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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他说完皱了皱眉,似乎是胃里有些难受,缓了一会儿才闭上了眼。

      片刻后,骆深收回去的小腿似乎是蜷缩累了,又放松的伸了出来,温热的体温隔着数层衣料传达到对方身上,韩将宗垂眸看了一眼挨过来的腿。
      骨肉均亭,很长,绸缎穿在身上勾勒出悠长顺畅的弧度。
      韩将宗看着,没有动。

      骆深眼睫一动,视线掀开露出窄窄一条缝隙,偏着头上下打量着他。
      他个子很高,肩膀很宽,脊背挺直,垂在地上的大腿充满了力量感,不似寻常将士的一身板正,反倒姿态十分放松。

      马车虽然宽敞,于他而言仍旧有些局促,整个人都似被囚禁住的野兽,坐在原地伺机而动。

      “韩将军是来借钱的吧?”骆深突然问。

      韩将宗抬起眼,骆深笑了:“北面要打仗了,将军这个时候过来,想必要搜刮走一波民脂民膏,充当军饷用。”
      “民脂民膏就算了,官油多少要扒点下来。”韩将宗随意道。

      他交代了去江家的原因,骆深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那应该还挺急的,夜深霜露重,难怪将军半夜就去了江家。”

      韩将宗不疾不徐靠后坐了坐,不答反问:“夜深霜露重,半夜了你才回家吗?”
      他声音偏沉,哑感也不强烈,像沉淀时久深埋于地下的一坛酒,充满了浓醇的厚重感。

      庆城繁华,恰逢中秋更是彻夜灯火通明,对喜欢饮酒作乐的高官子弟和昼伏夜出的富二代们来讲,这个时间已经算是早的。

      “今日是晚了些。”骆深眼角带着困倦的微红,慢吞吞的说。
      韩将宗心中一痒,感觉五脏六腑被猫挠了一把。

      马车碌碌前行,头昏脑涨感愈加强烈。
      清净的深夜,摇晃的马车,配合在一起成了催眠利器。

      片刻后,清浅的呼吸声慢慢传来。
      骆深微微闭着眼睛,纤长睫毛垂在上头一动不动,他似乎是睡着了。

      这个角度十分难得,韩将宗又观察了一会儿,也不再多想,闭上了眼。

      “少爷,到家了。”外头人轻声道,马车也骤然停下。
      骆深缓缓睁开眼,好一会儿坐起身,抻了抻麻木的腰身,对着韩将宗道:“我回家了,将军切莫动身,叫马车送您去住处。”

      韩将宗“唔”了一声,正经道:“惭愧,庆城虽繁荣,韩某却无家可回,有些凄凉。”
      骆深下车的动作一顿,韩将宗等着他开口。

      “不如……住在我家?”骆深沉默一瞬,慢慢的问,似乎还没从沉睡中彻底苏醒。

      韩将宗不疾不徐的说:“那韩某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仿佛就是‘挑蛇顺杆爬’的本蛇,骆深:“……”

      骆家的马车上下来两个人。
      一个喝了酒的强壮男人,和醉酒的骆家大少爷。

      这消息第二日清晨才传遍了整个骆家,骆家上下一齐受到的惊吓。
      一顿早饭的功夫,骆老爷嘴上起了一圈燎泡。

      韩将宗跟刘副将一人一间宽敞卧房,都睡得非常好。
      清晨二人收拾好,坐在桌边摸着精致造型用料厚重的圆桌,喝着桌上的香气四溢的茶水,感叹着骆府的奢侈繁华。

      “将军,昨日发生了什么?”刘副将问。
      韩将宗瞥了他一眼,看眉间情态,似乎是想动手打人。

      刘副将主动离他远了点,问道:“昨夜江家的那二金零五千两白银,算数吗?”
      韩将宗:“如果不是跟你一样装失忆了,应当算数。”

      “不是,昨日太晚了,”刘副将解释说:“我怕江太守以为自己是做梦,在梦里头将银子花出去了,回头不认怎么办啊?”
      “就是因为太晚了,江太守措手不及,我们才能从他嘴里抠出来这个数,”韩将宗喝完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若是等到今日白天再去,让老头子提前得了信儿,指不定他家里能落魄成什么鬼样给我们瞧。”

      刘副将思考片刻,重重点了点头。
      片刻后,他又问:“那这数儿怎么定的啊,您怎么知道他一定能拿得出来呢?”
      “贪的多拿的多,贪的少拿的少。”韩将宗说,“让他自己还价吧。”

      听起来很有道理,刘副将长长的“哦”了一声。
      “怎么知道他贪了多少?”他又问。

      “猜。”韩将宗轻松随意地说:“只要贪了就怕查。像爬到知州这个地位的,又是江浙一带富饶地界,我跟他要多要少没太大区别,只要别差的太多,肯定就会尽力凑足了数目给我们。”

      刘副将朝他举了举大拇指。
      “那……”他歇了两句又要问,韩将宗深觉他就是问题成了精,不耐烦的打断他:“烦不烦。”

      刘副将认真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那咱们住到骆府来做什么啊?”
      韩将宗顿了顿:“你以为呢?”

      刘副将想了想,犹豫的问:“为了省住客栈的钱吗?还是为了敲骆家一笔?”

      韩将宗眉心微皱,看着他。

      “笃笃笃。”门被轻轻敲响了。

      二人对视一眼,对话稍歇。安静了几息,韩将宗道:“请进。”

      骆府的小厮端着一方蒙着绸纱的托盘走了过来,见他们坐在桌旁喝茶,便站在了桌边。

      韩将宗没有开口。
      小厮垂着眼沉静站着,自顾自掀起来托盘上头蒙着金丝纱罩一角,露出下面白花花排列整齐的满满一托盘银子。
      银子堆了两层,粗略估计有个百两。

      小厮放下纱罩,将银子严实盖好,一抬头见有两个人,动作一僵。

      那眼中的惊慌失措太明显了,韩将宗不动声色的问:“什么事?”

      小厮停顿片刻才说:“我家少爷平日冷冷淡淡的,昨日许是喝醉了将你、你们带了回来,不过既然同你……同你们交往了,也是缘分。”
      他捧着东西往韩将宗身前递了递:“这是我家老爷送的,只要管好嘴,不要出去乱说败坏我家少爷的名声,这钱就都是你二人的。”

      刘副将满脑袋问号看着,甚至想挠挠脑袋。
      韩将宗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出去乱说什么?”

      “就是……”小厮含糊不清的说,“昨夜,住在骆府的事情。”

      韩将宗垂着眼皮轻轻“啊”了一声,漠然扫了一眼他,下颌一抬点了点那托盘,饶有兴致地说:“你们家老爷子,这是打算打发叫花子呢。”

      小厮一梗,被他沉稳如山的厚重气势吓的大气不敢出一声。

      骆府,正厅。
      ‘平日冷冷淡淡、不爱胡乱玩闹’的骆深吃过早饭,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骆老爷看了他全然没放在心上的模样,叹了口气。
      骆深脚下一顿,上前问道:“爹,怎么了?”

      “唉!”骆老爷又重重叹了口气,含糊不清的说:“没事,没事。”

      骆深有些摸不着。
      他犹疑片刻,认真回想起来昨夜的事:“对了,”他捋了捋思路,说道:“客房那里……”
      “客房那里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你去忙吧。”骆老爷打断了他,没忍住,又交代了一句,“即便做不到洁身自好,也不能一味跟着江天学那些酒肉色徒干的事情。”
      骆深不明所以一顿:“?”

      骆老爷又不好明说,毕竟儿子大了。
      他清了清嗓子,含糊其辞地说:“往后不要随便往家里带人,尤其是不知道底细的。”

      骆深想起来韩将宗来庆城的目的,但是细节一概不知,因此乖巧应了:“是,儿子知道了。”
      骆老爷重重叹了一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小厮从月亮门处跑过来,见骆深在场,脚下出溜一下停在的厅门外头。
      骆老爷见他捧着空了的木托盘就知道事情办妥了,但是看他脸色又不太对劲,立刻问道:“怎么?”

      “他们收下走人了,还嫌少,”小厮哭着一张脸,冤屈道:“老爷不知道,有两个人。”
      “这还少。”骆老爷惊的说了一句,然后不敢置信的扶住了桌子,“什么,有两个??”

      骆深听了两句没听出来所以然,点了点那小厮,问道:“怎么回事?”
      骆老爷被他的荒唐行事彻底震惊了,“啪”的一拍桌子,“你做下的好事情,以后不许随便带陌生男子回家来乱搞!”

      “……那是三军骑兵的韩将军,爹你想到哪里去了。”骆深皱着眉说,“昨夜我送江天回家,顺道送他一程,但是他没有落脚地儿,就暂且让他先住在家中。”
      这次换成了骆老爷竖眉瞪眼:“……啊?”

      骆府门外。
      走出那条街,刘副将提着那一包银锭,“啧啧啧”个不停。
      “烫着你舌头了。”韩将宗说他。
      “骆府果真有钱啊,”刘副将感叹了一声,又有些可惜,“咱们应当多要点。”

      韩将宗:“这骆老爷恐怕把咱们当成了馆子楼里伺候人的小奴,这才着急打发走人。这样得来的银子,拿着不硌手吗?”
      刘副将捏了捏手中物:“硌手也是钱啊,我爱钱。”

      韩将宗想不到自己手下竟然见钱眼开到这种地步。
      他停顿了一下,教育道:“低调,别跟个喇叭是的到处喊。”

      刘副将提着钱开心的笑了,又摸着那包裹的纱布上头细密的刺绣针脚:“这手帕也能换不少钱。”

      这话听在耳里显得也太穷困潦倒了,这回韩将宗连话都没了。

      刘副将抱着钱,绞尽脑汁想:“将军,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说。”韩将宗望着前头宽敞清净的长街,眼底神色厉稳沉静。跟开玩笑的时候比,显得严肃不少。

      刘副将回头望了望金碧辉煌的骆府方向,眼皮往下一压:“不如,咱们找点人,把这骆少爷给绑了……”
      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然后让骆家交赎金,赎人,这下,粮草也有了,兵器也够了。”

      韩将宗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刘副将往前凑了凑:“怎么样?”

      “你早晨吃的什么?”韩将宗问:“昨夜剩饭吗?”

      刘副将“啊?”了一声。
      韩将宗说:“一肚子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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