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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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下得很大，老天爷似乎也有所感，把这些天积蓄下的眼泪一股脑的降了下来，但却更填了几分凄凉。
宋令仪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成了一片,忍不住，哭了出来。
陈旭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吓了一跳，想要安慰她吧，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她。
虽然下了一场雨，但是天气依然很热，陈家老夫人走得有些突然，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陈老爷和陈夫人都忙得团团转，好在京中采买方便，等物事都齐备之后，终于把丧事体面的操持出来，至少让人挑不出错来。
听到陈老夫人去世的消息，亲戚好友陆陆续续过来吊唁，陈家一时宾客满门，主人家忙得不可开交，宋家做为姻亲也送了奠礼过来，宋家大太太陪着陈夫人说了好一阵话，见到宋令仪的时候，还顺便安慰了一番宋令仪，让她不要太过于伤心。
陈旭和宋令仪两个年纪还小，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够在灵前守灵而已，宋令仪在短短几天之内瘦了很多，脸色微微发白，眼圈红红的，看着十分憔悴，她自己没怎么觉得，其他人看到却格外心疼她。
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世界上最无可奈何的事情，不管别人怎么劝，只能自己独自消化那份思念和感伤。
这样一件大事，陈家人人都忙得团团转，特别是里里外外都要操心的陈夫人，她年纪本来就不再年轻，连着熬了这么久，若不是强撑着，根本支撑不下来，但意外还是发生了，陈夫人吩咐完事情之后起身，身子晃了几下晕倒了，若不是身边的丫鬟手快扶住了，就要直接倒在地上，把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陈旭和宋令仪听到这个陈夫人晕倒的消息赶到房间的时候，陈夫人正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额上全是汗水，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带着焦急担忧的神色，场面有些混乱。
宋令仪见此只得站出来，先问清是否请了大夫，知道已经请了大夫之后，吩咐那些仆人先各司其职，留身边伺候的人在这就行，不用再这里守着，等人散了，再让丫鬟把房间的窗户打开，散一散屋子里的气味。
陈旭现在只顾着担心自家母亲，根本没办法注意其他的事情，现在就焦急的守在床边，用帕子帮陈夫人擦额间的汗水，一边轻声的唤他，可陈夫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宋令仪安慰道，“表哥，你别担心，舅妈不会有事的。”
陈旭看了看她，点了点头，他现在真是怕极了，若是母亲出了什么意外，他真的不敢想，只希望母亲只是一时累着了，又觉得自己没帮上什么帮，母亲才会累倒，越发的愧疚了。
好不容易等到大夫进来，大夫诊过脉，眉头微皱，见大家一脸着急的看着他，摸了摸胡子，告诉大家一个消息，陈夫人是有身孕了。
这个消息如同凭空打了一个炸雷，让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谁也没想到陈夫人居然有了身孕，连身边服侍的妈妈和丫鬟都吃了一惊，随即又高兴起来。
大夫的神色却有些凝重，道，“夫人想必是累着了，气血有些不稳，所以才会晕倒，待我开几副药调理调理，等她醒来就好，不过这一胎还是有些凶险，之后也要静心调养，免得再出差错。”
大夫说得这样郑重，把大家刚刚高兴的心又悬了起来。
宋令仪细细的问了大夫一些注意事项，让伺候的人也一起听了，等大夫开了药方，立刻让人去煎药。
陈旭听到这个消息愣了愣，有些不自在，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想到自己还会有一个兄弟或是妹妹，也有几分高兴，听到大夫后面说的话又担心起来。
他本来想一直在陈夫人身边照顾，但外面还有其他的宾客，虽然有管家和仆人在，但没个主人家终归不像样，现在已经有人来请了他好几次，他也没办法停留很久，只能把陈夫人交给宋令仪，“母亲就拜托表妹了。”
宋令仪郑重应了，“表哥放心。”
宋令仪虽然还没有照顾过孕妇，但想必也没什么差别，而且陈夫人身边的李妈妈是个有经验的，有她们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陈夫人这边暂时没什么问题了，但外面不停有管事的妈妈过来请示，宋令仪怕打搅到陈夫人的休息，让人到外面院子等着，等这边安顿好了，带着陈夫人身边的丫鬟秀珠去了花厅。
陈大人急匆匆的赶了回来，知道陈夫人怀孕的消息，喜出望外，连日来的辛苦都消了大半，不过见爱妻现在还昏迷不醒，多少有些担心。
陈夫人悠悠醒来，她心里也是着急，自己的身体怎么这么不争气，丢下这么多的事情，现在多半已经乱了套，见李妈妈在身边忙让她扶自己起来，那李妈妈忙劝住了，“夫人，你现在可不能在逞强了，先躺着。”
这等反应让陈夫人更加狐疑，而且屋子里的人全都小心翼翼的，甚至表情还有些古怪，她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重病。
“我这是怎么了？”
李妈妈笑道，“夫人，你有身孕了。”
“我……我……身孕……”
陈夫人愣住了，她生陈旭的时候伤了身子，这些年一直没动静，她早就已经放弃了，没想到孩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没想到还有一个小生命在自己的肚子。
这段日子吃不好睡不好，自己一直都没有察觉，想到这里陈夫人都觉得后怕。
不过能够再有身孕终究是一件好事情。
她有些哽咽的问道，“老爷呢？他知道了吗？”
李妈妈忙回道，“老爷知道高兴得不得了，本来想亲自告诉您，可外面有事先出去了，让奴婢在这守着您，你一醒就请他来。”
陈夫人心中一阵甜蜜，“先别叫他，外面那么多事，不好让他分心。”
等陈老爷忙完已经到掌灯十分，他一脸疲惫的回来，陈夫人一见他就笑了，“夫君……”
陈大人很开心，坐在床边满脸是笑，“夫人这段日子辛苦了。”
陈夫人高兴得流起了眼泪，“真是没想到，我居然有了身孕。”
陈大人笑着安慰道，“这是好事，若是母亲还在的话肯定很高兴。”
陈夫人柔声道，“说不定，就是因为有母亲保佑，这段日子这么忙都还平平安安的。”
两人说了会话，陈夫人有些担心的道，“外面这么多事，偏偏我又这样，这可怎么办？夫君可有主意。”
刚刚李妈妈也把大夫交代的话说了，因为前面有些劳累伤了身体，这一胎有些不稳，不在适合操劳家事。这就让人为难了，家里现在一大摊子事情，总不能全部交给仆人吧，而且还有客人，但是这孩子来之不易，陈夫人是绝对不敢冒险的。
陈大人沉吟道，“这个，还我真还有个现成的人选。”
陈夫人疑惑道，“谁？”她看自家夫君脸上的笑意，顿时想到一人，“莫非是令仪？”
陈大人摸了摸胡子，“正是。”
他今天回来见家里的仆人都各司其职，问过之后知道宋令仪暂时管着这些事情，居然还像模像样的，不由得有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陈大人继续道，“没想到令仪小小年纪，做起事情来井井有条的，说不定还真能当此重任。”
“这倒有些像雨儿妹妹。”陈夫人感叹道，当时宋令仪的母亲在家里就十分能干，现在宋令仪多半是像自己的母亲，陈夫人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宋令仪年纪还小，需要操持的还是丧葬这样的大事，一个人恐怕不行，两人商议了下，决定在族里再请一位长辈帮着宋令仪一起主持，遇到什么事情的事情也好有个请教的人，如果再遇到没办法决断的，到时候再商量着办。
此事一定，陈夫人顿时心里安定了不少，由着陈大人去给宋令仪说去，自己安心养胎便是，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比孩子重要，这些日子这样辛苦，虽然没有出任何意外，但还是要小心为上，更何况这孩子一直没有折腾她，想必是个懂事的孩子，她对这个孩子就更加期待了。
陈夫人能够赞同陈大人，还有一个原因，她忽然想通了，之前自己是觉得母亲有些偏心，把外孙女看得比孙子还重，所以才觉得让陈旭娶宋令仪有些别捏，但是回过头来想想，这其实也不错，令仪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和陈旭又年纪相当，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之前是自己想偏了钻了牛角尖，想通之后就觉得宋令仪已经是自家人一般，早点管家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有什么做错的，自己再教就是了。
宋令仪今天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喘口气，又迎来了自家舅舅，没想到舅舅还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办，吃了一惊，连连摆手，“我年纪还小，好多事情都不懂，实在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
陈大人笑了，“没事，我还拜托了其他几个长辈，有她们帮衬你，你也跟着学学。”
宋令仪还要拒绝却也没什么话好说，只能应了，刚刚舅舅的话，细细想了想，自己大概就是做个傀儡皇帝了，一家子人在外总要有个主事的代表，她现在就是这个人了，至于具体的事情其实还是有家中长辈和仆人去做，她只要压住场面就行。
她换了个角度之后觉得这个事情，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难，更何况她也找不出除自己以外的人选了，这是外祖母的丧事，自己亲力亲还会更觉得心安一点。
宋令仪临危受命，虽然有些不安，但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也只能上了。
她从第二天起就开始正式李家了，早上先去陈夫人房里问问有没有什么吩咐，再去花厅听几个长辈安排事情，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暗暗记下来，后面再去请教。
那些长辈受了陈大人的拜托，做事情都很尽心尽力，对于宋令仪也很和蔼，虽然见她年纪小，但有事情都会问问她，让她还挺有参与感的，在期间她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这些事情都好应付，宋令仪最担心的事情便是物件，办理丧事人多手杂，虽然有管事，但现在忙忙乱乱的，免不了会出很多差错，或是有人浑水摸鱼，她自觉自己也做不了其他什么大事，便主要管起这些物件来。
第二天她就开始让人在领取东西的时候登记，人名东西种类数量全不都登记在册子上，各处用了什么摆设用具之类的都让人去一一清点了，晚上再让青溪和碧溪两人轮流带着人去清查一遍，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嫌麻烦，不是很愿意配合，宋令仪便让陈大人出来做主，帮她说话，那些人才不情不愿的遵守了，让她松了口气。
宋令仪从来没有度过这么繁忙的几天，总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去料理，恨不得把人分成八瓣，幸好陈夫人把身边的李妈妈给了她，李妈妈对这些事情还算熟悉，在她的指点下，大部分的事情算是应付得过去了，若是遇到不敢决断的事情，宋令仪便去请示陈夫人，再做决定，而且大部分的事情她都一笔一笔的记下来，总之不确定的事情都是问了人之后在做决定。
陈家的下人见她这样，知道没办法浑水摸鱼，现在也就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为难她。
还有人对这个表小姐另眼相看，纷纷议论起来，虽然也有很多抱怨，但更多是还是夸赞的。
“表小姐又漂亮又能干，与少爷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本来就是表兄妹，凑做一对再合适不过了。”
陈旭路过的时候，偶然听到了那些仆役在议论，听到那些人说的话去停住了脚步，慢慢的红了耳根，等他想去呵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散了，虽然知道自己不该那么想，但是禁不住再想，若是表妹真能嫁进来……
那就太好了。
天气热，陈老夫人的棺柩并未停太久，择了日子入土为安了，她的丧事办得极其体面，来往的亲客都都她赞誉有加，这一生也算是无憾了。
宋令仪顺利的外祖母的丧事办完，把管家的大事交还给陈夫人，便回了宋家。
离家这么久，必须要给长辈们回禀一声。
宋令仪这段日子累着了，瘦了很多，显得越发高挑，整个人看起来风吹吹就能倒，宋老太太看到她的时候就先皱起了眉头，但也没说什么，只让她好生休息，反而是宋大太太看着非常心疼，还让丫鬟送了一包燕窝到荷园，让青溪她们每日煮燕窝粥给宋令仪补身子。
宋悦仪和宋嘉仪结伴来看她，她正站在书案前抄佛经，这是她这些天养成的习惯，抄经可以让她心情保持平静，现在已经攒了一叠，等七七的时候化給外祖母。
“二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宋悦仪一进来就拉了宋令仪的手撒娇。
宋嘉仪也关心的道，“看着瘦了很多，虽然知道你伤心，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若是病了，岂不是让人担心。”
“我知道的。”宋令仪有些感动，“等歇几天就好了。”
三姐妹说起闲话消磨时光，中午就在她的院子里吃饭，有她们陪着让宋令仪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等陈老夫人七七那天，陈家在寺里为陈老夫人做法事，宋令仪也带了青溪和碧溪两个去了云居寺。
云居寺里佛音声声，法事繁杂而又单调，让人心情平静，经过这段日子之后，宋令仪也渐渐收敛了悲伤，和其他人一起跪在佛前。
法事还没做完，天就暗下来，黑云蔽日，狂风四起，看着风雨要来的样子。
果然不一会便下起了大雨，这一下就跟天被捅破了一般，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来不及避雨的人瞬间就会变成落汤鸡，加上山风，让人都没办法在外面走动。
但是大家看到这场雨倒是很高兴，连着旱了这么久，终于下雨了，连寺里的和尚都说是陈老夫人的善心，陈家听了也很高兴，还额外多给了些银子。
现在下山是来不及了，大家便在寺中留宿。让人没想到的是，宋令仪还遇到了熟人，闻家也因为大雨在寺中留宿。
闻夫人和闻羽来寺里祈福的，闻羽对宋令仪印象还不错，虽然宋嘉仪让她有些讨厌，但宋令仪人沉默话不多，倒是挺对她胃口的，在寺里无聊便过来和她说话。
闻羽道，“你外祖母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也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
“多谢闻小姐。”对于闻羽的善意，宋令仪也有些意外，“闻小姐怎么在这里？”
“我陪我娘来寺里上香祈福。”闻羽道，又有些没好气的道，“干嘛这么客气，你直接叫我名字便是，我闺名一个羽字，羽毛的羽，叫我羽儿吧。”
“我闺名令仪。”
两人说了几句话，宋令仪觉得她虽然看着倨傲了些，但是人还不错，而且对人对事都很直白，并没有很多弯弯绕绕，虽然之前做的事情有些孩子气，但是也没什么大不了，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闻羽悄悄的说，“我这可不是挑拨离间，那忠王世子不是个好东西，你可让你姐姐小心些。”
“这话怎么说？”
“我哥哥说那卢子安是云烟阁的常客，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茶楼吗？”
“我可不好意思说，你还是自己打听去吧。”闻羽吐了吐舌头，“真是可惜你姐姐。”
闻羽说完这些话便走了，风风火火的倒是符合她的性格。
闻羽会这么说，也只是逞口舌之快，但说了之后也有些脸红，忙走了，留下宋令仪在原地思考她到底说的是什么？
云烟阁听起来是个酒楼或是茶房的样子，但闻羽表情那般古怪，肯定不会就这么简单，她要想办法让人去打听打听。
从云居寺回来，宋令仪便让青溪去打听，过了半日，青溪就回来了，她直呆呆的走过去，伏在宋令仪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宋令仪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怎么……会有那种地方！”
宋令仪一个姑娘家，乍一听这些话，脸顿时就红了，说话都结巴起来。
青溪也很委屈，自己也是才知道的，“姑娘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打听的时候小六子还看了我好几眼。”
宋令仪也有一些不好意思，“我就是偶然听见的，还以为是茶楼，想去来着。”
青溪忙摆手，“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正经人是不会去的。”
“我知道了自然就不会去了。”
没想到云烟阁是那种地方，小倌楼？
宋令仪心里如一万只蚂蚁在爬，闻羽说忠王世子是云烟阁的常客，那是不是代表，世子也有这个癖好，那他肯定是有问题。
可她回头想了想，不对啊，自己明明看到他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若是去小倌楼的话，还会喜欢女孩子吗？
闻羽这话是不是故意污蔑，故意说出来引人发急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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