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中美人心》花古哚

11、第11章

　　冷雪凝根本不看王通，摄人的美眸闪着冷冷的光，只盯住她匕首边的男人。

　　“我只是要问王爷几个问题。”声音如眼神一般寒冷。

　　“你想知道什么？”洛非池的声音听起来无波无澜，或许他觉得她其实什么都已经知道。

　　“太子殿下为什么忽然冲动无状？”

　　“茶里有矢志散。”

　　矢志散，一旦服下，短时间内人就会被催的癫狂异常，对所爱之人愈发爱恋，对所恨之人愈发厌憎，行为不受控制。

　　“太子妃之所以迟到，也是你们的手脚？”

　　“对，而且太子妃也饮用了矢志散。”

　　冷雪凝终于明白，慕无霜虽然跋扈，但不至于非要当着洛非言的面要她的命，原来如此。

　　这么说，船身的晃动也非偶然，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让太子妃死在太子殿下的手上。

　　冷雪凝冷笑起来，众人皆知，护国大将军慕无垠在成为大将军之前，其子与付家之子因一女子血拼，最后活活死在付家之子的拳脚之下，两家的仇恨不共戴天，所以慕无垠投靠了上官家，凭借上官家的势力成为护国大将军，并将自己最爱的妹妹嫁到了太子宫，如今这最爱的妹妹却死在了太子剑下。

　　“王爷好计谋！”洛非池听出了这句话里绝冷的讽刺。

　　冷冷的问话继续传来：“所谓的父亲对王爷有大恩，应该是假的吧？王爷求娶一个罪臣之女，不是报恩，不是可怜，只是王爷得了一颗棋子对吗？”

　　他没有回答……

　　“而我对于王爷的可利用之处无非就是非言对我还有最后的眷恋，你想利用我引诱他进入你的陷阱，是吗？”

　　他仍然没有回答……

　　冷雪凝其实不需要答案，她自己早已猜出了答案。

　　冰冷的匕首更近一分，细细的血丝渗出，洛非池仿若无感。

　　冷雪凝忽然更大声地冷笑起来，非言为她编织了一个梦，她在那个梦里十年，醒来是无边的心伤。而这个男人给她的梦更为短暂，醒来却是带血的绝望。

　　她停下冷笑，凄厉地吼道：“那王爷有什么资格说要我的心？！”

　　洛非池有一瞬间的颤抖，这丝颤抖几乎突破了他最后的防线。

　　冷雪凝冷冷仰头，眼里慢慢浮上一层莫名的氤氲，听起来冷静无比地说道：“有个人，他刚刚跟我说，他既想要我的人，也想要我的心，他还送了一个看似终生的承诺，我竟然真的信了，我是不是很傻？我傻到真的就把自己的心捧了出来，决心与他共赴风雨，他不动，我便与他卑微地活着，他要动，我不惧与他惨烈地死去。”

　　最终，晶莹的泪珠还是滚落脸颊。

　　颗颗晶莹几乎击碎了洛非池的心房，原来她真的接受他了，原来他真的都得到了，可是，这一切又终将要失去。翻涌的内心，平静的面容，这么多年他好像习惯了这样的自己。

　　这样的他却愈加刺激了眼前绝美却绝望的女子，原来那样的温馨，那样的温存，于他不过一丝云烟，她在他的眼里，不过是春茗，不过是任何一个曾经被他拥人怀中的女子。而她呢，却猝不及防地沦陷，再抽身是如此的无力与痛绝。

　　但终是要抽身的……

　　她敛了所有的表情，拭去了脸上最后一点泪痕，匕首快速收回袖中。

　　接下来的话平静而又陌生，好似声音出自另外的女子。“既然是利用，那王爷也得答允我的条件才是。希望王爷一朝大业得成，能够为父亲和哥哥等人的血债讨回一个公道。还有，关于非言，王爷可以夺走他的一切，但希望王爷届时能够留他性命。王爷可答应？”

　　洛非池平静无水的眸子盯住她，没有回答。

　　冷雪凝如常般看向他，带有几分讥讽地笑，“王爷可是不答应？纵然是一枚棋子，那么任凭王爷继续利用，还是自我毁灭，甚至祸及无辜，我想棋子还是有权利做选择的，不是吗？”

　　良久的沉默，冷雪凝毫无顾忌地眼神望向他深如大海的眼眸。

　　他也看住她。

　　仿似彼此的对望中有着太多的语言和心绪，也仿似里边什么都没有。

　　最后，他平静地回答：“我答应你，如果不是我先死在他的前边的话。”

　　登位的路鲜血铺就，谁也不知道是躺在半路，还是笑到最后。在这里，她为非言向他讨要一纸护身符，而有朝一日，非言的刀砍向他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子？

　　能够答应她这样的条件，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斩草便要除根，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他说他答应她。她没有别的选择，她只能信他。

　　他确实很想问问她，如果有一天霸业得成的是洛非言，她会为他洛非池也做同样的请求吗？他不敢问，不能问，因为他没资格！

　　冷雪凝抬起手，抽出了发丝上的簪子，轻轻放在凉亭的台上。就知道人生不允许有错乱，就知道自己注定孤独前行，那么只能将一切放下。

　　苍白的唇间，悠悠的声音传出：“世上最不可靠的可能就是这男女的感情，还不如那湖中的水，王爷可有想过太子殿下总会厌倦了对一个叫阿芷的女子的情谊？到那时，这颗棋子对王爷来说可是一无是处了呢。”

　　她的声音很轻，自言自语的样子仿佛世间只有她一人。

　　忽然，唇角勾起一抹几分讥讽，几分无所谓的笑意，就这样看向洛非池。“不过王爷放心，王爷什么时候想抛弃这颗棋子，或者毁掉它，棋子都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本来便是该死之人，活下来无非是再经历一些磨难、一些欺骗、一些绝望罢了，经历过后，等待自己的可能还是死亡。

　　冷雪凝转头便走出了凉亭，她的步伐一点都不沉重，反而有几分轻盈，几分坚定，她决心，从此以后就做无心的棋子！

　　身后黏缠的目光，送她直到消失，消失过后盯进了眼前所有的春日浓郁。

　　王通看向王爷此时如玉雕般的身影和面容，寂静的沉默让他有些担忧和害怕。

　　果然，他见王爷再也支撑不住，嘴角一丝鲜红溢出，接着便是喷涌而出的一口鲜血，鲜艳的红落在台上以及台上的发簪。

　　他赶紧扶王爷坐下，他知道这是极致的痛苦和压抑而导致的急火攻心。他跟随王爷多年，王爷之心他自然知晓几分，要走的路不会改变，但孤独的王爷竟然真对王妃动了真心。他也希望王爷的身边有可人的女子陪伴，好抚慰王爷千疮百孔的心，但这个人不能是王妃！

　　王爷之痛无人能及！

　　“王爷，您这是何苦？”他只能苍白劝导。

　　王爷拿起被鲜血染红的发簪，眼中反而空若无物。

　　“王通，本王还是看错了她，本王竟然到最后一刻都希冀过，她哪怕打我骂我，只要还愿意再次碰触本王的怀抱，那一切足矣。到底还是本王太贪心了。”

　　空留一声叹息！

　　确实太贪心了吧？贪心到利用了她，还想继续拥有她。贪心到不会更改要走的路，还希望那个可能将来要被他伤的体无完肤的女人能够将自己玲珑的心交给他。

　　“王爷，您只是暂时的迷失，一切都结束了！”

　　听王通这样一说，他顿觉自己的自私，对，暂时的迷失，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短暂的迷失，这种迷失撞击了自己，也伤了她！

　　“王爷，对于女人，只能宠，不能爱，爱了便有可能自伤！您以前就是这样教导我的。”

　　王通拿着王爷过去的话再返回来安慰王爷。

　　洛非池露出苦涩的笑容，也许是吧，如果只是宠，那女子柔软销魂的身体已经足够，但是他却想要的更多，到头来，一切都已失去！

　　接下来是良久的沉默……

　　良久的沉默过后，王爷平静的声音响起：“让绯红带着若云、若雨进平王宫吧。”

　　王通欠身，“属下知道了。”

　　接下来他自作主张地补充道：“除了绯红，以及若云、若雨之外，要不要属下再去物色几个可人的姑娘，一并带进去？”

　　洛非池摆手，“不必了！”

　　王通低头，对王爷的担忧与心疼更多了几分，原是王爷自己再不想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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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已深，天气早已转暖，莺儿立于偏殿前，感受着徐徐春风拂面。

　　这些天宫里发生的事情很多。

　　太子妃被杀之后，护国将军以其在军中的威望和实力，死死对抗，加上其他各种势力的施压，最终洛非言被拉下了太子之位，并被皇上关了几个月的禁闭。

　　据说护国将军派人接触过平王爷，但王爷避而未见，在众人的眼里，王爷还是那个不想结交任何权臣的王爷。

　　平王宫里前不久新进了三位女子，王爷都给了她们应有的名分，绯红直接封了侧妃，亲姐妹若云、若雨为妾。莺儿见过她们，绯红如其名字一般，喜欢穿红艳的衣服，人也长得艳丽标致，但她好像很少笑。若云、若雨年岁相差不大，长得极像，与绯红比，显得稚嫩，也显得淡雅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