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权臣白月光》长生明水

58、朱雀

　　灵初的手一抖，茶杯倾倒，温热的茶水泼在了淡粉色的襦裙上。她没有顾得上衣裙的水迹，手撑着长案的边沿，慌忙站起身来，下意识地奔向薛廷的方向。

　　薛廷也起身，长臂一伸就将她挡在了自己身后。

　　灵初手抚着自己的胸口，一步步地后退，心脏砰砰地跳着，睁大了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刺客。来人应该是专业的杀手，并不擅长下毒这种暗杀，故而很轻易地就在薛廷的面前露出了马脚。

　　但他的身手却很利落，从他起手的动作就能看出。在下毒不成之后，他很干脆地选择了自己擅长的法子，打算用自己手中的匕首结束掉灵初的性命。

　　只是薛廷的动作却比他更快，灵初被他护在身后，只感到眼前的白影一闪，耳边“伧”的一声，挂在殿内墙上的佩剑就被抽出来，握在了薛廷的手中。

　　“谁派你来的？”薛廷的长剑指着他，一贯平静的神色中很罕见地带了几分戾气。

　　那刺客没有回答，手持着匕首，径自劈砍过来。

　　灵初见他来势汹汹，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正屏息间，两人缠斗到一处，她正要放声呼喊外间的侍卫，眼前长剑的冷光一闪，鲜血喷溅了出来。

　　她惊叫了一声，忽然忘记了要做什么，只看见那刺客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一脸痛苦地往下倒去，鲜血仍不断地从他指缝中淌出，滴到了青金石的地面上。

　　灵初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那刺客的功夫很好，她看得出来，只是没有想到薛廷的武功也这样高，不过两三招，甚至没等到外面的侍卫赶进来，他就已经将刺客毙于剑下。

　　杂沓的脚步声响起，是听到动静的侍卫赶了过来，慌忙跪地请罪：“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薛廷没有看他们，“铿”的一声，将沾了血的佩剑扔在了地上。转过身，见灵初仍旧呆呆怔怔的，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刺客，眼中有很明显的惧意。

　　“没事了，初初。”薛廷挡住了她的视线，不让她再看。抬手摸了摸灵初白煞煞的小脸，“别怕。”

　　他唤过跟进来的侍女，将灵初交给她们：“送公主回宫。”

　　刺客的尸首很快被拖了出去，宫人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地面上的血迹。虽然空气里还有淡淡的血腥气，但灵初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不适，向薛廷点了点头，由侍女扶着自己向外走去。

　　快要出殿门的时候，听见身后的薛廷命令自己的侍卫：“去叫长安令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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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末的雨势仍旧很急，倾盆一样从天际泻下。快要深夜，世界笼罩在深渊一般的浓黑之中，除了噼里啪啦的雨点砸下的声音，耳中什么也听不见。

　　城东的一条小巷子里，中年男子抱着剑等在屋檐下。四野灯火俱黑，偶尔飞逝的闪电从天际划过，将沉沉的黑夜劈开，照亮他满面焦急的一张脸。

　　雨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从头顶的屋檐坠落，在他脚边砸开无数点水花，溅湿了他的袍角，中年男子却半点也顾不上，只是不住地伸头，望向那什么也望不见的一片黑暗，期待前方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中的焦急越来越甚，不由紧紧攥住了自己手中的长剑，想借此来压下心头的那一抹不安。

　　他是关中颇有名气的一个剑客，当然，也是个杀手。

　　能请动他的人不多，此番受人之托来行刺一个贵人。因贵人身份特殊，他不得不多做筹谋，在半年之前他曾有得手的机会，只是还未行动就被迫终止，只得静待时机。结果被自己的徒弟知晓，硬是代替他潜入了宫中。

　　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赶到此处接应，期盼自己的徒弟能顺利脱身。当然，能杀掉那个目标就更好了。

　　或许是想得入神，或许是喧嚣的风雨声盖过了那鬼魅一般的脚步声，中年男子一时竟未察觉有人走近。

　　然而多年杀手生涯造就的警惕，以及背后升起的一股莫名的寒意，还是让他下意识抬起头来，结果却呆在了那里。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见来人的同时，中年男子倒吸了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同时感觉到一种死亡的阴影袭上自己的心头。

　　来的都是清一色的黑衣劲装男子，约莫七八人，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死士，自雨中走来，却又像是地狱归来的修罗。

　　为首的一人撑着伞，黑色的靴子踩在积水的巷道上，在脚边溅起了一片水花。他脚步却很从容，像是闲庭漫步，不紧不慢地向中年男子走去。

　　最终在屋檐下停住，撑起的伞挡住了他的面容，只依稀看得出来很年轻。接着他温和的声音在雨夜里响起来：“我的东西呢？”

　　中年男子顿时像被什么蛰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地轻颤着，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是自己得罪不起的，犹豫一霎，仍是伸手向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块绢布包着的物事。

　　一个黑衣卫士接过，双手递给了那撑伞的年轻男子。

　　抬手揭开，绢布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露出一枚精致的白玉簪，其质地绝美，仿佛于黑夜中发出莹莹的光彩。

　　年轻男子笑了笑，微微偏头看向檐下的中年剑客：“你是想杀了她，再用这簪子栽到我头上？倒是个好主意。”

　　仍是温和而带笑的声音，却莫名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可惜啊，”年轻男子摇了摇头，“你不该打她的主意。”

　　那剑客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他的意思，刚想要分辩，那七八个卫士却已向他走来，目光森冷得像是从地底渗出来的一样，他的心头涌上一阵绝望，连连向后退去。

　　“大公子！你听我说，这不是我的主意！我是被人逼的，您饶了我这一次！”他知道自己一个人敌不过这些杀人如麻的死士，被迫退到墙角，跪下来请求那年轻男子。

　　然而这哀求和呼喊仿佛也被掩盖在雨夜之中，连着垂死的挣扎，以及利刃刺进心脏的细微声响。

　　撑伞的年轻男子看着眼前的杀戮，平静的神色未有丝毫动容，甚至伞下偶尔露出的唇角，似乎永远不变地带着温和的笑意。

　　他转身走近雨里，步履和来时一样平稳而从容。身后的黑衣卫士拖着中年剑客的尸首跟上，鲜血在雨水里流淌，从最开始的深红色，到被大雨冲刷得只剩下淡淡的一道痕迹，最终什么也看不见。

　　仿佛长安城里一个寻常的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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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入秋，天气仍是闷热的，殿外噼里啪啦的暴雨声盖过了屋子里铜壶的水漏声，灵初一时竟分不出是什么时辰了。

　　她抱膝坐在窗下的矮榻上，已经坐了许久，侍女们都已睡熟，灵初却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的那个刺客，很明显是冲着她来的。灵初不由想起了今年年初刚到都督府的时候，也是被人给盯上，不过后来萧确加强了她身边的防卫，才一直都没有出什么事。

　　结果她刚搬到宫里来，也是守卫松懈的这么一个空隙，就让刺客混了进来。恐惧和不安再次降临，针对她的刺杀事件，会否与前世她的死有关？

　　灵初心慌意乱，也坐不住了，手撑着下了榻，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突然，她的视线定住了，落在墙边的博物架上。

　　她走上前去，看见架子上的那枚玉簪的同时，脑子里像是被什么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嗡嗡直响。

　　灵初慌忙伸手把玉簪拿下来，紧紧地攥在手里，四面环顾，想知道是谁把簪子放在这里的。然而屋子里静悄悄的，哪里有什么人。

　　她心跳得很剧烈，冰凉凉的簪子握在手里，像一条冷而滑的毒蛇在手中游走。

　　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窗台那里忽然传来一阵动静，灵初猛地转头，一脸惊惧地看过去。

　　萧确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扶着窗沿的手一顿，而后跳下来，向灵初走去：“怎么了？我吓到公主了？”

　　灵初长出了一口气，拿着簪子的手不着痕迹地背到身后，勉强维持着神色的平静，点点头：“是吓到我了，你怎么从那里过来？”

　　萧确道：“听说宫里有刺客混进来，我调了一支五千人的卫队过来，刚布完防，有点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还以为公主已经睡了，不想惊动人。”

　　灵初胡思乱想了一天，感觉脑仁都有些发涨，不是很想说话。萧确说着，她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长安令查到那个刺客是关中人，跟着他师父一起来的长安。”萧确道。

　　灵初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查了出来，忙问：“那他师父呢？”应该已经抓到了吧？

　　萧确顿了一下，对她道：“已经死了，尸首被人挂在朱雀门上。”

　　他没有具体说那残忍的情形，只是简单的两句，也足以令眼前的女孩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朱雀门是长安城标志性的建筑，那人在长安杀人，又公然将尸首悬于闹市，这样嚣张又狠辣的作风，灵初已经隐隐猜了出来，轻轻蹙起眉头，将手中的玉簪握得更紧，手心里似乎已经沁出了薄汗。

　　萧确在从窗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一见到他，就慌得藏在了身后，他不动声色地走近一些，问道：“公主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灵初的手一抖，没有回答。

　　“拿出来。”萧确耐心地道，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他声音并不大，但灵初还是感觉到一种压迫人心的力量。她轻轻咬了咬唇，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右手慢慢从背后拿出，摊开掌心，将那枚玉簪放在他面前。

　　萧确见是枚簪子，皱眉不解，正要询问，却听见灵初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他低着头，看见灵初轻轻吸了一口气，仿佛鼓足了勇气似的，对他道，“其实……我定过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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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嘟嘟：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