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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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之后，胡嘉恺开始着手自己的铺床大业。
本来他认为他应该可以自己动手，但是他把东西都拿出来之后才傻了眼。
敢情这套东西是新买的啊？被套和被芯是分开的。
套被子，套被子，世界上最烦的事情就是套被子。
胡嘉恺把床单和枕头都处理完毕之后静静地站在床前，一声不吭地盯着分家的被子君。
“我来帮你吧，你这模样一看就不会套被子。”何茂坤把背心脱了叠好了放在一边。
“是，”胡嘉恺老实地退到了一边“这玩意儿就算看父母做了很多次，一上手还是不会。”
“瞧着点儿吧，这可是居家必备技能。”何茂坤捋起袖子，一把抓起了被子的一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套个被子也要捋袖子，跟干架似的。
何茂坤用手把被套撑开，抓着被芯的一角往里一塞，整平，快速地弄好四个角之后在被子的边上扯了扯，让内外对齐。动作十分的熟练。
“哇你真棒。”胡嘉恺看着他麻利的动作感叹了一声。
“别怼我。”何茂坤说。
“不是怼，我是真的在夸你。”胡嘉恺说，“比我利索多了。”
“有时间夸我还不如帮帮忙抖抖被子，”何茂坤捏着两个被子角递给他，“一根柱子似的杵那儿很好看吗？”
“当然好看。”胡嘉恺小声说了一句。
被子的庞大面积几乎占了寝室剩下面积的一半，两人站在寝室的两头开始甩被子。
其实只是动动手的事情，但是何茂坤的手每次上下甩的时候整个人都要跟着蹲下起立蹲下起立，左右晃被子的时候还要左右腿轮换着蹦，跟做广播体操似的，表情却严肃的宛如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胡嘉恺看着他的动作，没甩几下就开始笑，笑到整个人都站不稳，手里的被子角都滑出去掉在了地上。他只好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手撑着墙看着何茂坤，接着笑。
“突然笑什么啊你！”何茂坤眉头微皱，“出门忘吃药了？”
“不是，你……你那动作……”胡嘉恺笑到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笑屁啊有什么好笑的！”何茂坤反应过来，脸有些发红，“合理运用腿部力量怎么了？！”
“……说得好听，跟个智障一样，你自己看过吗？”胡嘉恺挣扎着把话说完了。
“我知道，”何茂坤翻了一个白眼，“我乐意！”他提了提手里的被子，“你还是让开点儿吧，我自己来得了，省得你笑。”
胡嘉恺又退到了一边，看着他，满脸的笑意。
何茂坤叹了一口气。一个人的力气不是很够所以他干脆直接改蹲为跳，人随着手的节奏格外卖力地上下蹦着。被子被他甩的像浪一样哗哗响。气势是有了，但是那个动作……
很像一只兔子。
于是胡嘉恺笑得更厉害了，扶着床架子才没有摔。
“你再笑信不信我把你被子扔下去！！”何茂坤直接吼了一声，脸涨得通红，眼睛本来就不大，眉头一拧，眼睛都快成眯一条缝了，连带着鼻子一起皱成一团。
更像兔子了。
胡嘉恺干脆坐在自己的床上笑，笑到捶床。
何茂坤也没有继续说话，转身提着他的被子就要往厕所走。
“啊何茂坤我错了！”胡嘉恺赶快止住笑声，抬手拦住他“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别真的丢！”
何茂坤白了他一眼，收了架势：“一会儿不损人你是不舒服吗？”
“还好吧，”胡嘉恺揉了揉有点发红的鼻子，“我以前不是这样。”
何茂坤没说话，把拖在地上的被子提了提，看着他。
胡嘉恺清了清嗓子：“那个……就摊着放床上吧，反正待会儿要睡午觉，就别费劲叠起来了。”
何茂坤照做了，顺便帮胡嘉恺拍了拍床架上的灰，然后走到门口把寝室里的吊扇打开：“你睡午觉啊？”
“你睡吗？”胡嘉恺问了一句。
“睡，不打鼾不磨牙不乱动。”何茂坤说，“绝对安静。”
“……我也没问你这个。”胡嘉恺直接往床上一扑，用手扒拉了几下被子，“下午几点去教室啊？”
“不清楚，”何茂坤把眼镜摘下来，放在书桌边上的眼镜盒里，揉了揉眼睛“我就调了个一点四十的闹钟。”
“那就睡会儿吧，”胡嘉恺声音小了下去“午安。”
“啧，还午安呢，有礼貌的大少爷。”何茂坤也躺了下去，“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睡不惯硬板床，胡嘉恺感觉自己过了很久才睡着。
下午胡嘉恺是被铃声吵醒的。
胡嘉恺有点奇怪，因为此时飞进耳朵里的是那种最简单而急促的金属敲打声。这年头谁会拿这种声音做闹钟啊？
等等，打铃了？
胡嘉恺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起床起床！打铃了啊喂！”
“嗯？”何茂坤坐了起来，揉揉眼睛，“打铃了？”他拿过床边的手机看了一眼，差点从床上滚下来：“我艹,两点了！我的闹钟哑掉了吗？”
“快点儿起来啊老哥！”胡嘉恺冲他眯缝了一下眼睛，敲了一下何茂坤的柜子“我不想第一天就迟到啊！”
“你为什么要等我？自己先走不行啊！”
“……”
由于不知道372班的教室具体在哪儿，他们只能在教学楼里一层一层地找，发现其他班都基本上开始报到了，只有372不一样，隔着很远就听见了里面的吵闹声，走廊上甚至还有几个人趴在栏杆上晒太阳。他俩走进教室一看，不仅人没来齐，还空着一些座位，连班主任都还没出现。看来担心迟到什么的完全是多余的。
两人选了两个一起的空位坐了下来，前面做坐着两个女生，一回头看见他们两个的时候楞了一下，眼睛一亮，赶紧转回去凑到一起说了点什么之后又转了回来。
“你们好！”其中一个瘦一些的女孩说，“我叫杨芩。”同时她微笑着伸出了手。扬芩扎着马尾，长得十分清秀，笑的时候嘴角有个梨涡，很可爱。
但是手是对着胡嘉恺的。胡嘉恺伸手和她握了握：“胡嘉恺。”
何茂坤只是在旁边点了点头：“我叫何茂坤。”
不爽。他心里暗暗地抱怨了一声为什么自己出寝室之前没有换件衣服，干净的黑衣黑裤配上干净好看的脸，和秋衣配没睡醒的脸，换成他是女生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先和前者搭话。
“大家以后就是同学了，运气好的话还会同班三年，请多多关照啊！”杨芩又说。
“哦。”胡嘉恺回答。
然后就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真不愧是‘死’学霸，”何茂坤在旁边轻轻笑了一声，“又把天聊死了。”
“不好意思啊，”胡嘉恺看着杨芩，“我很少和女生讲话。”
“没事儿，紧张嘛，可以理解。”杨芩笑着摆了摆手，“他说你是学霸？那就更要关照了，我是艺术专业考进一中的，学习不太扎实。”
“可以，”胡嘉恺挠了挠头，“我……尽力吧。”
“行！那我以后可是要抱你大腿的哦！”杨芩又冲他一笑。
胡嘉恺猛地听见“抱大腿”三个字，脸有些发烫。
杨芩看了一眼胡嘉恺的反应，转了回去，捂着嘴笑眯眯地和旁边的另一个女生小声说着什么，两个人都显得有些兴奋，笑得跟朵花似的。
“哎，”何茂坤轻轻地戳了一下胡嘉恺的手臂，“那个女生挺开朗的啊。”
“哦。”胡嘉恺回答。
何茂坤没好气地往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你是不是跟谁说话都这样啊？只会一个劲地哦哦哦。”随后他的声音突然压低了一点，靠在胡嘉恺的耳朵边上说：“有没有觉得那个杨芩……好像对你有点儿兴趣？”
“啊？”胡嘉恺一愣，声音跟着一起低了下去，“有吗？”
“很明显吧!”何茂坤说，“人家跟你说话的时候都快笑傻了，看都没看我几眼好不好？而且你不觉得，作为一个刚认识的人，她话太多了吗？”
“就因为这个？”胡嘉恺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肤浅。”
“反正就算没兴趣，好感总是有一点的了。”何茂坤冲他耸耸肩，脸上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你要不要思考一下？毕竟她长得也不错。”
“早恋啊？”胡嘉恺的声音像是没收住，分贝猛地一提，前面的俩女生回头瞄了他一眼。
他偏开头尴尬地咳了两声，声音收回正常分贝：“不要。”
在他父母长期的教育之下，“早恋”就是和坏孩子挂钩的，即使他现在已经知道这是青春期的正常现象，他还是会下意识地讲两者联系起来。
更何况也没有什么女生喜欢过他。
正说着，教室的门口慢慢地走进了一位中年男人，与其说是中年，倒不如说是中老年交接。他穿着衬衫和西装裤，不过显然没有仔细打理，皱巴巴的。人长得不高，五短身材，头发有多半已经变白，带着一副镜片非常厚的眼镜，一双小眼睛倒是十分的有神，眼神里透出一股自信和严厉.
人群随着他的出现，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眼神都往讲台的方向集中，等着他发话。
他在讲台上轻轻地敲了一下，等教室完全安静下来之后，嘴一张，声音毫无预兆地跳了出来：“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口音浓得吓人，要不是他的声音大到在教室里震出了回响，胡嘉恺差点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
他抓起一支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杨志和”三个大字，字形遒劲有力，三个字几乎占掉了一半的黑板。
“我姓杨，今后教大家数学。”他顿了顿，咳了一声，抖了抖肩膀，又提了一下裤腰带，接着说，“下面我来说一下关于高中学习的方方面面……”
紧接着就是一顿长篇大论，其实总结起来无非就是高中学习和初中学习完全不一样，难度大大提高，是一个新的起点，大家要把握机会努力提高自己BALABALA。胡嘉恺在中考前听老班讲了一次，爸妈都是老师，每个人各说一次，他已经厌烦了，再加上这位杨老师说的话他还得费劲儿再翻译一遍，他就更懒得听了，干脆就一手撑着头看着窗外发呆。
“……所以我们要更加努力，在这三年好好地奋斗！”杨老师顿了一下，眼睛从左到右把整个教室扫视了一遍，然后猛地一拍讲桌，“轰”的一声巨响：“大家说对不对！！”
胡嘉恺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周围的同学显然也是被吓到了，猛地安静了下来，愣了两三秒才回了一句：“对！————”声音大得令人发指，尤其是有些男同学好像故意要和老师比嗓门，喊得震天响。本来教学楼就是旧楼，再这么一吼，胡嘉恺觉得天花板都要塌下来了。
大家忽然都那么热血澎湃，胡嘉恺都不好意思继续发呆了，也跟着一起“对——”。
与此同时，旁边的何茂坤很煞风景地打了个大哈欠。
偏偏这个时候大家已经陆续吼完，声音正在变小，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哈欠，整个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听得见。于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一瞬间，然后就开始笑。
“安静！”杨老师表情一凝，“刚才是谁谁在打哈欠？”
大家都看向何茂坤。何茂坤则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不过杨老师好像并没有打算深究到底是谁，而是借题发挥，围绕着“高中生如何合理安排时间和养成良好的作息习惯”展开了深入的研究。直到别的班已经开始闹腾地开始大扫除了，他们还在“早睡早起身体好”。
“早知道就不打那个哈欠了……”何茂坤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胳膊里小声地抱怨。
好不容易杨老师才唠叨完，开始走正常的报道流程：学生上交证件，班主任发饭卡水卡之类的。值得一提的是老师手里的花名册顺序也是按照成绩来排的，所以胡嘉恺总是第一个被点到。上讲台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五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的背影，胡嘉恺别扭得走路都要顺拐了。
“哎，”胡嘉恺第三次从讲台上下来后，杨芩偏过头小声地问，“你是班上的第一啊？”
“是的，”何茂坤抢先一步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回答，“雕不雕呢，亲？”
胡嘉恺白了他一眼：“神经病吧你。”
杨芩转回去，和旁边那个女生凑在一起不知道又在笑什么，跟中了毒似的笑个没完。
终于等到了大扫除，杨老师下令，让大家先把桌子都拖出去再来专心打扫卫生。
于是大家都动了起来，教室里顿时充满了一片刺耳的吱吱声，何茂坤也踏着小碎步把自己的桌子往走廊上挪。这时杨老师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吓得他差点一脚揣在桌子上。
“这位同学，”杨志和笑眯眯地看着何茂坤，一脸的和蔼，“你要是没事做的话，一会儿把天花板扫一下吧。”
老师我错了！
老师我绝对有事做！我还要搬很多很多桌子！
老师我发誓再也不在您讲话的时候打哈欠了！
而且天花板怎么扫啊！这个笑容是在嘲讽我身高不够吗？！
“没必要吧……”何茂坤小声嚷嚷，“不就是打个哈欠吗……”
“哦？你就是那位打哈欠的同学吗？”杨老师做了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嘴巴张的很大，“那么帮忙把垃圾也倒了吧。谢谢。”
呵呵，不用谢，能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荣幸。
何茂坤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你加油干吧，我先走了哟！”杨老师说着，手背在背后，转身哼着小曲慢慢晃出了教室。
真的走了？
等一下！你回来啊！天花板到底怎么扫啊啊啊啊！
胡嘉恺把桌子搬到走廊上之后，杨芩跑过来让他帮忙去厕所洗拖把，结果他刚从厕所回来就看见何茂坤站在教室中央，踩在一把椅子上，拿着一个扫把捅天花板。
“我去，你在干嘛？”胡嘉恺把拖把递给杨芩，走到何茂坤旁边抬头看着他。
“杨老师让我扫天花板。”何茂坤回答。
“……”胡嘉恺一阵无语，推了推眼镜，防止它掉下来，“首先，老师要你扫天花板不是要你扫正中间，是要你清理掉角落里的灰尘和蜘蛛网。其次，水房里有专门用来扫天花板的长柄扫把，短的是用来扫地的，除非你对你的身高十分自信，但事实证明你不够高。”胡嘉恺低头看着椅子，“还要踩椅子才够得着……”
何茂坤一愣，想到他刚才在几乎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以一种奇异的姿势站在椅子上拿扫把狂戳天花板，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块墙灰十分敬业地落在了何茂坤脚边，啪的一声在他黑色的裤子上炸开了一朵白色的花。
妈的我今天是不是出门忘记看黄历了，今天应该不宜上学。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