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的短暂旅途》卞德

8、意外的野外乐趣

　　这是哪里？
　　气呼呼的阿洛看向塞卢西，眼神质问。少年仰着头沉默，余光看见她气呼呼、粉嫩嫩的脸，又有些觉得可爱，只得不好意思地别过头，羞愧地把粉红的脸颊藏起来。
　　但于事无补。
　　也躲不开。

　　阿洛抓着他，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不停地问：“我们该怎么办？讨厌！”
　　“这是哪里？什么都不认识！”
　　“塞卢西塞卢西塞卢西！你看你！都是你！”

　　少年被她吵得头都大了，欲言又止，一会儿后气也上来了，跟着她的节奏，两个人傻乎乎地对喷：“别吵了别吵了！”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让我安静一下！”
　　“阿洛阿洛阿洛！你最烦了！”

　　“你做错了还不让我说！”
　　——还不是你胡乱方向，想一出是一出！
　　“你看你看，迷路了吧！”
　　——别吵了别吵了！先看看这里在哪不行吗！
　　“讨厌！时间又被浪费掉好多了！”
　　——那你还吵！还吵！还吵！

　　呼。
　　阿洛累了，歇了，塞卢西便也没有再跟她对着叫，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但瞪了片刻，阿洛皱着的眉头突然舒展，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塞卢西你这个样子好傻啊！”
　　你才傻！你最傻！

　　少年弯腰揉了揉她的脸颊，没好气地埋怨：“你最傻！吵死了！”
　　“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
　　阿洛骄傲地昂起头，“我就是孩子嘛！你菜，就知道跟我一个小孩吵架！”
　　看着她坚定的双眼与笑脸，塞卢西被噎住了，支吾片刻，难出一言，不知道怎么回话，只好转过脸去，也变得气呼呼的。
　　他幼稚而不自知地想，阿洛总是这么没道理，要让她好好哄一下自己。

　　阿洛却没再注意他，发泄完情绪，想想刚刚话，也觉得羞涩得不行，感觉自己幼稚极了，不好意思得脸都红了，不敢再去看塞卢西。
　　她深呼吸几口带着草叶气息的空气，冷静了下来，开始去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是在一个森林的深处。
　　两人落在了一片起伏的山坡上，生命力顽强的花草树木自然而野蛮地到处生长，几朵白色的、粉色的与黄色的小花摇曳着轻柔的花瓣，随着旁边的草叶一起舞动，一些高高的植物伸展着自己肥大的叶子遮蔽阳光，叶片上却满是头上大树随心所欲抛下的不规则的金色碎片。
　　在各种缝隙，无数藤蔓在地上蔓延，缠绕着树干，向上，向上，生长，生长，追逐着，肆意地，沐浴着明媚的阳光。
　　满是生机勃勃，全是生机盎然，呼吸之间是阳光与清风，还有腐烂的草木叶与昆虫的气味。

　　她的目光转向一个方向：那边有清爽的感觉。
　　顺从魔法的感触，她往前方走去，俯视，只见坡下是一面碧绿发光的湖泊，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稀碎的钻石，微风吹动湖面，荡漾出一道又一道闪光的波浪。
　　真漂亮。
　　阿洛呆呆地看着，双眼投映出那面水镜，心里被牢牢吸引着。

　　阿洛怎么不理我？
　　塞卢西鼓着腮帮，额头冒出冷汗。
　　他有心想回头去看看阿洛在做什么，又觉得她可能就在盯着自己，等着自己主动转身，然后嘲笑，便又忍住了。
　　他忍住了。

　　塞卢西忍不住转过身，却没发现该在自己背后的小身影，一下子懵住了，急忙左顾右盼，找了找才发现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女孩，顿时呼出一口气，又有些郁闷，憋着一口气走过去。
　　才走近，他张口欲言：“阿洛你——”
　　“好漂亮啊！”一声大喊打断他的话。
　　阿洛！
　　他顿时又挂起了脸，气呼呼地闭上了嘴。但那个女孩完全不知道他现在在发脾气，反而大呼小叫，兴奋地有些迷糊。

　　阿洛满脸兴奋，拉着他，刚刚的一点小情绪抛之脑后，赞叹不已：“塞卢西你看！你看那边，好漂亮啊！我好久没看到这么漂亮的湖泊了！”
　　她长长地咏叹：“真是太美了！”

　　塞卢西也静下心来去看，看那宽大的湖面，金子一样的阳光，生机勃勃的万物……如此地——
　　熟悉与普通。
　　像极了他每一次从处于森林深处的魔神殿窗户望出去的样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远的生机勃勃，永远的自由而野蛮肆意地生长，永远的绿色与金色，永远的——
　　不变的景色。
　　这有什么好看的呢。
　　长生久视的魔神平静地、失落地移开目光。

　　但对上阿洛的双眼，他却看见那双绿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了漂亮到不像凡间的景色。
　　——但其实并没有不同。
　　只是，只是，阿洛，这个女孩，她真的觉得很漂亮，很漂亮。她也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连带着，塞卢西也默默勾起了嘴角，笑弯了眉眼，温柔了笑脸，然后高兴地、真心实意地附和她，“对啊，真漂亮！”

　　“看在这么漂亮的风景上，我就不追究塞卢西你迷路的错了！”
　　又说到迷路，他瞬间有些愤愤不平，但马上又无奈地叹气，说：“好好好，阿洛真宽宏大度！”
　　“那是！哈哈哈！”

　　“既然这样，那就当作是一次野餐吧！”阿洛的双眼闪闪发亮，兴致勃勃。

　　少年还在怔愣，女孩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开始指挥安排。
　　“你去捡柴，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能吃的野菜什么的，等会我们就生个火，我带了锅，可以煮汤……”她喋喋不休地念叨着，最后一脸激动，“以前就听纱娜姐姐说过她小时候的事情，觉得好好玩呢！”
　　少年茫然地看着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动不动。
　　她顿时撅起嘴，推着少年往林子里面走，边推边嘱咐：“记得不要湿的，快去快去！”

　　好吧。
　　塞卢西犹豫了一会儿，感觉这边应该没什么危险，而且他不会走远，便听从她的吩咐，去捡柴了。
　　当然他不会真的捡，随便找棵树，直接薅完比较细的树枝，整理一下，感觉时间才这么点，不知道阿洛会不会觉得自己太随意不认真，于是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但孤零零一个人站在森林中，回到这习惯的孤寂而安静的环境，太反而变得有些难以习惯，耳边除了那些习以为常的絮絮叨叨的祈祷与祈求，竟然还回想起了刚刚跟阿洛的争吵。
　　那么无聊，那么幼稚，那么……奇怪，可他居然那么认真，那么开心，那么喜欢……
　　现在回想起来根本不觉得委屈和无语，反而觉得阿洛可可爱爱，活泼地像个小麻雀，叽叽喳喳，却有趣得不行。
　　想着想着，就有些难念阿洛了。
　　他实在也等不下多久，就干脆抱着柴回去了。

　　他抱着一堆树枝树叶回来，只见阿洛还在原地，啥也没干，坐在长着鲜花以及各种植物的草地上，背对着他，低着头，不知道在弄什么。
　　一看见她，他的情绪瞬间上来，什么孤寂无聊安静全都不翼而飞，兴冲冲地想阿洛居然偷懒，真不是个拐小孩！
　　胡思乱想着，塞卢西远远地喊了一声：“阿洛！”
　　女孩回头，双眼笑眯眯，笑得他也变得高兴起来。
　　她一脸兴奋，喊道：“过来，塞卢西！快点！有惊喜哦！”

　　惊喜？
　　他才走近，突然就被一个花环套住了头。
　　淡淡的花草气息沾染上他的额头与发，幽幽地又钻进他的鼻子，一些没有编好的叶子与花从花环本体中长长地伸出来，在他眼前遮住了部分视线——塞卢西低下头，花瓣正好挡住了阿洛的脸，只看得到那具小小的身体和红色的发。
　　他伸手往上，轻柔又小心地推了推，像摸着一片羽毛，才露出了阿洛的脸。

　　阿洛在他对面，走远了看，满意得不得了，哈哈笑道：“真好看！我做的花环真漂亮！塞卢西戴上了，有阿洛一半好看了！”

　　真别扭。
　　少年微微红了耳朵，有些羞耻，又有些无措，他翻着白眼去看那些斜出来的鲜花和草，手指把这个花环挪了又挪，余光看见地上的草叶与小花，想到这些在自己头上的样子，顿时更加羞耻，小心地抓着花环，忍不住想扒下来。
　　见状，阿洛急忙上前抓住他的手，秀眉紧蹙，不满极了，叫嚷着：“干嘛干嘛！我做得可辛苦了！”
　　她张开自己的手，委屈得不行，“你看！”

　　那双小小的手，变得很脏，满是被东西勒过得痕迹，指甲里塞着泥土、草汁。
　　阿洛气呼呼道：“真的很好看！这是我最成功的一个！”
　　看着她的手和表情，少年心软得迷迷糊糊，也不敢再去动花环了，闻言，琢磨出一些意思，才惊讶地问：“还有？”
　　“这……嗯，好吧，是还有。”阿洛小声说。
　　少年好笑地挑眉，又问：“让我看看嘛，阿洛？好不好？”
　　别看别看。不好看。

　　塞卢西安静地等她回复。
　　阿洛悄悄红了脸，指了指旁边被草掩盖住的某个地方，小声说：“那边还有两个，弄坏了，不好看。”
　　哎呀，早知道就扔远点了。
　　阿洛想：要是让他看见那两个坏，不就知道其实他头上那个其实也是劣质简化版吗？真是的，应该骗他说没有的！
　　心里这样想，女孩却还是看着他走过去把那两个失败品也小心地收起来，傻里傻气地说道：“不管怎样，都是阿洛送我的礼物，哪能这样扔了。”
　　啊！
　　“只有你头上这个是送你的！”
　　塞卢西笑道：“没关系，这两个我也要。我收起来咯～”
　　不管你！
　　哼了一声，阿洛又想起了什么，赶紧把他拉到湖边，对着倒影左看右看，品头论足，最终还是笑着道：“虽然没有花环，还是我最好看。”
　　对了，阿洛一直以为，自己不知道她是女的。
　　塞卢西眼珠子一转，便道：“阿洛不是男孩子吗？男孩子不需要那么好看。”
　　阿洛听了却哼哼：“要！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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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