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4.18纸醉金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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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雾中的影子越来越清晰，被巨轮劈开的水面拍击着潮闸，冲刷堤岸，雪花落入河面，船身上略有褪色的巨大都铎玫瑰彰示了它的身份。
能被印刷上代表皇权至上的都铎玫瑰的轮船，全世界也只有一个。
经历史洗刷的王室荣耀，上世纪第七世安妮女望最喜爱的可容纳一千人的光荣贝克顿号，被称为当时世界上最先进，最豪华的远洋巨轮。
上个世纪安妮女王在光荣贝克顿号的下水仪式亲自摔碎了在瓶颈扎了粉色丝带蝴蝶结的香槟酒瓶，洗礼荣耀的贝克顿号，前头伦丁尼皇家的邮政旗随风飞舞，蒸气机推动螺旋桨旋转，装饰了彩带鲜花，女王与皇室贵族站在甲板前接受万众的喝彩与掌声的送行，光荣贝克顿号气势澎湃，亦如它所代表的伦丁尼皇室的尊贵血统。
时隔百年，传闻在海难中沦陷的贝克顿号却又被装饰一新，落雪为它披上新装，再次重见天日，又一次出现在了泰晤士河的水面。
仿佛向世人高调地昭示着自己的到来，巨大的动静，与高鸣的汽笛划破长空，如此的庞然大物惊飞了停驻在尖塔上冬徙的乌鸦，毫不畏惧地迎上岸边注视的目光，一如既往的高傲雍容。
但凡是伦丁尼国籍的人民，宪章第九条便是：向伦丁尼皇家标志都铎玫瑰敬礼。
挤在另一边的民众与就站在岸边的伊余下意识地把右手放到了左肩，而杜洛瓦和庞恩以及下属们则没有举动，皇室从未给予他们恩惠，他们是从伦丁尼最贫穷最黑暗的地方爬出来的，而伦丁尼皇室的辉煌光耀从未照亮过他们。
他们眼神淡漠，出生在伦丁尼的土地上的他们，却对昔日的统治者毫无感情，有的也只是憎恨。
皇室贵族，对他们只意味着奢侈与腐朽，愚昧与专政，他们被排斥在阶级之外，也鄙视阶级的存在。
贝克顿号继续向前行驶，沿着泰晤士河不知终点在哪。
塔桥的动力器械再次运转，双臂放下，再次形成一条平坦宽敞的通道。
圣卡瑟琳码头，梵希握着一块金色的怀表站在马车前，原本站在这里的人都跟着那个危险的金发男人离开了。
梵希握着怀表，走到岸边，举起了拳头。
片刻，又放下了手，回到马车边，把怀表放入口袋，摘下口罩，小麦的手掌在倒下的马匹脖颈处的鬃毛摸索，随后拔出一根银针。
“咴——”原本倒在雪地里的马匹嘶叫起来，梵希牵起缰绳，马匹支起脚又重新站了起来。
梵希举起针对着天空端详了一会儿，有冰凉的雪花落到他的眼里，浓密的睫毛垂下。
把针用手帕包好也放入口袋里，梵希利落地翻上马车牵起缰绳，往回赶。
“小主人！”梵希穿过塔桥回到伊余他们这一边时，庞恩已经指挥让下人把帐篷烤炉等物什收拾起来，而杜洛瓦在一旁，他亲自给观景的伊余撑伞，伞柄斜向伊余，杜洛瓦的右肩落了一层薄薄的冰雪。
梵希翻身下车，装聋作哑当没看见伊余身旁戴墨镜的高大男人，冒着雪快步走到伊余面前单膝跪地，将手中的东西奉上。
“小主人，这、是，那个人……”
“呵，话都说不好。伊余，我帮你换个更好的男仆吧？”杜洛瓦打断了梵希磕磕绊绊的解释，向伊余提议道：“我这里有很多能干的人。”
梵希猛地抬头看向那个向小主人提议换掉自己的男人，黑色的眼睛中，厌恶和震惊都几乎藏不住了，但他的视线没有停在杜洛瓦身上，而是转会到伊余那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裂缝，流露出了挽求的意思。
伊余看了杜洛瓦一眼，又看向杜洛瓦，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拿起靠在旁边的另一把伞撑开。
从杜洛瓦的伞下走出来，一步一步靠经梵希，在对方充满希冀的眼神中在离他半米不到的距离停了下来，将伞往前撑了一点，为跪在雪中的梵希遮住了自天上落下的雪花，朝梵希伸出了另一只手。
“先生，谢谢您。但是他们再能干，也不是梵希。”伊余眼神温柔，语气平和，说出来的话却让杜洛瓦难受。
那动听悦耳到仿佛天堂颂歌的声音传来时，梵希的心脏仿佛被轻轻托到了云层之上。
梵希睁大了双眼抬头看着自己的小主人，天光为他柔和了轮廓，那双漂亮的眼中是溺人的星辰大海。
伊余他也许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在梵希眼中就像在地狱中拯救他的天使。
神明大人啊，这是你派来的救赎吗？
如果时光可以在这一刻定格，我愿意用自己的一生去换啊。神明大人，请让我，请让贪得无厌的我永远地待在主人的身边，服侍他吧，我愿为此奉献一切。
梵希虔诚地将头磕在了地上，顶着脑门上的雪小心翼翼地接过伊余的手，在指尖上落下卑微的一吻。
杜洛瓦抿住了唇，铁这脸看着伊余一步一步离开自己靠近那个卑劣的黄种下人，握着伞柄的手青筋微凸。
可他却没办法阻止伊余，他知道他的少年虽然看着温和软乎乎的，实际上下定决心的事，没有人能改变。
否则他当初也不可能有魄力将自己的心血画作变卖出去，一跃从落魄的贵族变成身价连城的艺术家。
是不是有一天，如果他决定要离开自己，也会这样坚定地、毫不犹豫地离开？
梵希站起身来接过伊余手中的伞为他撑起，并把从那个怪人手里拿到的怀表以及包着银针得到布帕包交给伊余。
伊余让梵希把怀表收好，接着把布帕包递到杜洛瓦面前：“先生，请把这个交给娜娜莉小姐。”
杜洛瓦盯着伊余半晌，才伸手接过，却一眼没看，直接交给庞恩，命令道：“按照伊余说的去做。”
“是，首领。”庞恩双手接过。
“那么，先生。感谢您今天抽空陪我出来。回见。”伊余脸上带着客套的微笑向杜洛瓦道别。
杜洛瓦握着伞的手捏得更紧了，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与平日无异：“不用谢我，再见。”
再次行礼，伊余与梵希主仆二人便上了马车，在杜洛瓦的注视中驶离。
“首领？”
“把他解决了。”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别让他知道。”
“是！”
杜洛瓦一行人离开后，重新被允许自由行走的平民百姓又恢复了行动。
一群衣衫褴褛的小孩，穿着露、着脚趾头的鞋，灰得看不清颜色的破袄子跑到泰晤士河边大闹。
“你们看到没有？那个漂亮大哥哥，漂亮得就像、就像仙女一样。”一个小姑娘，脸蛋冻得红通通地，还像个小花痴一样，头发上沾了碎白的雪，方才他们躲在下水道旁边，没有被那些可怕的黑衣人发现，也因此悄咪咪地看到了伊余。
她口中的仙女，是印在玛芬蛋糕纸皮上的商业插画。在年幼的孩子眼中，漂亮的最高级描述词汇就是胖大婶店里亮晶晶的橱窗中那香喷喷的玛芬蛋糕，纸皮上精致的小仙女。
一年只有一次可以享用的奢侈品，往日只能趴在橱窗外眼巴巴地瞧着，在孩子眼中那是集香甜、柔软、漂亮等一切美好词汇的化身。
而那漂亮的大哥哥也给他们这样的感觉，他精致的面容，优雅的气质。
即使小小年纪不谙世事的他们也知道，这样的人是奢侈品。
“笨蛋，仙女是女的。”吸着鼻涕的小麻子反驳道，接着又结结巴巴地说：“但，他比仙女还、还好看。”
“我长大想要嫁给他。”小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
“不行！”看起来年纪大一点的小胖子红了脸，然后又急冲冲地喊道：“笨蛋，那是贵族。你是不可能跟贵族结婚的。”
贵族，小女孩联想到那些鼻孔朝天，趾高气扬的人，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旧衣服，失落极了。
认识到自己长大不能跟漂亮大哥哥结婚的小女孩一听，嘴巴瘪住，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喂，你别哭啊！”
“你、你别哭啊！你哭了，妈妈一定不会给我好果子吃的。”小麻子慌了。“都怪你，是你把她弄哭的，我要告诉泰克婶婶，你欺负女孩子。”
“不许！不许！”小胖子赶紧握住拳头威胁道：“你要是告诉我妈妈，我就把你揍成猪头。”
小麻子双手捂住嘴，向小胖子的武力屈服。
可小女孩大眼睛中泪水正在打转，水润润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掉出来了。
小胖子也慌了手脚，左顾右盼想找个办法不让女孩掉金豆豆，后来光锁定在一个黑色的物体上：“嘿！你们快看！”
小胖子哼哧哼哧跑过去，的捡起了地上被雪埋了半截的黑伞，抖落上面的雪把它撑开骄傲地说：“瞧我发现了什么好玩意。”
“是伞！”
“伞欸！”
成功撑开后小孩们一阵欢呼，纷纷躲到伞底下推搡，小女孩也把不能嫁给漂亮哥哥的悲伤抛到了脑后，加入道小伙伴中。
“哎呀，坏的！”不知道是谁先发现的，伞柄的把手已经裂开了。
但这点瑕疵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孩子们撑着伞，唱着歌，在雪花纷飞中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地玩耍，不知寒冷也不知饥饿。
贫穷还未让他们见识到生活的残酷。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4.18纸醉金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