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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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林间小径中行驶得颠簸，杜安掀起车帘看了眼路况，转身为晕车的陈桂芳拍背：“怎么还没到？辛苦母亲您再忍耐一会儿。”
杜集看着妻子的样子也心疼：“怎么这么赶巧驿站唯一的飞骑被租走了。”
陈桂芳有些昏沉：“我不打紧，只是安儿难得回来一趟就把时间都花在路上，给他外公过完寿就得走，唉，我舍不得啊。”
“能一路照顾母亲是儿子的福分，母亲您就先睡一觉，等到了我再叫您。”
杜安话才说完，马夫就叫了：“大人，前面就是洛城了，您是直接进城吗？”
杜安回到：“进城，去陈府。”
车夫便高甩长鞭驱车直入，守城护卫看到车厢上白色的图腾忙放车入城，行人也都避让两旁，尘土未落护卫们又尽职地检查每一个进出城的人。
马车停在一座奢华的宅子前，杜安搀着母亲与父亲下了车，打发车夫离开。
“我就在驿站那歇着，您有事尽管吩咐！”
杜安扔了袋钱币过去，车夫这才不舍地驾车离开。
陈桂芬被扶着站在陈府门口，看到紧闭的大门，奇怪地向前来迎接的门卫问话：“父亲过寿没有摆宴吗？怎么这么安静？”
门卫：“是小姐回来了！今天是吕家少主归宗的日子，老爷受邀去观礼了。”
杜安听了不解：“归宗？他们自家的事，让外姓人观礼？何况外公七十大寿这样大喜的事，怎么可以耽搁呢？”
陈桂芳不露痕迹地拉了杜安一下，向门卫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么大的事确实该去祝贺。那我们就先进去在家等父亲回来吧。”
后一句是对着父子二人说的，杜安察觉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只低头点了点，杜集也没有意见。
一直到带他们到陈桂芳的房间的侍女离开，杜安才开口：“母亲，那吕家究竟是？……”
陈桂芳皱着眉，显出几分愁：“我也不是很清楚。吕家到洛城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早嫁给你父亲离开洛城，你都六岁了。只是，曾经的吕家是连我这般不出深闺的女子都知道的大家族，那年突然举族来了洛城，你外公外婆他们给我写的信里也不免提了几句。”
“吕家似乎遭了什么难，比传闻中衰弱了很多。不过现在父亲会迁就过寿的事去参加吕家的礼，想来现在吕家才是洛城的第一大家了。”
没落后又发迹，邀请有头脸的人观礼是为了立威吧。
杜安：“那吕家‘少主归宗’又是怎么回事？吕家的继承人竟然不在族谱之内吗？”
陈桂芳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只是你外婆的信里提到过，当初到洛城的吕家人大多是些老弱病残的，青壮年和女人都很少，最诡异的是没有一个孩子——想来是在迁族过程中遗落了，如今终于找回来了吧。”
杜安没有再问，陈桂芳的消息渠道有限，就算能说出更多也不一定可信。
现在，他倒想去吕家亲眼看看那个少主是个怎样的人物。
吕家大门外，围观的人里里外外裹了几层，只有大门前被侍卫圈出块空地。
没让人群分道，这意思很明显——人是乘飞骑来的。
杜安混在人堆里，没和其他人一样抬头找飞行坐骑的踪影，反而垂目。
肉眼不可见的精神力以杜安为中心水波般漾开往四面八方去，片刻就覆盖了整个洛城上空。
没多久，杜安睁开眼，往右上方看去。
那片天空看起来还是苍白一片并没什么特别的，但以修灵者几倍于常人的眼力，杜安看到一个与天色相似的白色大鸟。
那是森州上最通用的飞行灵兽“赟瑛”，性格温润通人性，飞得又快又稳，加上天生的毛色在空中不易被发现可以使乘客不被打扰，是十分受推崇的出行工具。
只是培育起来很是繁琐难得，一个国家中供租借的也就那么几十只，使用费用也就相对很高了。
一般而言，除了那些富得流油的出门会用，也只有等级较高受国家供养的修灵者使用了。
像杜安，虽然还是显明学院的学生暂时不隶属于任何势力，但因为已有二阶的修为，就可以无偿使用这些。也是一种国家用来拉拢的福利。
唯一的缺点就是量少，像这次杜安正好撞上这里只有一只飞骑又被别人订走了，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专供修灵者使用的马车。
赟瑛在吕府大门上方降下，终于发现飞骑的人们顿时沸腾，都想靠近些，一时就往前挤去，杜安没留神一个踉跄差点下意识用上灵力。
好在吕家的侍卫不是摆那看的，并没让人群多进一步，很快就稳定了场面。
赟瑛降在门前，背上的小轿中下来二人。
当先一个是位健朗的老人，穿着低调而不简朴，通身只有腰间坠了个雕着“吕”字的木牌勉强可做装饰，却仍有寻常人难拟的富贵气派。若不是人群中有人认得这是吕家总管，只怕会被错认成吕家哪位老爷。
两步后被引着往府内走去的少年人毫无疑问就是吕寻清了。只是这吕寻清虽穿得显而易见的华贵，气质上却差了太多。似乎是对众人的视线不习惯，行动间紧绷又刻意地放松着，导致身体很是不协调，看着别扭——但也只有杜安这么觉得，其他人看着那张情不外露的脸，还感慨那是富家子弟的高傲自制。
“不愧是吕家的少主，长得真好看。要是能笑一笑就更好了。”喏，这还有女孩子犯上花痴了。
杜安有些牙疼，想起自己某个爱招蜂惹蝶的损友，摸着腮帮子为这看脸的世界再一次绝望。
那个吕寻清五官确实不错，但扔在就没长得不好的世族子弟中就一般了，再加上他那并不大气的不自信，反而让杜安觉得对方比自己还路人。
而且吕寻清的头发很短。长度不及耳下。
在森州，丧亲剃额前发以示哀悼，若双亲具逝，十六岁以前发不得过耳。
无声地叹了口气，杜安想吕寻清那遗失民间才被找回的传言看来是真的了，一个大族再怎么落魄底蕴气度都不是那么容易丢的，这吕寻清要是一直养在吕家，或许还能成个人物。
而现在，就算吕寻清被风光迎回族内，却没有双亲守护，怕也难得人心。
杜安已然觉得无趣，偏身想要离开。
那边，吕寻清被指引着迈过一个火盆，身上被撒了好几份不知道是什么的碎末，有些许钻进了鼻子，硬是调用了灵力把喷嚏憋了回去。
吕管家笑呵呵地让司仪继续。
吕寻清悄悄把右手垂在身后摸了摸背着的长/枪，他贪图方便从不把兵器包起来以免临时动手不便，现在只能盼着仪式尽早结束好让他去檫枪。
这时围观群众夸了一圈吕家少主的外貌后，终于发散了话题，说什么的都有。
“他背上那把枪一看就是神兵利器，这还没归宗吕家就这么大手笔？”
这句话让杜安迈开的脚又收了回来。
吕寻清背着的长/枪通体幽蓝，枪尖一点寒芒摄人心魄——这样的兵器决不是凡品，而杜安打量了吕寻清半天，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杜安心中一凛，调起灵力往吕寻清身上刺去。
吕寻清低头拜府匾的动作一滞，在吕管家不明所以悄声提醒下，只能先继续仪式。
杜安看着吕寻清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这吕家少主只有一阶四级，他的灵力探过去毫无阻碍地就能把吕寻清的修为摸清，那究竟是什么让他忽视了那把看成色就算说是灵器都不奇怪的武器？
而且，吕寻清的灵力里，有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
“你不知道啊？吕家少主可是被梁院长收为亲传弟子，梁院长又和吴大师是知交好友，什么稀奇古珍得不到？”
“梁院长？难道是那位！……”
人群中才得知这一消息的齐齐吸气，一片震惊。
杜安这回果断地转身离开。
不对劲。
这衰而复荣的吕家不对劲，那身负神兵的吕寻清不对劲，连同这些知道过多消息的平民都太不对劲。
有谁在刻意传达着某种讯息。
原本计划多留几天的杜安决定第二天就启程回校。
回去确认一些他早有耳闻的传言。
终于完成“洗尘”得以进府的吕寻清在迈进大门时往人群里扫了一眼。
师父三年来一直藏着他，没让外界知道一点消息。就算如今他归宗，吕寻清和梁天魄这两个名字间的关系也不该这么快被普通民众知晓。
洛城外，一棵不显眼的高枝处，罩着黑袍的二人一站一坐藏身树荫中。
坐着的那个晃荡着腿压抑住笑声：“森州影响力最大的显明学院院长收徒，这么重要的事，藏着做什么。”
站着的那个语气烦躁：“你突然找我就是让我看这些？是，吕家大少爷忍辱负重当了几年乞丐后，被满五阶强者收徒衣锦还乡真是太励志了——可以了吗？我能走了吗？”
“三年没见，你脾气怎么更差劲了。”忽地腾空飘到枝干上站好，说话的同时整理着袍子，“叫你来是认人，这家伙我看上了，你可别对他下手。”
对方冷哼一声往树影里退了一步，便像融入黑影般消失无踪。
留下的这个看向吕府的方向，身形扭曲了一瞬如幻觉消散。
“如果他能遵守承诺，为我所用的话……”
“！”
胸前突然发烫刺得吕寻清抬手捂住，下意识向四处张望：这是三年来它第一次有反应，难道那人在这？！
“少主，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不，没什么。”吕寻清放下手，又摸上背上的枪，“只是我因为练功不能让它离身，这样过去，是不是太失礼了？”
管家只当他近乡情怯，宽慰地笑道：“族长他们日夜期盼您归宗，怎么还会在意这些虚礼？只要少主平安，便一切都好。”
虽然只是为了转移话题，但管家的回话仍叫吕寻清心中一暖，也不再去想其他，专心跟着人穿过曲折回廊进到大宅深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