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怡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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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面十分昏暗，温玄青自己也分不清究竟过了多久，但是自己疼痛的右眼告诉他，距离上次敷药已经又过去了两天了。但这次温玄青无可奈何，这地牢里没有草药，他也只能任由这个假眼脱落，只是这次，可能掉下来就真的装不回去了。
温玄青感受着右眼带来的疼痛，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将眼睛捂住。左右这地牢里也没人会看他，右眼流血就让他流吧。只是不知不觉会想起风归翊，毕竟自己的右眼就在风归翊身上啊。不知道沈渊有没有瞒天过海，也不知道风归翊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地牢了。但愿他不知道吧。
但是，温玄青但愿的东西老天似乎从来都不会如他所愿。
将军府。
“沈渊，你告诉本将军，阿素在哪儿。”风归翊冷不丁开口，着实让沈渊愣了半晌。
“属下已经说了啊，素素在房间里一直不肯出来呢。”
“房间里的人，是不是他，本将军有数。”风归翊抬眸，“你是什么时候学会了对本将军说谎了？”
沈渊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军何必总是惦记着素素啊？”
“所以，说实话！”风归翊开口，“他是不是去了怡州。”
“没有。”沈渊摇头，“其实他在哪儿属下也不知道，属下只负责将人带入皇宫。其余的，属下一概不知。：”
风归翊皱眉，“皇宫？”愣了愣，猛地站起来，“他去给皇上坦白了？！”
“是。”沈渊点头，却不敢抬头直视风归翊，他在作出决定的时候，就知道一旦风归翊知道自己从天牢出来是用温玄青去换的，自己就没什么好果子吃。
风归翊似乎是被气笑了，“本将军让你看好他，你就把人往皇宫带，沈渊，谁给你的胆子？”
“将军，情况危急，法子只有这么一个。再有，属下没有逼迫素素，一切都是他自愿的，法子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沈渊咬牙，“另外，属下说过，属下将将军的命看得比一切都重。”
“沈渊，自己去领罚。”风归翊拂袖离开。
沈渊应了一声是，独自去找景庭宇领罚。而风归翊此时正往地牢赶，温玄青去了皇宫，结局只有一个，关进地牢。按照墨云辰的个性，他不会下令斩立决，那么现在的温玄青一定在地牢里待着。
风归翊在地牢里找到温玄青时，他面对着墙，仿佛在思过一般。但谁都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
“阿素……”
温玄青被声音惊到了一般，身体明显一僵，随即以一种极其无所谓的语气开口，“沈军师还是什么都会跟将军说啊。”
“阿素，你转过来。”
“将军，你回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再有，玄青已经不叫凉素了，将军可以改口了。”温玄青没有动，声音中却听得出他的疲惫。
“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风归翊反问 ，“你替靖国挽救了多少将士的生命，你不是罪人。你也不该来这种地方。”
“将军，玄青的名字就写在通缉令上，没有人能比玄青更有资格待在这地牢。”温玄青摇摇头，“将军，你也不用自责，玄青不是为了将军才想皇上坦白的。只是觉得累而已。”
“那个皇位的纷争可以牵扯太多人，现在整个怡州城的百姓都已经惨遭波及。”温玄青语气中带笑，“玄青的身份终将会害到身边的许多人，与其这样，不如早一点解脱。其实，最多也不过一死。”
“你说的轻巧，本将军欠你这么多，你死了本将军找谁还？”
“人情这种东西，最不值了。三个月前，将军不还说要将玄青送给平南王吗？”温玄青自嘲一笑，“将军，玄青从没有想要将军还什么，两不相欠才最好不是吗？”
风归翊听到平南王，终于知道，当时在帐篷外偷听的原来就是温玄青。难怪，自那之后温玄青就离开了军营，在他自己看来，他也只是为了保命吧？
温玄青感觉到风归翊没有说话，才又一次开口，“将军，请回吧。”
“为什么不转过来。”
“因为玄青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很好，告辞。”
温玄青微微咬牙，终于走了。温玄青不知道这次墨云辰究竟想让他做什么，但不管是什么，一定都是危险系数极高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活着回来。温玄青也想最后再看风归翊一眼，哪怕是背影也好，因为往后可能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想着想着，温玄青便转过了身，看到的却不是风归翊的背影，而是风归翊的脸，隔着牢房的栏杆，“你没走？！可是……”
风归翊的眸子突然瞪大了，欲言又止，最终只道，“不这么说，你怎么会转过来。”
温玄青猛地抬手将脸挡住，并不是觉得自己丑了，而是自己的右眼已经脱落，现在右眼里完全什么东西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话本里的怪物一般。
“你不用遮了，我什么都看到了。”风归翊开口，“一点都不吓人，真的。”
温玄青没有动，声音却有些颤抖，“有意思吗？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这眼睛是温玄青的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自己虽然自愿将眼睛换到了风归翊身上，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完全可以接受自己右眼空无一物的情况。
“不好玩。”风归翊淡笑，“你的眼睛在我这里，如果可以，我愿意还给你，随时。”
“将军……请回吧。玄青不想……变得更狼狈了。”至少在你面前……温玄青低下头，努力让自己不要颤抖。
风归翊有些不忍的闭了闭眼，“好，我走。”阿素，你等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等我。风归翊转身离开，风将地牢的蜡烛扫得东倒西歪。
温玄青重新转过去，背对着墙，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裹在右眼上。有些无力的躺在了一旁潮湿的草席上，他想用睡觉来催眠自己，却无济于事……就这么躺在草席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牢房门被人打开。温玄青知道，子时到了。
温玄青感觉到后颈一阵疼痛，便失去了知觉。
等到他醒过来时，后颈的痛楚迅速传来，而颠簸的感觉告诉他，他现在在马车里。自己手脚被紧紧的捆住，动弹不得。马车里还坐着一个人，穿着没什么特别，见温玄青醒过来了，开口道，“你醒了，我是皇上的人，现在，要带你去怡州。”
温玄青了然，墨云辰想让他去怡州治疗瘟疫。兜兜转转自己还是去了怡州。
“就算如此……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皇上说，你是犯人，不绑起来，会跑。”
“那我到了怡州，要跑，还是会跑的。”
“那不一定。”那人别有深意的看了温玄青一眼，“像你这样不会武功的进了怡州就别想出来了。怡州城现在完全封城了，只可进不许出。”
“那你不也要进去？”
“都说了，那些士兵只拦得住寻常百姓，我们这些会武功的，怎么可能会出不来，怡州城周边的地形可是很容易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出的。”那人自豪的挑了挑眉毛。
温玄青现在算是真正明白墨云辰的意思了，墨云辰知道自己是不会武功的。自己只有治好了这怡州的瘟疫才有可能活着出怡州城，否则，自己的结局只有一个，染上瘟疫，死路一条。
温玄青做了努力，但是这位押送官死活不信自己不会逃，自己也就这么被五花大绑式的秘密送入了怡州。
刚入怡州城，温玄青就能感觉的怡州的死寂，不时还能闻到一股尸腐味，街道上却并没有什么患者，这满城的百姓，没人知道去了哪里。或许，都在家中等死吧。
温玄青在城中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原本的闹市因为瘟疫的泛滥，现在全然没有一丝生气。
“你是谁？”温玄青走着走着被被一个声音叫住。
温玄青回头，便见到一个少年，虽然看起来极其显瘦，但那炯炯有神的眸子告诉温玄青，这个孩子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我是来给你们看病的。”温玄青轻笑一声，“你知道他们都去哪儿了吗？”
少年看着温玄青的脸愣了好半天，又迟疑了一会儿，“你是朝廷派来的吗？”
“是，也不是。”
“那究竟是不是？”少年听不懂温玄青话里的意思。
“是不是朝廷派来的重要吗？你们有救了。”温玄青没有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摸摸少年的头，“带我去找那些患病的人吧。”
少年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听话的将温玄青带去了一个地方。隔着一道门，温玄青都知道里面定然全是病患。若不是有温玄青曾经清理过战场，恐怕现在都会吐出来，这空气中散发的恶臭，着实令人难以忍受。
少年站在门口，“你真的可以救我们吗？”
温玄青笑道，“我已经来了怡州，也出不去了，救不了你们，我不是来送死的吗？”
少年想了想，觉得温玄青说得有道理，才将门推开，温玄青多年后再想起眼前这个场景，都觉得这是一个噩梦。
许多人身上长着脓疮，有的流着黄色的脓水，伴着血迹。一个个的都瘫倒在地，明明是活人，却想是死人一般一动不动，没有一丝生气。甚至连他们进来了都没有人察觉，或者说，他们早就病重得没有了意识。
温玄青走到一个最近的患者，全然不顾这一身的脓疮，拉起手腕探脉，愣了愣，“这个人……已经死了。”
少年也愣了愣，“这里的人都是最严重的，死了，很正常。”很显然少年已经麻木了。
温玄青起身，“这么说，还有患病很轻的人？带我去。”
少年咬牙，“那么这些人呢？你就不管了吗？”
“不是不管，我需要先搞清楚病症，我们医师讲求问诊，这些人已经连说话都不可能了？我问谁去？”温玄青不想多做解释，“赶紧带我去，现在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了。”
少年没有动，那只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温玄青被他望的觉得奇怪，“怎么了？”
“你真的是医师吗？”少年问道。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温玄青歪了歪脑袋，看着少年。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怡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