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当年少时》Nivose

138、叠影

　　“加油！”辛西娅走过来，拍拍雪月肩膀，语气里带着鼓励与希冀。
　　她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在她之前，辛西娅、康斯坦丁、博格、弗莉亚等选手已将这个行为重复了无数遍。

　　“被寄予众望的感觉如何？”幸村问。笑容有点调侃的意味。
　　雪月一手托着脸，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眼睛半眯。“还好，更有动力了。”她说。
　　话音未落，伊莎贝拉的手已经按在了雪月肩上。
　　“去主场馆吗？”她弯腰勾着雪月脖子问。
　　幽蓝抢在雪月之前起身，用行动表明立场。
　　“走吧。”她挽着伊莎贝拉，看着雪月说。
　　迈阿斯幽幽地递出一个眼神。
　　“阿雪留下，你们先去吧。”雾野仿佛是突然从地上冒出来的。
　　他拨开伊莎贝拉的手，双手搭在雪月肩上，压着她笑道：“你和林奇先别去主场馆，那边在进行最后一轮调试。”
　　雾野的话几乎就是按照幽蓝她们的想法说的。两个人作出失望的表情，摇头叹气，然后在雪月转头和幸村说话时对他挤眉弄眼，疯狂暗示。
　　幸村轻轻点头，明白。他起身，顺势在雪月额头轻吻。
　　“一定没问题的。”他看着雪月的眼睛，认真道。
　　雪月仰头用目光追随幸村，笑得自信极了。
　　一旁等待的其他人纷纷别过头。艾利欧干脆果断地拉着他们走向门口。

　　目送完伙伴们，雪月一回头，后知后觉地发现餐厅里只剩下她一个非职业组的了。
　　“……我预感他们有秘密行动。”她看着雾野，笃定道。
　　雾野坚定奉行沉默是金准则。

　　很快，职业组除了林奇以外的其他人也离开了餐厅。不用猜，雪月可以肯定他们都去了主场馆。
　　“还没调试好吗？”她已经按耐不住了。
　　问到第十遍时，雾野终于等来了同事的通知。
　　“走吧，主角该登场了。”

　　“真难相信他们俩居然这么和平地一起来的。”幽蓝眼尖，坐的位置正对通道，她是最早看见雪月和林奇的。“不过，这不重要。”
　　“准备……”

　　两位主角——特指雪月——刚走出通道口，差点没被声浪给震回去。

　　“阿雪必胜！”
　　幽蓝和迈阿斯带头，非职业组的选手们齐声为她加油。向来不太参与加油活动的幸村、不二、迹部等人也难得参与。
　　与他们目光相对，雪月心脏跳得激烈极了。
　　“谢谢。”她轻声说。
　　“任务重大啊。”
　　林奇笑着调侃。话音刚落，娜塔丽娅带头，职业组的选手们也开始为他加油。
　　“责任如山？”雪月反击道。
　　四目相对，碰撞出星星火花。

　　“终于紧张起来了。”伊莎贝拉长舒一口气，用力握了握幽蓝。

　　无须多言，雪月和林奇冲对方一点头、拿出球拍上球场。
　　“啊咧，月城前辈换球拍了？”龙马一手按着帽檐问。
　　她手里拿着的球拍是白色的，不是她惯用的蓝色球拍。
　　因为雪月握拍的姿势，其他人看不到拍柄上刻着的字母“C”，但是在场有不少人都很熟悉这个球拍。
　　“那是卡米亚的球拍。”迈阿斯轻声说。龙马一怔。
　　林奇自然认出来了这个球拍，不过他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更加深沉地看了眼雪月。

　　比赛双方隔着球网握手行礼，然后同时转身走向底线。
　　两种加油声再一次响起，震的主场馆上空都在颤抖。

　　球拍换到左手，林奇看了眼雪月，抛球挥拍。
　　对角发球。
　　一开始，林奇凌厉的风格与强大的气势就展露无余。
　　黑色的气场从雪月身上弥散开来。她快步追上球，球拍横斩，球风肃杀。
　　接发球得分。

　　加油声戛然而止。主场馆安静得能够听到呼吸声。
　　切原看看迈阿斯又看看伊塔刻，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神色突变。
　　“职业组看来也很惊讶啊。”柳轻声说。

　　“卡米亚。”
　　幸村死死盯着雪月，目光凝重。这风格与她往常迥然不同的回球……是卡米亚的风格。
　　“你确定？”真田再次求证。
　　幸村点头：“真田你也见过的，不是吗？”
　　幸村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四年前。那时候，他约雪月出来打球，两种不同的风格交织在一起，混乱至极。
　　他曾经以为，雪月看开了、放下了，没想到她只是将这一面深深地隐藏起来，等待着这一刻。
　　从此，她将再也不会受此影响。

　　林奇幽幽地看着雪月，记忆深处的少年与眼前的女孩身影重叠。
　　“要上了哦，林奇。”她笑着说。
　　——要上了哦。他似笑非笑。
　　林奇闭眼轻笑。
　　这就是你的告别战吗？那么，我更要全力以赴。

　　“加油！卡米亚——”
　　伊塔刻第一个开口。有他带头，来自联赛的选手们纷纷改口。
　　辛西娅抱歉地看了眼同为职业选手的其他人，转口为雪月加油。

　　就像是换了个人，雪月用和以往全然不同的风格打着比赛。
　　不像她以往玩弄旋转、球路多变难以预测，卡米亚的风格直白得堪称粗暴。他把自己的目的摆明，一点都不担心对手准备充足可能反制于他。这是绝对的自信。卡米亚自信自己有足够的实力。
　　高傲，这是此刻的人间之神给其他人的直观感受。
　　因为对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而高傲地摆明自己每一球的目的，即使如此，对手也处于完全被压制的状态。
　　反击？不可能的。

　　那样的强大冲击着在场的选手们。
　　平等院瞳孔微缩，握着护栏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
　　这是比林奇攻击性更强的网球。
　　他很难相信，此刻球场上被牵着节奏的是林奇。

　　康斯坦丁目光飘忽。
　　不得不说，雪月这一手勾起了很多人内心深处的回忆。
　　他第三次参加美联赛、信心满满能拿下三连冠之时，卡米亚横空出世。不过第一次参赛，那时候还是个小学生的他以绝对的优势从他手里夺走冠军之位，开始了自己的传奇。
　　他就像现在的雪月，强大而高傲。
　　“铂金之神自黑暗而来。”
　　那个黑色的气场、铂金的少年，是他永远的噩梦。

　　雪月紧紧抿着嘴，眼神坚定又自信，再一次让林奇有种时间倒流的错觉。
　　五年前，同样是在主场馆，卡米亚和他在这个球场上比赛，终结了一个时代又开启了一个短暂的新时代。
　　林奇清楚地记得那场比赛的每一个细节，所以他有足够的权威断定，此刻的雪月完全就是卡米亚。

　　记忆中的比赛与现在的比赛同步进行。

　　直球将他引到球场底角，林奇回击后，下一个对角球打向另一边底角。直白的套路，但是因为雪月的球速足够快，非常有效。
　　还差一个球的距离，林奇就能接到球。他将球拍换到右手，加大身体倾斜的角度，终于捞到了球。
　　雪月早已到了网前。
　　短球。

　　接连的反向击球死死将林奇压制在底线，他将球挑高。吊高球为林奇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上网，现在，轮到他反击了。
　　旋转使球路拉出陡峭的弧度，球绕开雪月交替落在前后场。
　　她踩着小碎步，球拍在双手之间来回交换，拉大雪月的防守范围。除非林奇将球路的弧度拉大到出了球场范围，否则没有雪月不能在网前回击的球。
　　她用吊高球将林奇逼回底线，随后扣杀对扣杀，再下一分。

　　“堪称教科书般的一场对决啊。”白石忍不住感慨。

　　每一球都精彩绝伦，比分却并不胶着。
　　雪月——卡米亚占据绝对的优势。
　　5-3。

　　“上一届巅峰会上，卡米亚以2-0的大比分战胜林奇，登顶职网第一。”许孟开口，“和现在一样，每一盘，林奇在卡米亚手里拿不下四局。”
　　“算上当年的美网，他们俩一共打过五场比赛，每一次都是卡米亚以绝对优势获胜。”康斯坦丁忍不住摇头，“真没想到，雪月也能达到这种程度。”
　　“你可以把现在的她视为卡米亚的。”伊塔刻轻声说。

　　赛末点，雪月拉出一个抽击球。
　　林奇很熟悉这个姿势。
　　“卡米亚的绝招。”他严阵以待。
　　和林奇记忆中一样，这一球快到极致，甚至更快。明明那么快，触地的一瞬间却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动力，滚动一圈后稳稳地停下来。

　　“6-3。第一盘月城获胜。”

　　这就是……卡米亚的实力吗？
　　多少人心里浮现出这句话。
　　“人间之神”，名副其实。

　　林奇目光悠远，像是在透过雪月看卡米亚。
　　“别了。”她说。
　　这句话传到林奇耳中，自动转换成卡米亚的声音。如果是他，一定是笑着说出来的吧。
　　辛西娅内心长叹，她目光朦胧，看着那个重叠的身影消失。

　　雪月将目光从林奇身上移开。她抬起手，将球拍柄送到唇边，郑重地在字母“C”上留下一吻。
　　“别了，卡米亚。”
　　你的时代彻底结束了。接下来，是属于他们的时代。

　　雪月换回自己的球拍，重新回到球场。她身上属于卡米亚的强大、肃杀的气势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她本人的自信。
　　呐喊声重新响起，这一次，主角是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