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河神》萧灵

19、十九

　　138.
　　何为因果？
　　何为业障？
　　何为时机？

　　二者若同为一人，这世间规则又如何判定何者该留何者该走？
　　一如风前残烛，一如中天之日，生机越茂自然扎根越深。
　　可风前残烛者无处可走，中天之日者却无法可回。

　　老君所谓的九死一生之局又是如何？
　　如来又为何要这般忌惮那位司法天神？
　　既然关键落在沉香身上，难不成要让沉香去改换天条？
　　以沉香的性子，若要成事……
　　那位司法天神会如何做？
　　我……会如何做？

　　杨戬似有隐隐了悟。
　　逼，逼到他山穷水尽，唯余一路可走。
　　而那一路，必是两人兵刃相向之路。
　　只有自己来做他绊路之石，才有可能保他必达目的。

　　139.
　　提前……勾连了因果……吗？
　　杨戬无端哼笑。
　　许是自己真欠了这么一记宝莲灯。

　　他素来大胆，念头一起，便决定放手一试。

　　甩袖，捏诀，术起。
　　几道气劲突发而至，击向梅山与三圣母他们，将之定在原地。
　　三圣母含泪哀求：「二哥，不要……」
　　杨戬不理，转手拉起一道光幕，将他们推阻在外。
　　他一步迈出，然后对着天官道：「好。」

　　140.
　　天官也未料到会如此顺利。

　　他想着天奴大人未做成的事竟要被他做成。
　　他想着堂堂司法天神即将重创在他手上。
　　他又有点可惜给沉香的仙丹只增了他百年法力。
　　不过也没事，一击不成，那就两击，两击不成，那就四击五击……
　　天官语带兴奋：「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我还要带你这天庭叛将去向陛下娘娘邀功领赏。」

　　宝莲灯又回到了沉香手上。
　　天官控制沉香抬臂，将宝莲灯对准了杨戬。
　　沉香绷得肌肉骨骼咯咯作响，却也未能撼动分毫。
　　沉香：不要……
　　他口中念出口诀。
　　沉香：不要……
　　宝莲灯光华起。
　　沉香：不要！！！
　　莹莹绿光正中杨戬，让他瞬间跪地。

　　一口鲜血呕出，溅得白衣星星点点。
　　沉香耳边是天官张狂的笑声。

　　141.
　　西天。
　　如来缓缓睁眼。
　　他见观世音神色不安，开口道：「你觉得我错了？」
　　观世音道了声不敢，又念了句慈悲。
　　如来看向虚无，仿佛远隔千山万水将目光落在了那白衣青年身上。
　　他道：「既然是他杨戬种下的因，就由他杨戬去尝那果。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
　　观世音低头，又道了声是。

　　142.
　　一时间，沉香的大脑一片空白。
　　唯余刺目的血色。
　　他虽然跟他爹说生死存亡关键时刻，他也从未真正概念过死是什么，危机又是什么……

　　杨戬伏跪在地，他抚着胸口似是痛苦不堪。
　　眸中却闪过一抹清明杀意。
　　他就着这个低头的姿势念出了宝莲灯的控制法决。

　　天官兀自在笑。
　　他似乎欣赏杨戬这凄惨的样子十分自得其乐。
　　沉香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跑」
　　宝莲灯光华大盛，把沉香周身一裹，将天官震离。
　　沉香蓦地感觉周身一松，他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连日来被逼着修炼的逃命技能派上用场，他身子一矮就脱离天官的掌控，一溜烟跑向了杨戬。
　　天官未及回神，就见一道刺目金光向他袭来。
　　杨戬强开天眼，正中天官眉心。

　　天官倒了下去，脸上仍维持着那张狂笑意。
　　杨戬阖了阖眼，又是一口血呕出。
　　沉香颤手扶住了他，他诚心实意道：「舅舅。」

　　143．
　　「此时此刻，正当其时。」老君的法身现身阵盘前。
　　龙四和哪吒对看一眼。
　　她再次滴下一滴存血，果然阵盘光华大盛，斗转星移，变化万千。
　　她喜道：「成了！」

　　144.
　　沉香忽然觉得手中重量变轻。
　　他泪眼望去，杨戬似变得透明。
　　他心中慌张，拿手背抹去眼泪，却见杨戬透明更盛，身上更有流光逸散空中……
　　沉香急道：「舅舅，你怎么了？舅舅，我错了，你别吓我，舅舅！」

　　杨戬对他安抚一笑，道：「沉香，听话。」
　　流光四逸，消散无踪。

　　145.
　　术法失去依凭。
　　光幕消失。
　　梅山他们恢复自由。

　　沉香茫然无措。
　　他抬眼求助般看向三圣母，唤了声「娘」。
　　三圣母神色一片冰凉：「我不认识你，沉香。」

　　那边哮天犬操起骨头杖砸将过来：「还我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