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短篇集》碎清尘

6、【汉康】溯流（四）

　　14.

　　“这是我第一次进行‘游戏’，副警长。”穿着制服的仿生人坐在摆放着翻到的酒瓶的桌子边，手里的□□抵着自己的太阳穴，额角的指示灯是代表平静的蓝色。

　　“这应该是一件值得纪念的事情。”他这么说着，扣下了手中的扳机。

　　空枪。

　　“如果我遭到损坏，也只是游戏的结果而已，修理费用并不需要副警长承担。”又是空枪。

　　左轮转动的声音无比清晰，仿生人额角的提示灯甚至没有闪烁一下。

　　“正如我之前说过的，”他笑了一下，“仿生人并不会死亡。”

　　枪声响起，但仿生人的脑袋上，却并没有多出一个流淌着蓝色血液的弹孔。

　　有着银色短发的人类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在最后的时刻偏移了方向。

　　子弹打穿了墙角摆着的一瓶伏特加，浓郁的酒香一瞬间就充满了整个房间。

　　“够了，”他说，抓着仿生人的手抑制不住地细微颤抖着，“已经……够了。”

　　那是仿生人第一次见到这个人露出这种脆弱的模样。

　　15.

　　安德森副警长不会再次将自己沉浸在无法摆脱的悲伤里，也不会再试图用同样的方式终结自己的生命。

　　这是他们的约定。

　　16.

　　光洁的镜面清晰地倒映出康纳的样子。

　　不会太过咄咄逼人，也不会太过软弱——恰到好处的、能够让人放下戒心的外表。

　　经过精心设计的、为了谈判而创造的完美的机械。

　　康纳转过身，离开了浴室。

　　17.

　　他找到了画面中出现的那把□□，和一份经过精确计算的健康菜谱一起。

　　过分工整的字体表明了写下它的人，并不是身为人类的安德森副队长。

　　18.

　　“把你那该死的健康菜谱拿过来！我都快比相扑还胖了。”

　　似乎出现了什么问题的组件再次接收到了并不存在的声音，康纳抬起头，眼中流露出困惑的神色来。

　　“吃这些狗屎一样的东西，真的能让我活得更久一点的吧？”

　　“是的副警长，数据表明，健康饮食的人寿命……”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赶紧给我做饭——哦我忘了你这混蛋不会这个——那就替我去买点狗粮回来。”

　　“抱歉副警长，我必须在边上看着，以确保烹饪的过程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顺便，我已经下了狗粮的订单。”

　　“……Fucking Android！”

　　19.

　　康纳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

　　这个嘴角扬起的表情，曾经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单纯的社交礼仪而已。

　　相扑走到康纳的脚边趴了下来，毛茸茸的尾巴一晃一晃的，扫过他的脚踝。

　　他喜欢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