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权臣白月光》长生明水

52、相拥

　　萧确只在她前方停留了一瞬，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身从她身边经过，往小溪的方向而去。

　　灵初微感诧异，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转过头去，见他走到了溪边的那块山石下，弯腰把他先前因为救自己而匆忙中丢下的佩剑捡起。

　　他再次走回来，这一次却停在了她的脚边。灵初仰起头来，见他单手握着佩剑，很自然地递给她。灵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接过。

　　见他又去不远处捡拾枯枝，灵初才反应过来，萧确是让她帮忙看着他的剑。

　　嗤，这破地方又没人偷他的，干嘛非让她拿着？

　　她偏不拿。随手就把剑搁在了一边。

　　过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这样较劲实在无聊，伸手又把佩剑拿了回来。

　　她一手握着剑鞘，另一手攥住顶端，用力一拔，只听“伧”的一声，长剑出鞘。剑身在篝火的亮光里反射出一阵寒芒，灵初稍稍凑近，嗅到那薄如蝉翼的利刃透出的一股淡淡的铁锈甜味儿，是抹不去的血腥气。

　　她不喜欢这种味道，轻轻皱了皱眉，双手一合，“铿”的一下把剑归鞘。

　　萧确又捡了一捆枯枝回来，往篝火里添了几根，随后支起一个简易的木架，将自己湿透的上衣展开支在上面。

　　灵初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他仍是光着上身，但因是背对着，也就没有让她感到太过难为情。

　　他身形劲瘦，但却不显得单薄，篝火照耀下的肌肉坚硬而结实，呈现出一种习武之人特有的力度和色泽，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遒劲的孤松和崖间的山石。

　　在他拨弄篝火的时候，灵初注意到他的肩背上有许多明显的伤疤。

　　要想不注意也很难，太过显眼，其中有一道甚至从左肩一直下划到腰间，不禁让人联想起他受这道伤的时候是怎样的血肉淋漓的情状。

　　与之相比，他脸颊上那道小小的疤痕也就不算什么了。

　　其实灵初一直觉得他脸上的那道疤不令人觉得可怖，也无损他的容颜，反倒给他增添了一种奇异的魅力。像……像是他的那把剑，理所当然地带着血腥气。

　　但看到他肩背上的伤痕，灵初的内心深处还是不由自主地轻轻震动了一下，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萧确。”她叫他。

　　前面的人似乎怔了一下，拨着篝火的手顿住，而后回过头来，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怎么了公主？”

　　灵初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刚好记起他的剑还在自己手中，举起来向他道：“你的剑，还你。”

　　萧确扔掉手中的树枝，站起身，慢慢向她走来。到了灵初的身前，微微倾身，从她手中接过自己的佩剑。却没有走，顺势在她身边坐下了。

　　两人隔着一尺不到的距离，再近一点就会挨到对方。

　　空气仿佛在迅速升温，从两人脚下踩着的土地，到无处不在的萦绕于身侧的晚风，甚至头顶上空倾泻而下的冰凉凉的月光，都是带了热度的，灵初整个人被笼罩在这样的气氛中，不禁生出了一种逃离的冲动。

　　一个男人光着上半身坐在你身边，谁能不感到紧张呢。

　　“公主似乎很紧张？”萧确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微微转头，视线落在她粉光莹莹的侧面脸颊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女孩就像是受惊的小鹿，一下子起身要跳开，手却被攥住了，没来得及躲开就被拽到男人强硬的怀抱里。

　　掌心碰到对方光裸而强健的肌肤，灵初顿时像被烫了一下，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连挣扎都使不上力。

　　“乖，别怕。”萧确手扶在她的腰侧，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我不动你。”

　　灵初无助地被他拥在怀里，眼睛带着怀疑看向他。

　　她的身体稍稍绷紧，上半身挺直，而萧确却很放松，将女孩的手牵起绕在自己颈后。他的视线和灵初的胸部平齐，稍稍仰头，望进少女澄净的眼眸。

　　月光下强壮的男子拥着柔美的少女，尤其是男人的上半身光裸着，而被他禁锢着的少女明显地流露出羞赧和不安，无疑为两人之间的亲密行为增添了一种违和。但这种轻微的不协调，反倒更增强了画面的美感。

　　过了片刻，萧确果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灵初忍不住道：“你不要抱着我，这样很难受。”她小手握成拳，轻轻推他一下，“我的裙子都被你弄湿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笑了一下。

　　灵初感到纳闷，没想明白，握住她细腰的大掌松开，萧确让她坐在他身边。这一回距离更近，两个人的上半身挨着，他一伸手便能将她揽进怀里。

　　灵初想起来先前要跟他说什么了，转过身来，尽量用自然的语气问道：“当初……你为什么要骗我？“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萧确的神色仍旧平静：“为了找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灵初不解，盯着篝火中他的侧脸。

　　萧确也转过来，两人面对面，他摇了摇头：“说了你也不懂。”

　　灵初顿时就不高兴了，这是什么烂理由？

　　然而对上他的视线，灵初明白，他不想说，自己是问不出来的。只是心里仍有许多的疑惑，她接着问道：“易容术我明白，传说医术高妙的人能做出几乎和人脸一模一样的面皮，贴在脸上后完全看不出来。可是声音是怎么改变的？”

　　萧确笑道：“很简单啊，公主难道没有听说过口技？改变自己的声线，模拟自然万物乃至他人，技艺高超者能做到惟妙惟肖，甚至以假乱真。”

　　灵初睁大了眼睛：“你还会这个？”她感到惊奇，“难道是特意学的？”

　　“我哪有这么无聊？”萧确懒懒道，“不过是年少的时候跑江湖，为了混一口饭。”

　　灵初其实对他的过往了解不多，只大概知道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而后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长到十来岁就从了军，从最低等的斥候一路拼杀到将军的位置。

　　其中的细节如何，她一概不知。萧确好像也不爱提，就像此时灵初问起，他也只是随口说了两句，而后便不再提。灵初也不好再追问。

　　过了一会儿，仍是觉得心里梗得难受，她微微嘟着嘴道：“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其实她只是想要知道原因，被人不明不白地耍弄一场，她想起来就觉得憋屈。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公主为什么这么讨厌我？”萧确的视线望过来，像一把刀子一样锋利到让人无从遮蔽，然而又在一瞬间柔软下来，看着灵初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灵初的心轻轻瑟缩了一下，无法给出自己的答案。

　　萧确接着道：“当初公主求我救你的兄长，就算我答应了下来，难道公主会因此而对我改观？”

　　“所以你就换一个身份？”灵初完全不能理解，“这样一来，我感激的也只会是贺云州啊，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又如何，左右不都是我？”

　　灵初觉得自己跟他完全无法沟通，也理解不了他的想法，憋了半天，只能骂他：“你真的是有病。”

　　萧确一脸的无谓。

　　灵初气得牙痒痒的，撇过头不去看他。半晌，耳边却又响起萧确的声音，低低的，含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我还能怎么做呢？公主这么聪明，不如你告诉我。”

　　“你是希望我就这么放手，看着你嫁给别人，等我哪一天战死沙场，你就顺便把我忘了。还是咱们就这么耗到老，然后某一天你突然发觉，其实我也没那么不堪？”萧确抬手抚着她的面颊，在她耳畔问，“这是你想要的吗，公主？”

　　他说的这些，灵初其实并未想过，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只好道：“不管怎么样，那也不能骗人啊。”

　　“在我的认知里，没有不能这两个字。”

　　“你……”灵初被他的逻辑打败，满脑子的大道理都输给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末了只能不甘地瞪着他，“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坏？”

　　萧确的手指从她脸颊上滑过，抚摸着灵初柔和的下巴，轻声道：“好姑娘，千万别把有能力说成是坏。”

　　灵初拂开他的手，忍不住斥道：“你说的能力就是骗人吗？”

　　“当然不止。”毕竟他还有更坏的。

　　灵初快被他气死，恨恨地跺两下脚，深吸一口气，决定给他最后一个机会。转头看着他，下巴微抬：“我不跟你扯了，你若肯老实认个错，我是很好说话的。若是死不悔改，休怪我翻脸。”

　　萧确问道：“我认错之后呢，公主预备怎么做？”

　　“之后？”灵初微微蹙眉，思索了一下，“之后本宫既往不咎，咱俩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她一向大度，说不计较就不计较。

　　萧确笑着摇头：“公主怎么这么天真？”没有要服软认错的意思。

　　灵初奈何不了他，恨恨地吃下这个哑巴亏，心里又实在不甘，只能咬着牙骂道：“你这个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