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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押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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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李殊抱回幸运,辞了掌柜。按照昨天的约定去了醉仙楼,刚到门口,就被迎客的小二给拦住了。
“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我们这儿,不让畜生进的。”小二卑躬屈膝,脸上带着标准的笑容。李殊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她对小二解释:“它很乖的,不会乱跑,也不会乱叫。你看,你让我进去也没人知道,我把它抱在怀里,遮住。”说着,把幸运的头往怀里按,幸运呜咽地叫了两声,倒也乖乖的按照李殊的指示做了。
小二不笑不语,突然眼睛嘴巴舒展出弯弯的弧度,背又往下弯了几个度,把李殊揽开,自己迎了上去。李殊回头一看,这不是昨天的刘镖头吗,只不过今天穿了一身的丝绸。全身上下散发着三个字:爷有钱。
“哎哟喂,刘爷,您可多久没来了。你喜欢的包间我们掌柜的都替你留着。你看,还是那间吗?”刘镖头一路走,小二在身边弯着腰一路跟。刘镖头的下颌上下晃动了两下,小二往里吆喝:“刘镖头来了,还是那间房。”
刘镖头扫视着周围,忽然看见李殊在那儿呆呆愣愣的站住,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了上去。“小兄弟,你怎么不进去呀。”李殊指指怀里的幸运,再指指小二。“他不让。”
小二背上冒出汗。“您这说的是哪里话,”他讪讪笑着,“您请进,快进。”
李殊心里比了个“耶”,跟着刘镖头进了醉仙楼。
一进门,李殊感觉以前住的客栈跟这儿一比,简直是个狗窝。什么是富丽堂皇,什么是雕梁画栋。这儿吃饭的客人都是穿金戴银,神色矜傲。她上下打量自己这一身,款式过时就不说了,裤子上还有两个灰蓝的补丁,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特立独行了吧。
她不时的东张西望,连刘镖头的声音都没听见。冷不丁地被人拍肩膀,她身体一僵,才发现刘镖头在对她说话。她不动声色的往左跨了一步,对着刘镖头说抱歉:“不好意思,穷人没见过世面,刚才多有得罪。”
话说到此时,他们已经上了三楼,三楼上人不多,装饰的很清雅。小二推开一扇梨木花雕门,卷起一道珠帘,邀请他们进去。随后离开。
等到李殊落座后,刘镖头才坐下。他接着刚才的话:“我看小兄弟的武功相貌人品俱是一流,还有说话谈吐,不像是穷人家出来的呀。”
武功相貌就算了,人品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李殊在心里吐槽。
“武功这些,可能是天赋好吧,我也没怎么练过。至于谈吐,我都是跟你们这儿的人学的。”刘镖头顿时没了言语。
他咳嗽了两声,说:“我们还是来谈正事吧。小兄弟贵姓呀?”
“贵谈不上,姓李名殊。”没错,李殊打算用真名了。上一个名字,在经历了风吟那件事以后,直觉告诉她不能再用了。
“咚咚”突然外面有敲门声,李殊看了刘镖头一眼。刘镖头说了一声进来吧。随后进来了六个人,都端着食盘,依次上菜,最后姗姗而退,竟然没发出一点声音。幸运早就饿得不行,要不是李殊按着它,它能跳上餐桌,连菜带盘,一块吞了。它对着李殊轻轻地叫,李殊心软的不行。
李殊端起碗,挑了一点肉,神色温柔,一点一点的给幸运喂东西。
“李兄弟这条狗毛色润泽,体格强健,真是一条好狗。”
李殊忽得意识到这主人还没先动筷,自己先给崽子吃上了。幸亏这刘镖头脾气好,换了别人,忍住掀桌的冲动就够困难了,哪还能神色自若的先夸一波。
李殊一边喂,一边解释:“我这崽子我从小喂到大,我对它的感情很不一般。我这冒犯了。刘镖头,你也别愣着,赶紧的,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对了,你跟我到底想谈什么。”
刘镖头没动筷,先是提问:“李兄弟可知下个月初雪山庄白大小姐的生日宴。”
李殊“哦”了一声,刘镖头问这话显然只是个引子,虽然她并不知道。
“这武林有三大美人,初雪山庄白大小姐、红妆门的闻人仙子、还有一位鱼龙帮帮主的千金。这两年来,白大小姐为了这武林第一美人的名号可是手段百出。你猜,这次生日宴,她请了谁?”
“谁?”
刘镖头一拍桌子,眉飞色舞,“夏侯师,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夏侯师!当初他曾言,‘吾见武林之中,有三人可称为美人。这三极色为:浓稠烈艳、色若清波、月下霜华。这三色,不分高低,并肩矣。’可白大小姐心高气傲,哪里想屈尊和别人并肩,这就请到夏侯师,想让他收回前言。”
李殊见他说半天还没说到这次押镖上,问:“那和你们这次走镖有什么关系。”
“关系?关系可大了。”刘镖头压低了声音,“一年前,初雪山庄在绮绣阁订了一件罗裙,这件衣服可是让绮绣阁的老阁主出了面,由她领绣,另添了九十九位一流的绣女,前些天才大功告成。这件罗裙,白大小姐可是在生日宴上准备穿给夏侯师看的。按理说,这价值万金的罗裙,该由初雪山庄派人去护送回庄。可是呀,我们虎威镖局,接了这件罗裙,也接了这镖。”
李殊一惊,立马回过味来。
“刘镖头邀我,这是怕人手不够,丢了这镖。那刘镖头这么相信我,不怕我说出去吗?”
刘镖头大笑,“我不信我们虎威镖局在道上的赫赫威名,难道还不信李兄你的人品吗?”
李殊知道,这话应该反过来听。
“雇我的价钱呢?”李殊也不废话,来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只要这镖押的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东西,她就接了。
刘镖头比了五个手指。李殊心里一惊,五两银子!按住雀跃的心情,她淡淡道:“这数是不是低了。”
刘镖头比了一个六,李殊不说话。他见李殊没开口,咬咬牙,再比了一个七。“小兄弟,就七十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李殊矜持地点点头。
刘镖头神色一松,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来,放到桌上,“这是订金,李小兄弟收了吧。”
“放在那儿吧。”李殊努力的让自己眼神不要老往桌上瞟。“现在大家吃好喝好最重要,这点银子,我还不放在眼里。”
“李小兄弟果然豪气冲天,”刘镖头先客套地赞美她,再说:“那一定不要忘了明天卯时在赤玉城门口见。”
李殊表示就算天上下刀片她也会准时到。之后两人谈了一些二不挂五的话,刘镖头另叫了一桌饭菜,吃饱喝足后双方都很愉快地离开了。
一出醉仙楼,李殊抱着幸运的脑袋疯狂地蹂躏。
“崽子,你听到了吗,七十两银子,那可是七十两银子!我有给你买肉吃的钱了。”幸运呜咽了一声,努力的想把自己的头从李殊手里拯救出来。
下午两点左右,一般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四个差役准备带着一群犯人在树林里歇息。这里荒郊野外的,极少有人经过。偶有几只灰色的鸟雀落在树梢上“咕咕——”长叫着。
风吟隐在犯人的中间,十只手指的指节突然断崖似的上下裂开来,发出咔咔微细的声音。包着指节的皮肉像是被揉的一团糟的纸,攒出细致紧密的波浪似的纹路。手指连带着整个手掌开始缩小,最后竟变成一双老妪的手,低垂着,然后轻轻巧巧地从那枷锁的两个窟窿里钻出来。
脚也是如此,待到手脚从束缚中出来,他双手在枷锁上拍了几下,木板裂成了两半,砰的掉落在地上。风吟扭扭脖子,手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同行的犯人睁大眼,嘴巴张开,想要叫出来,但最后只得倒下身子来,死不瞑目。
一个差役见那群犯人一阵骚乱,冲他们嚷道:“瞎闹什么,小心老子打断你们的狗腿!”不耐烦的走过去,只见一个犯人的一只手伸进了另一个犯人的身体里,一拿出来,鲜血四溅,而那个犯人手里,抓着一个新鲜的心脏。他扭过头来,阴沉地盯着差役。
那个差役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冷汗直冒。瞬间拔出挎刀,对着风吟,叫着:“你不要过来,我可是官府的人。”一边颤颤巍巍的往后退。
风吟扔了心脏,闲步向差役走去,他笑着说:“我杀人的时候,一般不喜欢搞得血淋淋。但是很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好,你们就将就受着吧。”
“啊——”
半刻钟以后,躺在地上的每具尸体都没了心脏,血流遍地。风吟扒了差役的衣服,自己换上。又从差役的身上拿出一个灰色布袋,自己信手颠了颠。
“九两三钱四百九十八文,呵。”
然后拿着灰色布袋,不知去往哪个方向了。
待到风吟远去,躲在树上的鸟雀飞下枝头,一口一口的啄食着地上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