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戛然而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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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联赛进行时，卡米亚已经完成了法网的比赛并转移战场到温布尔登。
来自美联赛这边的好消息传到温布尔登时，温布尔登传来的消息也让他们为卡米亚感到由衷的开心。他已经拿下了三座冠军奖杯，就差今年最后一场美网冠军，大满贯就到手了！
最重要的是，他才十九岁！他还有无限可能！
卡米亚夺得温网冠军后，媒体像是陷入了狂欢，他们报道卡米亚的经历，对他寄予厚望，称他为网球界的“人间之神”，这也正是卡米亚绝技的名称。
上一个在网球界引发如此大的动静的，是“武士”越前南次郎，他是第一个领悟天衣无缝之极致的人。
“总是听他们把我们俩拉在一起讨论，搞得我都很好奇，我的人间之神和他的天衣无缝之极致，那一个更强？”卡米亚道。
雪月面无表情：“你可以参考一下我和维克多。”
“没可比性。你和我的人间之神又不一样。”卡米亚毫不留情地打击道，“而且我们俩的实力差距……嗯，也挺大呀。”
雪月决定单方面和卡米亚绝交一小时。
“那么，请问新晋冠军此刻有什么想法呢？”迈阿斯问，一看就不怀好意。
“很高兴，谢谢。”卡米亚拿出一副正经回答记者提问的样子来。
“那么为了表达你的高兴之情，出去庆祝一下如何？”迈阿斯再问。
“我觉得没问题。”另外三人齐声道。
卡米亚故作思索，然后果断同意。
“走吧，上车！”
五人去的是他们常去的一家烧烤店，老板很熟悉他们，店里不忙的时候就和他们聊聊天。所以看到进来的是他们几个，老板笑完了眼问：“还是老样子？”
“今天不是，让他们几个点吧。”卡米亚说。
“过来庆祝？”
“是啊。”
“我看到报道了，你可真是厉害呀。还有他们几个，都很厉害。”老板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谢谢。”卡米亚笑弯了眼，使劲夸，他就喜欢听人夸他家小孩。
谈话间，四个小孩已经飞快地点好了菜。
“卡米亚，你还有什么要点的吗？”迈阿斯大声问。
卡米亚回头，摆了摆手：“你们点就好。”
“那好吧，就这些了。”迈阿斯拍了板。
开动之前，五个人举起装满橙汁的玻璃杯干杯。
“首先，祝贺卡米亚！”雪月说。
砰——
回答这句话的是清脆的清脆的碰撞声。
“然后，恭喜阿雪和伊塔刻。”幽蓝说。又是一声清脆的碰撞。
“最后，下次联赛幽蓝和迈阿斯要加油啊。”卡米亚跟上。
“还有你啊，最后一场了，一定要拿下啊。”伊塔刻补充。
“来，为自己加油！”
“干杯——”
吃饱喝足之后，五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椅子背上聊天。
幽蓝一句话破坏气氛：“突然想到，阿雪这就要去日本了呢。好舍不得啊。”
“幽蓝，你不用现在就提这回事的。”伊塔刻扶额。“而且又不是见不到了。”
“就是，不如我们讨论一下接下来的暑假要去哪儿玩吧。”迈阿斯提议。
“我觉得可以。”雪月和伊塔刻一致同意，留下幽蓝哀怨地看着他们。
“你们可真是一点都不照顾我的伤感。”
“因为不需要伤感。”卡米亚补刀。
“算了，我们来自拍！”幽蓝飞快地脱离情绪。其他人十分配合得摆好姿势。
商量好游玩路线后，五人和老板告别准备回家。
四个人再次为谁坐副驾驶开始发愁。来的时候雪月借口她要和卡米亚单方面绝交一小时坐在了后排，迈阿斯和幽蓝赖着雪月不撒手，伊塔刻无奈地坐上副驾驶。
现在，卡米亚觉得她该消气了。
“阿雪，上车。”他扬了扬下巴，态度很明显。
“我不。”雪月果断拒绝。
卡米亚郁闷极了，“就那么不想坐副驾驶吗？”
“后排热闹。”四人异口同声。
不过这次，雪月直接被卡米亚拎到了副驾驶上。“一个小时早就过了，这次你就乖乖坐着吧。”他冷笑道。
雪月冲着三位好友无奈摊手。
一路上，雪月听着后排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自己转过去和他们聊姿势又不是很舒服，十分憋屈。只能打电话骚扰雾野，完全没注意时差问题，也幸好雾野起得早。
人很难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这件事是好是坏。
就比如卡米亚怎么也不会想到，对向驶来的那辆大巴车会在会车时突然失控。
“小心！”他向右猛打方向盘。“保护好自己！”
他的声音变了调，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显得很尖锐。
雪月手机没拿稳直接被甩出手，迈阿斯坐在后排中间一头撞向右边车框，幽蓝用力抱紧他免得他真的撞了上去。
大巴车失控得厉害，车尾甩向前方，车身旋转一圈，连带着好几辆小轿车都被它撞飞或者撞到一边的栏杆上。
卡米亚他们这辆车侧身和大巴车车尾边缘相撞，巨大的力量将小轿车直接掀翻。雪月慌张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紧盯着卡米亚，她听不见幽蓝的尖叫，电话里雾野焦急的呼喊。
透过安全气囊，她看到破碎的玻璃四溅，划破卡米亚的额头。他满脸是血，眉头紧皱，用最后的力气拨通电话。
雪月挣扎着看向卡米亚，但是因为安全气囊她是在很难做到，只能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逐渐失去意识。
“阿雪！阿雪！”
“能听到我吗？你回话啊！”
车内，雾野的电话还没有挂断。他内心烦躁，根本无法安心。
他简要地和月城夫妇说了电话里听到的，立刻买了最早的一班机票。
雪月一睁眼就发现属于雾野的那颗脑袋趴在自己手边。她脑子里空白了一瞬间，才反应上来发生了什么事。
“卡米亚！”她猛地坐起来，却因为大脑的眩晕和肋骨的疼痛不得不又躺回去，难受的趴在床边想吐不吐。
雾野被她的动静惊醒，抬头露出一张熬夜过度十分憔悴的脸。“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雪月勾住他的衣服，问：“卡米亚怎么样了？迈阿斯呢？还有幽蓝和伊塔刻？”
雾野眼神有一瞬间的犹豫，他说：“先别急，你躺着，我叫医生过来，慢慢和你说。”
医生很快就来，检查完之后将结果告诉雾野，再回来时雾野神色明显轻松了许多。“你有中度脑震荡，乖乖躺着，听我说，不要激动。”
“卡米亚还没醒，迈阿斯他们没事，都醒了，但是多少都有点脑震荡，还有别的伤，所以都在病房里不让出来。”雾野给她倒了杯水，“爸爸妈妈都来了，不过我没让他们守着，等天亮他们再过来。”
雪月放心了，问：“那医生有说卡米亚什么时候能醒吗？”
雾野抿了抿嘴，摇头：“休息吧，别想太多。会没事的。”
他的回避让雪月心里涌上一种不好的感觉。
“哥，多久了？”
雾野心一揪，雪月一直都是直呼他的名字的，很少叫他“哥”，一般都是在有事求他的时候。现在？
“两天。”他回答。
雾野离开病房，透过窗户看着夜幕发愁。
他没告诉雪月，卡米亚的情况很不好，他现在还在ICU，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他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怎么甘心呢？卡米亚才十九岁，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没拿下大满贯，他还有很多事没做，他一定要没事！
但有的时候，总是天不遂人愿。
雪月苏醒的第二天，车祸发生的第四天，卡米亚-情况急剧恶化，突发内出血，抢救无效死亡。
雪月得知这个消息时完全没反应上来，她愣愣地看向雾野，雾野也是仿佛在梦游一般的神情。
医生道了句“节哀”匆匆离开。
“我想去看看他。”雪月轻声说。
在太平间，雪月见到了其他人。他们看上去都不太好。休斯夫人看上去憔悴极了，得靠在休斯先生身上才能保持站立，月城夫妇陪在他们身边。幽蓝扶着迈阿斯，她是所有人之中受伤最轻的。奥古斯汀夫妇站在他们身后以防万一。伊塔刻有妈妈陪着，斯图尔特先生是在抽不开身。
雪月看着白布，仰头看向雾野，发现他眼眶通红。断了的反射弧终于连接起来，她转身，双手抓着雾野衣服，眼泪终于决堤。雾野一手环住她的腰，另一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终于让哭得一抽一抽的雪月平静下来。雾野向上看，将眼泪逼回去，然后轻吻雪月发顶。
他深吸一口气，保持声音稳定说：“还有我们，我们会带着他的份继续走下去。”
“我会的。”迈阿斯用力抹掉眼泪，定定地看着前方。
出席卡米亚葬礼的人很多，雪月看到了许多早已成名的职业选手，例如他今年三场公开赛决赛的对手林奇·米勒，还有他的同学们、老师们。远在英国的维克多等人得到消息也匆匆赶来。她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上前献花，自己却仿佛与他们隔离开，不在一个世界。
她觉得自己在做一个漫长的噩梦，迟迟不能醒来。她竭力保持冷静，但是却挡不住内心的认知告诉她，这是真的。
“夫人，请节哀。我们都为他的离开感到悲伤，但是活着的人总要继续向前。”林奇对休斯夫人说道。
“谢谢。”休斯夫人苍白的脸扯出一个笑容，“我明白。我们都明白。”
葬礼之后，维克多特意来找雪月。他一直都在注意她，葬礼上她平静的太不正常了。
“月城，你真的还好吗？”
“我没事。”雪月摆出一副拒绝的姿态，维克多并不擅长谈心，只能放弃。
“艾利欧，她真的没问题吗？”伊莎贝拉皱着眉问。
“安心，还有雾野呢。他不会让她出事的，只是她需要时间。”艾利欧的话并没有让伊莎贝拉放心，但是她也无可奈何，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好说。
之后一个星期，报刊上、电视上总能看到对卡米亚的惋惜、哀悼。他们称他的离去是网球界惨重的损失，说“天妒英才”。雪月关掉电视，并且之后一个月都没有再看过。
葬礼之后，雾野争得了父母和伯父伯母的同意，决定带雪月回东京养伤散心，反正早晚都是要过去的，不如早一点，说不定还能换换心情。
临走之前，迈阿斯对雪月说：“我决定了，我也要掌握人间之神，然后带着卡米亚的那份，拿下大满贯。”
“那你会很辛苦哦。”雪月说。
“辛苦也没关系的。”迈阿斯垂眸。“至少这样让我觉得他还在，还在指导我，引领我。”
飞机起飞之前，雪月摩挲着手机，屏幕亮了暗、暗了亮。那是他们五个人的合照，谁都没想到，那是他们最后的合照。她终于从噩梦里醒来，进入更加残酷的现实。
雪月心里的情绪突然一股脑儿涌上来，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她衣服上。雾野紧紧抱着她，“哭吧，哭出来就好。”总算是，放纵的哭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