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狗复仇记》言织梦

23、狭路

　　穿得花里胡哨，一身流氓打扮的板寸男，当即被阎非天的嘲讽激怒。
　　“喂！你找死吗！”板寸男大步朝轮椅上的阎非天走来，“老子我今天就送你上西……”
　　话还未说完，板寸男的拳头蓦地僵在半空中。
　　明明只是一个坐轮椅的残废小鬼，竟然散发出一股可怕的寒气，有一瞬间，板寸男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遇见了冰狱深处封印的千年恶鬼。
　　简直不可思议。
　　不止板寸男，站在阎非天背后的阿余，也感受到沉甸甸的压迫。
　　无形的气焰，不容人违抗。
　　而且令他似曾相识。
　　阿余盯着那抹好似笼罩着一层黑雾的背影，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位小少爷身上瞧见那个男人的影子？
　　曾经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十二众统领阎非天。

　　这时，医院的保安闻讯赶来。
　　回过神的板寸男，尽管心头发慌，仍不甘示弱地叫嚣。
　　“暂时放过你，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装模作样地发出警告后，板寸男一溜烟地跑了个没影。
　　板寸男一走，围观的人群也就渐渐散去。
　　那名柔弱的女子，朝阎非天弯腰致谢：“谢谢你帮我。”
　　阎非天冷淡地望了那名女子一眼：“我不是帮你，只是嫌那个男人太吵。”
　　视线移向女子隆起的小腹，他又面无表情地补充：“孩子无法选择自己父母，但你可以选择别再做蠢事。”
　　“少爷，车子备好了。”陈管家匆匆而来，“久等了，我们回去吧。”
　　阿余与女子一齐目送少年坐着轮椅离开，比起女子的幡然醒悟，阿余则十分不悦地咬住草莓味的棒棒糖。

　　离医院不远的后巷，板寸男气恼地踹了一脚墙边的垃圾桶。
　　他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哑巴给唬住，说出去都嫌丢人。
　　啧，等他回去集结子鼠会里的兄弟，非要教他小子尝尝教训不可。
　　“大哥哥！”忽然，板寸男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哥哥，你走得真快。”
　　扭过头，只见一名个头矮小，嘴里叼着棒棒糖的小屁孩，正笑容可掬地朝他挥挥手。
　　怎么又是小鬼头？
　　“什么事？”板寸男不耐烦地问着突然冒出来的男孩。
　　“大哥哥有东西忘记在医院里了呢！”阿余从兜里掏出一件东西。
　　“东西？”板寸男盯着阿余摊开的掌心，发现不过是一根棒棒糖。
　　“你特么玩我？”板寸男火大地揪住小男孩的衣领，一把拉近他。
　　面对板寸男怒气冲冲地质问，男孩咧开嘴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对呀，我就是来玩你的。”

　　拾起掉落进血洼的糖果，阿余撕开外面的包装，不紧不慢地将糖果塞入嘴中。
　　奇怪，他本来打算拿那个柔弱女子出气，结果却临时改主意，选了子鼠会的小喽啰。
　　踩过板寸男的尸首，阿余走出后巷。
　　川流不息的街道，无人发觉巷子里发生了什么。
　　当然这也拜他所赐，在下狠手前，先割掉板寸男的舌头，再凌迟对方的其他部位。
　　他乐于瞅见猎物的气息一点一滴地衰弱。
　　可惜，这名子鼠会的臭虫太无能。
　　因此，他狩猎的兴奋度并没想象中得那么高。
　　果然还是很在意那个叫林博的小少爷。
　　虽然罗大小姐交代过不用管林博，潜台词就是不用保护他，但也不准对他下手。
　　阿余挠着后脑勺，暗暗揣测。
　　大小姐该不会想把林博留给她自己吧？

　　“阿余，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空灵曼妙的嗓音自阿余的身后响起。
　　“大小姐？！”阿余猛地转身对上罗曼那张人畜无害的笑靥，“你怎么来了？”
　　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来看望武莲，听说她醒了？”
　　“嗯，刚醒不久。”阿余心想，看来大小姐在医院安插着眼线。
　　“那些雇佣兵不能喂饱你么。”罗曼瞥见阿余脸颊上残留的血迹，她拿着手帕弯腰为他擦拭，“才过一天呢。”
　　“大小姐来喂饱我好不好？”阿余捉住罗曼的细腕，故作天真地眨眨眼，“我呀每天都想尝尝大小姐你的滋味呢！”
　　眸底隐隐流泻出的杀意，表明着他不是在开玩笑。
　　“可我死了，阿余你也会死。”罗曼站直腰，从他的手里抽回纤手，“就算这样，你也想试试吗？”
　　说真的，他有那个冲动。
　　可他亦清楚尽管自己在组织里排行第一，不意味着无敌。
　　若真对大小姐出手了，恐怕剩下的那群人会追他到天涯海角。
　　“我说笑啦。”阿余见好就收地靠向罗曼，“姐姐，我们一起去看武莲姐姐吧，再晚半小时就过探视时间了。”
　　“不急。我和医院的人打过招呼。”她按住阿余的双肩，“武莲精神情况如何？”
　　“没崩溃。”他没听见哭喊声，也没看到医生进去给武莲打镇定剂。
　　“蜕变总会伴随着阵痛。”罗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回公寓的路上，阎非天靠着车窗默默沉思。
　　方才医院里，他几乎确定了那个充满杀气的男孩，没有攻击自己的行为。
　　至于意图，他觉察得出男孩犹如鬣狗般饥饿的目光。
　　那是什么因素阻止了男孩出手？
　　根据时间线，男孩第一次现身是在那间餐厅。
　　从他昏迷，罗曼送武莲和他去医院，到武澈派人夜袭医院，袭击者与武郎身亡。
　　一个很可怕的念想在阎非天的脑海中形成。
　　“陈管家，掉头。”阎非天忽地命令。
　　“少爷，我们刚从医院出来啊。”陈管家不解地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自家少爷，“少爷有东西忘记在医院了吗？”
　　“对，很重要的东西。”他锐利地眯起眼，森冷的眸光教人惊颤，“我可不想再错过她。”

　　安静的病房，武莲抬眸不语地躺靠在病床。
　　她眺望着被夕阳余晖染上橙色的窗户，直至红肿的眼睛泛酸。
　　“武莲。”身穿一袭黑色长裙的罗曼，伸手轻轻地敲了敲敞开的病房门，朝病床上的武莲柔声道，“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罗曼姐。”见到罗曼的武莲，原本已平复的情绪又起波澜。
　　“我都知道了。”罗曼反手关上病房门，莲步轻移地走向武莲，倾身握住她微凉的双手，“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和你哥哥。”
　　“罗曼姐！”武莲控制不住地扑进罗曼的怀里，“我好恨，恨自己无能为力。”
　　罗曼轻抚着武莲的背，无声地安慰哭得泪如雨下的她。
　　待武莲哭声渐停，罗曼才慢慢开口道：“武莲，来通天塔吧。”
　　“通天塔？”武莲泪眼朦胧地望向罗曼，“要我去通天塔吗？”
　　“嗯，为防止武澈进一步加害你。在通天塔里，你会得到更好的庇护。”罗曼状似自责地低垂眉目，“若我能早点介入就好了。”
　　“不，不怪罗曼姐。罗曼姐和我一样身不由己，我明白的。”武莲摇着头，善解人意地说，“从阎非…阎统领拒绝我的时候，罗曼姐就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我应该努力点为你和你哥争取的。说不定非天他愿意听我的。”罗曼内疚似的微湿眼眶，“我没想到武澈竟如此丧心病狂伤害你们。”
　　听见罗曼提及武澈，武莲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这件事急不来。”罗曼软言软语地相劝，“你必须积累你的筹码，找到武澈的弱点，再将他一军。”
　　武莲点点头：“我明白，林博也是这么和我讲的。”
　　林博？
　　罗曼蹙了蹙柳眉：“你是指你那位朋友么？”
　　“他给了我很大的鼓励。”武莲实话实说道，“若没有林博，我早就自暴自弃了。”
　　“武莲。”罗曼佯装忧心地提醒，“把与十二众不相关的人扯进我们的世界，对他而言很危险。”
　　但林博他是自愿帮她，为了复仇。只是她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罗曼姐。武莲思忖道。因为她还不确定，罗曼姐是不是同林博的复仇目标有关。
　　她也实在不希望罗曼姐就是林博的复仇对象。
　　注视着沉浸在某种思绪里的武莲，罗曼轻声细语地劝哄：“我们有我们的生存方式，我相信你不想连累你的朋友。”
　　“我……”武莲迟疑不决。
　　“远离他，和我去通天塔，是最好的选择。”见武莲动摇，罗曼再接再厉地说，“来我这吧，武莲，我来帮你向武澈复仇。”

　　踏出武莲病房的罗曼，不如她来时那般从容自若。
　　她万万没料到武莲竟会拒收她抛出的橄榄枝。
　　失去哥哥的武莲，需要支柱的武莲，却面带歉色地回绝了她。
　　“罗曼姐，我感谢你的好意，可我不想麻烦你。”武莲语气坚定地盯着她说，“我不能和你去通天塔。”
　　到底哪一步出了差错，是因武莲口中的那个林博吗？
　　罗曼陷入深思。
　　“大小姐，要我送你么？”在病房门口偷听完全过程的阿余，自然知晓罗曼在武莲那儿吃了闭门羹。所以阿余的口气带着几许幸灾乐祸。
　　不过他太了解罗曼的个性，她绝不会就此放弃。
　　得罪，或阻碍她的人都会消失，无一例外。
　　“不用。”罗曼看也不看阿余一眼地从他面前走过，“给我看着武莲。”
　　语毕，她衣裙飘飘地往医院大门的方向走去。

　　林博，她要提前除掉他么？

　　罗曼还没得出答案，在自动感应门开启的刹那，她就正面撞见了她此刻心里想着的人。
　　仿佛熟识她一般，坐着轮椅的他缓缓靠近微微愣神的她。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他已执起她的右手，平静无澜的机械音一字一顿地从他脖颈的黑色项圈里发出。

　　“罗.小.姐，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