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F7] 心灵的归处》kyanmo

19、十九、

　　十九、
　　电梯平稳地运行着，发出到达目的地的嘀声。我从容不迫地迈入科研部，宝条正在里面等候着我，我跟随他的脚步，一齐走向实验室深处。
　　实验室的顶灯发出无机质的冷光，打在一个个培养槽上，培养槽里各种组织标本和异化程度不一的怪物诡异而安静地漂浮在腐绿色的溶液中，生与死的界限在此地如此模糊。
　　这是我两世呆的最长的地方，我曾对此深恶痛绝，并由此怀疑起自身的存在，而今我已无所畏惧，坚不可摧。
　　一路行至最深处，宝条打开了一扇金属大门，我这才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越过他快步走进门里。
　　房间正中摆放着一架奇特的机器，它有着银灰色的机身，充满后现代的科幻感，造型特别像小说里描写的全息网游的游戏仓，我称呼它为项目Q，量子穿梭机。这就是我将神罗推上霸主之位，掠夺世界资源，忍受宝条实验的唯一理由——我的希望之光，我的……回家之路。
　　宝条兴奋地讲解他的伟大发明。
　　“这座量子穿梭机完全按照你的要求打造，理论上来说可以将人的思维意志化为量子状态，穿梭到你想达到的时间和空间中去。它由魔晄炉直接供能，甚至支持跨越世界的传输，足以让你回到你的世界，如果真有的话……嘿嘿嘿……”
　　我没有理会他最后的阴阳怪气，催促道：“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启动吧。”
　　“可这还没进行过实体实验呢。”
　　我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你最完美的实验体不就站在你面前吗？别磨磨蹭蹭了，快点调试机器。”
　　宝条让我躺到传输仓里，上上下下地连接线路，在操作台上按来按去，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我心底的笑意抑制不住地浮上唇角。
　　很快……很快，这一切都要结束了，我就要……回家了！我将回到我的世界，做我庸碌无为平平凡凡的普通人。而只要我离开这个世界，契约再度生效，杰诺瓦细胞的活性将重新被压制到最低，西玛就能不治而愈。这好像已经是第二次她从我手中拯救世界了，克劳德这个主角做得也太不称职了吧……我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有些遗憾没能好好看他们最后一眼，但……就这样吧。这已经是我能给他们的，最好的结局了。
　　“嘿嘿，你的意识离开后，那这具身体……”宝条觍着脸涎笑。
　　“随便。”我接过宝条递来的头盔，毫无留恋地戴在头上。
　　烈日炎炎，蝉声嘈杂，园圃里的小树焉头焉脑地耷拉着叶子，规划糟糕的旧式小区内停满了汽车，门口的垃圾桶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正午的阳光十分刺目，我却舍不得眨下眼睛，贪婪地扫视着一切，前面楼房一单元三层，就是我的家！
　　我迫不及待地扯开楼梯口的铁门，冲了进去。一进楼道，我突然发现楼道出乎意料地逼仄，我脚步一顿，向身上一看，又摸了摸脸，扯了扯银发……我艹啊这三流科学家真是靠不住，我要怎么跟我妈解释，说我去韩国整容了吗？哎算了算了一点小问题先回家再说。
　　这一点小小的误差并没有让我幸福得冒泡的心情变差，我越阶而上，边跑边笑，毫无阻碍地站在了家门口。
　　我到家了。
　　我可以无能，可以平庸，可以软弱，可以放声大笑，亦可嚎啕大哭的家园。
　　激动而喜悦的泪水涌到眼眶，我深吸一口气，拍起了防盗门。
　　拍了半天，门没有打开，只是从门内传来一道问询的声音。
　　“谁啊？”
　　“我啊！”我急切地回答。
　　“你谁啊？”
　　我……谁？我顿了一下，更大声地喊道：“是我啊！妈！”
　　防盗门上的猫眼暗了一下又重新亮起，里面的脚步声渐渐远离。
　　更大力地拍门，里面再无动静，我心内惶急，直接按住门把，用蛮力捶开了门。
　　里面的装饰摆设十分熟悉，分明就是我的家。玄关处的青年惊恐扭头，尖叫起来。
　　他是……谁？
　　他穿着我的T恤，提拉着我的拖鞋，住在我的家里，喊着我妈“妈”，他就是我。
　　那我又是谁？
　　从房间里又跑出来两个人，盯着我一齐发出慌乱的尖叫，他们的面孔很熟悉，也很陌生。一家三口惊恐而防备地瞪着我，一路后退。
　　这就是我曾经渴望成为的普通人，柔软而脆弱，庸碌又平凡，简直就是我的反义词。
　　我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地意识到，我已经回不去了。这感觉如此明确，如此直观，就如同这一扇不会再为我打开的房门。
　　我没有家了。
　　我忽然感到彻骨的疲惫与孤独。
　　我退出了房间，为里面一家人合上了房门。靠着外墙，我缓缓滑落，坐倒在地。
　　我伸手捂住眼睛，轻轻地叹息。
　　“再见了……”
　　我的告别卡在了这儿，因为我忽然发现，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普通人的我叫什么名字了。
　　这就是生活，它不一会有一个好的结局。而有时候，它根本就，没有结局。
　　“……哈哈……哈哈……这都什么事啊……连个完美的告别都不给我……”
　　我忽然觉得这一切实在可笑，便仰头大笑起来。这个由我的记忆构建的世界便在我的肆意狂笑中骤然崩毁。
　　我取下头盔，把它像垃圾一样丢在一旁。听到动静的宝条停下了动作，看向我的眼中爆发出奇异的光彩。
　　“你欺骗了我，这根本不是量子穿梭机。”我迈出传输仓，平静地陈述。
　　“嘿嘿嘿嘿，这当然不是，不过只要你觉得是，它也可以是。它可以映照出人类心底最深处的欲望，无论是普通人，还是精神力强大的特种兵，都沉溺于自己的美梦，永远不再醒来。唯有你，萨菲罗斯！我完美的萨菲罗斯！你简直就是——无与伦比！”
　　我的内心毫无波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宝条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癫的狂热状态，他猖狂地怪笑着，打开了四面的遮光玻璃。外界比有着灯光的实验室更加阴暗，围绕着米德加的八个魔晄炉不断喷发着黑浊的气体，将整个城市包围在一片漆黑浓雾之中。
　　“看啊！”宝条向我挥舞起双臂。“这才是你的世界！让我来帮助你，抛弃那软弱又无用的人性，成为新世界的神吧！”
　　我漠然地看着他，抽出正宗抵在他胸口缓缓推进。
　　宝条死死地盯着我，再度疯狂大笑起来，呛咳出的血沫将他的嘴角染出扭曲又诡异的弧度。
　　“没错！就是这样……我完美的萨菲罗斯！我一手缔造的神明！我的……孩”
　　我转动刀柄，在他心脏一搅，眼前的□□便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