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伤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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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玮挂断了电话，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轻笑了一声。
风吹在身上，一点都不觉得凉，只是空落不已，好像可以穿透身体，心里空荡荡的，连气愤的情绪都没有。
真的忘了，刚才如果不是封柌提起，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没有穿外套，不明白自己为何还要接她的电话，却依旧想听听她的声音，想清楚的感受那份短暂的幸福，是如何消失殆尽。
如果那一刻，封柌她说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如果那一刻，不放手，而是握紧她的手一起离开，又会不会有所不同？
甚至想，如果当初，没有退学的话，会不会就可以毫无顾及的坦然面对封柌的父亲呢？
有何不同呢？他笑着靠向了一边的行道树上，连前进的步伐都懒得挪动，不会不同的，他哪里有选择的机会，他是那个人的儿子，他已经犯下的过错，这一辈子，还要争取什么？还有什么权力说坦然？如果他弥补自己的过失，又是不是就能够要求封柌留在自己的身边呢？
此刻，突然很想见一见，那个人……
来到那栋楼下，陈玮的步伐已经凌乱，自从和封柌在一起以后，他很少喝酒。本就不是因为喜欢，只是为了寻得片刻麻木，但有了封柌，似乎每天清醒着，生活也可以是有意义的。
现在呢？却喝了许多，第一次不需要别人灌他，他都想把自己灌醉，是借酒消愁？更应该说是借酒壮胆吧。
这里周围的环境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门前的树木似乎也是当初的模样，微微倾斜，枝叶以一种熟悉的姿态低垂着，可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些年了……
他不曾回来，甚至都没有靠近过这附近地方的勇气，他对自己说放弃的话就应该彻底，冷酷的话就不该再有任何留恋。
他不管陈淼，那个人的事他为什么要管？这么多年，他得到的，比自己多的多，怎么心理平衡呢？怎么可能和他一起生活，难道这一辈子就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下，当一辈子的陪衬？
陈玮给了自己很多理由去讨厌陈淼，很多很多，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已经说服了自己，恨他是理所当然的。
可为什么，走到这里，他会感到害怕，内心的胆怯，分明就是因为，歉疚……
从口袋里摸出了钥匙，这么多年想好了永远不再回到这里，可那三把钥匙，却还是挂在了常用的那个钥匙圈上，和后来房子的钥匙一起，日经摩擦，被磨得光亮，握在指间，并不陌生。
走道里灯光随着他轻重不稳的步伐忽明忽暗，他握着钥匙的手，微微沁出的一层薄汗，他告诉自己，只是喝多了，绝对不是因为紧张。
房门依旧，他迅速按了下门铃，没有给自己迟疑退缩的机会。
门铃响起后的一段时间，始终没有回应。
已经很晚了，那个人不在家？他熟稔地捡出一把钥匙，头晕目眩，其实看不清手上的物品，可就是本能的知道，该是那一把，是那么不假思索，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磨灭。
钥匙插入孔内的时候，他突然停止了动作，没有一点异样，顺利的可笑，那个人居然没有换锁？
将信将疑，转动了两圈，一声机械声响，告诉他门锁已经打开了。
陈玮迟疑着是否要进入，他自己都觉得，这是在私闯他人住宅，或者说是，偷窃？想到这，手松开了把手，靠在门边，只感觉着自己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却不进入。
这单一的声响很快被一阵脚步声打破，陈玮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转过头去，果然，是他。
陈淼站在那里看着他，短暂的惊讶过后，是一脸的漠然平静，波澜不惊。
他还是那样，样貌，衣着，气韵，除了更修长消瘦些以外，和从前几乎没有一点变化。似乎没有被任何挫折打击过，没有一点自暴自弃的样子。还是那么的，干净。
为什么？原本以为至少他必然会比自己消沉许多，可到头来原来堕落到如此不堪的人依旧只有自己，那自己这些年时不时冒出的负罪感又是为了什么？顿时感到自己很可笑。
陈淼只是这么望着他，然后越过他的身前转动了一下插在门上的钥匙，打开了门。拔出钥匙，放在陈玮的手里，低声说了句，“进来。”
陈淼握住他手的那一刹那，陈玮感到了一阵寒凉。陈淼的指间冰凉，但把钥匙交还给他的动作却是那么自然，没有犹豫。陈玮苦笑，他真的，就这么毫不介怀吗？他不信。
“你坐。”陈淼脱下了外套，微皱了下眉，脸色透出些许苍白，转身进了厨房。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个袋子，陈玮依稀看见，里面好像是几盒药片。厨房内传出了些许玻璃碰触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陈淼走出来，放了杯水在茶几上，便在他的对面坐下，声音虽低却温润，“你喝酒了？来找我，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他自己都想知道，陈淼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以前他是不会这样的，总是浅浅笑着，目光柔和地唤他“哥哥”。想到这些，陈玮的心中升起一股怀念，他立刻避开这些回忆。那么现在呢？陈淼的平静，其实只是一种克制的冷漠吧。
两人面对面坐着，良久无语，看着陈淼变得清冷的目光，他似乎看到了些许嘲讽，心中想着：是啊，那么多年，不管你曾经怎么打击他，在这个人面前，你永远是低他一等的。原本只是想来看看他，只是突然想认错弥补些什么，而真就看见陈淼，内心的妒忌又开始作祟。
为什么他还是可以这么理所当然的拥有一切，而自己却落得一无所有，遭人歧视侮辱？送快递，就该被封柌的父亲嘲弄？
“我是想和你谈谈有关房子的事，最近手里缺钱，突然想到这房子也该有我的份吧。”是的，他缺钱，但钱就可以弥补屈辱吗？他所受的委屈又是陈淼造成的吗？他知道不可能弥补，也知道陈淼无辜，却还是无耻的敲诈。此刻他要寻求一个可以发泄的对象，因为内心骤然升起了股莫名的火，如何也压不下去，即便见他之前，从来没冒出过要夺房子这个念头。
“不行。”陈淼断然拒绝，脸上顿时失尽了血色，紧握双拳，身体也因为气愤而有些颤抖。
“呵，我想法律应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陈玮牵动嘴角，从陈淼震惊的神色中他读出了丝丝愤恨，终于开始恨他了？当年那个苦苦哀求他留下的弟弟如今也开始学会憎恨了。
想到陈淼会因此恨他，陈玮的心中竟然感到了一丝轻松，多好，陈淼是该恨他的，如果他还是那样毫不介意的原谅自己，那自己不是更加显得无耻可笑？这样，至少可以说明，陈淼也不是圣人，不是那么的完美。
“让我想想，已经晚了，你今天先回去。”陈淼闭了闭眼，眉宇锁得更紧，起身的动作有些缓慢，弯腰欠身了一会儿，终还是站直了，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双拳紧握，力图维持他的骄傲，可苍白的脸色和黯淡的目光却泄露了他掩藏的伤痛，继而又说了声“你离开这里。”
陈玮走出大楼的时候，寒风更凉，酒醒了大半，思绪清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自己说出的那些话，他都觉得自己无耻可笑，内心升腾起悔意，真的不该，再见他。
封柌说的对，他就是这么的小心眼，不甘心如此被陈淼比下去。陈玮控制不住自己，明知不该，却还是无理取闹。
越是在意着的，他偏就是用残酷来伪装自己的心虚，继而逃避，他以为如此便可以不受伤害，却不知道，那样，是伤人，伤己。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伤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