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当年少时》Nivose

139、追逐的尽头

　　以球拍的切换为开关，雪月把自己和卡米亚分开得很彻底。
　　她的球风依旧凌厉，但谁都不会认为她受到了卡米亚的影响。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凌厉。

　　球上的旋转带来复杂、难以捉摸的球路变化。林奇的目光锁定网球，庞大的信息传入他的脑海并迅速转化成对策。
　　手腕带动球拍，林奇轻巧地化解掉球上的旋转，一球抽向雪月反手。
　　雪月脚下一转，身体旋转半周背对球网接球。金色的法阵在她脚下闪现。
　　是雷。
　　黑暗之中，只有雷弧的微光不时亮起，连成一道杂乱无章的球路。除了雪月，谁都不知道下一次转换，球会出现在哪里。

　　平等院双臂抱在胸前，表情严肃。

　　林奇精准地锁定球路，回击。
　　黑色的球体伴随着巨响出现，化解球上的力量与旋转。
　　一束光芒贯穿黑暗。林奇不慌不忙，再快的球他都能回击。

　　法师的攻击完全没有威胁到林奇。

　　“在林奇面前用出异次元领域，可不一定是明智之举啊。”平等院沉声道。
　　“怎么说？”龙马问。
　　平等院闭上眼，缓缓解释。

　　平等院和林奇曾多次交手，很了解他的球风。
　　林奇·米勒，一个没有领悟无我境界、异次元领域或者人间之神等大招式却依旧稳坐网球界NO.1宝座的强大选手。他的可怕之处在于能用最基础的打法击溃对手的异次元领域。
　　卡米亚的打球类型和林奇相似，但是他有人间之神加持，因此上一盘，雪月可以说是全方位占优势。而现在，她在林奇最擅长的领域与他展开对决。

　　因为平等院的话，众人的心不由得紧紧揪了起来。
　　呐喊声不知何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焦躁的安静。主场馆此刻只能听到击球声与鞋底和场地的摩擦声。

　　林奇一次又一次回击法师的进攻，轻松得让人难以相信他并没有领悟异次元领域——众所周知，在异次元领域里，领域的拥有者占据绝对的优势。
　　就像当初德川与平等院的对决，在平等院开启世界海盗后完全一面倒。

　　雷、光、火……法师的招式一个接一个被击溃，除了无。
　　雪月深吸一口气，接着长长地呼出，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3-2。
　　这是现在的比分，林奇领先。

　　博格紧紧抿着嘴。两年前的对话又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始终认为，卡米亚对雪月影响极大，甚至于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的阴影。显然，这个观点被雪月强烈反驳了。但是看看这场比赛吧……
　　“如果她只有这种程度，是绝对赢不了林奇的。除非她再一次使用卡米亚的球风。”他断定道。
　　弗莉亚和辛西娅同时反驳：“我可不这么认为。”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她们对雪月的信心源于去年夏天。

　　无是雪月绝对的王牌。
　　黑色的球体一次次出现，化解掉林奇的攻击。作为回应，林奇给球施加更强的旋转、更大的力量。就像当初的伊塔刻坚持用荣光强行突破无的防守，林奇也在这么做。

　　无数次失败的尝试没有打消林奇的决心，他的努力是有收获的。
　　球已经接近无的边界，但是无并没能完全化解球上的力量与旋转。雪月眼神一凝，转为双手握拍。
　　球距离无的边界越来越近，直至冲破无。
　　强大的力量冲击得拍面严重变形，雪月低头注视着球拍，手腕用力到颤抖，依旧勉强。
　　她手腕猛地一松，卸去所有力量，球斜斜地擦着拍面飞出球场。

　　5-4。
　　黑暗由此破碎。
　　法师的斗篷被割裂，露出隐藏在兜帽下的真容。那张脸和雪月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法师留着长发，和幸村初识雪月时一模一样。
　　“这可真是……自信啊。”幸村惊讶到失笑。
　　维克多先是一惊，然后无奈摇头。他可算知道，为什么在圆桌骑士进化后，雪月会说“真是巧合啊”了。
　　可不是巧合嘛。他的异次元领域是他自己，雪月的异次元领域从来都是她。

　　博格一怔，飞快地推翻自己之前的所有猜想。
　　“我错了。”他坦诚道，“她确实从未陷于阴影。”
　　能领悟异次元领域，她的信念之坚定毋庸置疑，更何况，法师就是雪月本人。她一定是自始至终都在坚持自己的网球，从未动摇。
　　“我自以为是地认为她像幸村一样，过往的经历给她的内心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却不曾想，雪月她从来都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博格深刻检讨自己曾经的偏见。
　　迷茫或许有过，但那一丁点迷茫早已在雪月定下目标之时烟消云散。她给自己树立了一个目标，并且为之全力以赴。

　　雪月的发球足够快，但是依旧在林奇的能力范围之内。
　　黑色的球体乍现，球路像是被大力打折，垂直落地。
　　无。
　　不仅用于防守，同时还能用于进攻。
　　林奇内心赞叹不已：“你还真是用旋转拉平了所有差距啊。”
　　他再一次震惊于雪月对旋转惊人的掌控能力。通过给球施加适当的旋转，控制球在某一时刻改变轨迹。
　　不过，并不是不能应对！
　　踩着小碎步，林奇的防守范围没有死角。即使是无，他也能及时赶到并回击。
　　雪月看上去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压力，她甚至在笑。
　　她脚下一转刹住冲势，右臂向后扬拉开距离，倾斜的球拍拉长了球与球拍接触的距离，足以让她给球加上任何她想要的旋转。
　　黑色球体连闪。球如同一瞬间穿越了两个球体之间的空间，闪现到林奇身后。他向后用力一跃，球拍一勾将球挑起。
　　一个极高的吊高球。
　　“好机会！扣杀！”桃城双手握拳，激动得大喊。
　　然而，在场的选手们都清楚，没有绝对的把握，雪月是绝不会起跳扣杀的。因为这一坚持，他们从未见过雪月起跳扣杀，低空扣杀也很少有。
　　“你会扣杀吗？你还在固执地坚持吗？”林奇轻声问。

　　他的话回荡在雪月耳边。雪月的目光变得悠远，她看着球，却不止在看球。

　　很小的时候，雪月对一切都懵懵懂懂、处于探索阶段的时候，她就被卡米亚带着开始打网球了。
　　卡米亚说，他要成为最强的网球选手。
　　这句话在雪月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发芽长大。
　　她也要成为最强的网球选手。这个目标明确却不坚定，至少那时候，雪月对输给别人并不介意。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卡米亚是她要一直追逐的目标。
　　有一天，卡米亚特别兴奋地对她说，他要开创一个和无我境界一样强大、甚至更强的境界。
　　雪月很敷衍地表示你要加油哦。
　　卡米亚说到做到。
　　“就叫人间之神好了。”他笑着说，“我一定要将人间之神带上网球界的顶点。”
　　“你也要一起哦。”他竖起手指，看着雪月认真地说。“如果我没能做到，那就拜托你了。”
　　“卡米亚一定能做到的。”雪月对他盲目自信。
　　“……那就你和我一起吧。”卡米亚飞快改口。

　　他的话对雪月的影响那么大，以至于就算伊塔刻和迈阿斯也掌握了人间之神，她还是将其视为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
　　这就是为什么她要与伊塔刻和迈阿斯争夺与林奇比赛的优先权。

　　“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呢？”雪月反问。
　　她有绝对得分的信心。
　　助跑、起跳、扣杀！

　　像是月光倾泻而下，在遇到球拍的瞬间破碎。又像是飘扬的雪花，悠悠穿过拍面的网孔。

　　美到惊艳的一记扣杀。
　　林奇保持着挥拍的姿势，看向雪月，问：“新招式？”
　　落地后，雪月抬起头，说出这一招的名字：“Nivose。”

　　维克多和莫伊同时“哇”了一声。
　　“真是狂妄啊。”维克多大笑。
　　莫伊双手交握，眼里闪着星星：“真是浪漫。我还以为她会延续法师那种直白粗暴的命名。”
　　维克多转头，看着莫伊说：“我想我们的理解不太一样。”
　　莫伊点头。
　　迹部笑得灿烂：“名字和招式本身都足够华丽。”
　　切原被勾得心痒，拉了拉柳问：“他们为什么这么说？”
　　回答他的是雾野：“Nivose，在英语里的意思是‘绝杀’，在法语里，这个单词的含义是‘雪月’。”
　　切原：“哇！”

　　Nivose并不是只能用于扣杀，就像法师一样，它能用于任何类型的回球。

　　Nivose配合无，林奇很难接得到球。

　　7-5。
　　第二盘，依旧是雪月获胜。

　　主场馆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后，欢呼声如雷鸣般爆发。
　　幽蓝、迈阿斯和伊塔刻翻过护栏冲上球场，三个人接力抱起雪月转圈，又哭又笑。
　　其他人姗姗来迟，不像他们三个激动到形象全无，但也同样难以自持。
　　雪月和其他人一一击掌、拥抱，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雾野紧紧抱了她一下，然后松开手，揉了把她的头发。雪月推开雾野，抹了下眼角，冲向张开双臂笑吟吟地注视着她的幸村，扑得他后退一步。
　　“我做到了！”
　　“是啊。一定没问题的。”

　　庆祝过后，雪月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一些。她抬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林奇身上。
　　四目相对，林奇冲她点头微笑。
　　人群自觉地分向两边，为他们俩让开一条通道。
　　在场的是职业界与即将进入职业界的网球界最顶尖的选手，在他们的见证下，林奇郑重地将奖杯交接给雪月，为一个时代画上句号。
　　欢呼声再次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