原先明明是我的傀儡,现在竟被你这混蛋占走了!我冤不冤?我亏不亏?”
“闭嘴!再乱吠你就和老三是一个下场!”
……
只见那麟犀一人分饰两角,自说自话,面部表情十分诡异。吵了许久之后,忽然又有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听着却虚了很多。
“哎哎,各位大哥你们消消火,哎呦喂,你们可别打架!再打要将我挤出去了!”
从麟犀身上,分裂出了三个神识。
……
“所以,麟犀体内有九头蛇其中两个神识,外加一个麟犀自己?怪不得要吵起来。”桑蕖道,“够他喝一壶了。”
她坐在古檀木之下,破衣安静地半蹲在桑蕖身旁,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透着无法忽略的疲倦。他靠近了一些,低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是又疼了?”
破衣这便拉着桑蕖要渡魔息给她,桑蕖忙阻止了他,道:“我无妨的。”她垂着眼帘,看不清眼中情绪,又开口说:“这两日你代我去找祁道长,探探九重天的动静可好?”
破衣微微蹙眉,在如此节骨眼上,他自然是不愿意离开桑蕖一分一毫的。
但桑蕖执意让他去,他便去。
桑蕖目送他离开。破衣未走远,忽然又折了回来。他蹲下身,眼眸深邃中透着隐忍,最终只是道:“我快去快回,等我。”
破衣离开后,桑蕖立即回了黄泉大牢,狱卒见她头一次回的如此早,正纳闷之时,她已走上前来。
“告诉麟犀,我有话对他讲。”
冥主麟犀来的很快,人还未至眼前时,声便传了来,十分喜悦:“这几日天变得厉害,灾害频发,黄泉都泛滥到人间,本座取回肉身指日可待,终于要大功告成了!哈哈哈!”
桑蕖不附和他,只是道:“这些天我将外围结界都解开了,发生这些天象具都正常。”
麟犀眯起橙黄色的蛇眸,却透着更加危险的气息。他倏地拉近与桑蕖距离,那浸着毒汁的蛇牙近在眼前,无不透着阴森与恶毒,“那为何迟迟不能解开最后一道封印?你在拖延时间?!”
桑蕖斜睨了他一眼,默默地与麟犀拉开了一段距离,她冷笑,“你有我心窍在手,还怕我消极怠工?”
麟犀冷哼了一声,元神窍的确还完好无损地锁在她身上,语气稍有缓和,“那你今日找本座来究竟所为何事?本座的耐心可所剩不多了!”
桑蕖说:“我打不开最后一道关卡,但我知有一物可强破。”
麟犀不笨,立即反应过来,“你指的是魑的魂魄?”
还没等桑蕖发声,另一侧的牢房已经传来孜株暴跳如雷的声音:“桑蕖你这混蛋,竟打上魔尊大人魂魄的主意!”
还没等麟犀动手,桑蕖便拂袖掷出一冰晶,深深扎入孜株体内。她神色冷淡,出手便是雷霆之势,孜株闷哼之后立刻没了声音。
麟犀‘啧’了一声。
桑蕖道:“太吵。”
“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本座手中只有一枚魑的魂魄,怕是没有破解封印的威力。”
桑蕖把玩着玉海螺,微微浅笑,“我可以助你,但事后,你莫忘了许下我的约定。”
“踏平九重天?”麟犀发出一声声狞笑,“何须你来提醒?本座被他们关押万年之久,这债自然要讨回来!”
麟犀离开大牢,便直奔黄泉之下。
桑蕖待他的气息彻底消失,站到牢房中最隐蔽的一侧,轻轻传音呼唤,“鬼主?”
只听一声痛呼之后,便传来孜株的大骂声:“狗日的!疼死老娘了!!!未想到连你也觊觎魑的魂魄!哎?为何此处有一把钥匙?”
“方才实在对不住。”桑蕖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鬼主可否听我讲完?”
……
黄泉边,大浪滔滔,阴森的风浪如利刃一般疯狂刮着,好似有吞天蔽日之势。
远远望去,有一误闯进来的飞鸟欲渡河,方一涉足黄泉之上,便受一股强势的引力所致,沉坠于黄泉之内。
忽然黄泉之水被劈开一道口子,冥主麟犀缓缓走出。岸边是黑压压一片的阴兵妖众,麟犀狂笑不止,“待本座取回肉身,定要横扫天界,已血当年之耻!”
阴兵妖众一阵欢呼。
麟犀往旁边一看,白衣女子站在妖魔鬼怪中显得格外显眼。
她脸上辨不出喜乐,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眼神淡淡扫过麟犀手中发着光的一盏灯,似不经意地问:“那便是魑的魂魄了?”
“不错!”麟犀答。
她收回眼神,在这阴云密布的苍穹下,语气显得更加清淡,“这便上山吧。”
花骨山如今已完全被黄泉的阴气侵蚀,没有外阵的保护,四处只剩下腐朽残垣。
桑蕖带麟犀来到桐泉镇旧址,口中喃喃念出梵梵清音。随着她口中咒语,桐泉镇地面隐隐泛起一片轻盈的银光,地面上的废墟渐渐消弭,露出了巨大的五行之阵。
五行之阵下,仿佛有盘蛇缓缓爬动,时而传来轰鸣之响,引得山体颤动不断。
“这便是封印你肉身之所。”桑蕖音色清朗,“此为五行之阵,乃是尤姬祭自身之血而设,阵面朝正北,与花骨山入口相背。又设于花骨山山体灵脉之上,而花骨山山体乘包合状,是以十分坚固。”
她徐徐缓步于封印外沿,踏过每一个五行之印,“冥主您看,这五行代表着塑造天地之灵,大道造万物的根源之法,无论是神仙还是妖魔,具被囊括于其中,乃天地最初的模样。只是小仙不才,至今未能飞升上仙,有许多天地之道也没能参透,实在是破不了此阵。”
麟犀喜形于色,丝毫没听进桑蕖在讲什么。他疾步走在这大阵之上,被禁锢在他脚下的确实是他被封印万年的肉身,他甚至能切实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与血管中血液的流动。
“你不是说有法子破解?!”
“确有一法。”
桑蕖徐徐踱步,仿佛在细细思索着她口中的办法,“炎黄破可破万物于无形。而你又恰巧有魑的一枚魂魄,若借助魑炎黄破的功力,便又有了一丝希望。但……”
“但是什么?!”
“一枚魂魄恐不足以成事。我会先以玉海螺招四海水灵相助,届时希望冥主也尽全力攻击阵眼,如此巨大威力辅助炎黄破,此阵必破。”
“这是自然。”麟犀已听的急不可耐,他伸手去摸自己肉身,刚一触碰到封印指尖便传来如火炙一般的疼痛。他转身向桑蕖咆哮道:“还等什么?还不快开阵!”
桑蕖向他伸手,淡淡道:“你要先将魑的魂魄交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