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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四章 ...

  •   

      庚湛二十年。

      黎明的光给在寂静中沉睡的世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纱,最后却仿佛不愿再挪动脚步了一般,停驻在了这片清幽却铺张的庭院中。
      院中的桃花开的正是妖冶,在这忽明忽暗中随着风肆意地招摇,胡乱地撒下阵阵花瓣。被桃树紧紧包围住的湖承载着那些虚荣的离了根的桃花,将它们愈送愈远……
      一座小桥将岸与湖心的一个八角亭连起来,素白的纱从亭顶流泻而下,痴缠于朱红的立柱之间,亭中仅仅置着一套樟木桌椅,一张素朴的床。
      床上歇着一抹白色的身影,纯白的帐帷遮住了那人的面容,只给人留下一片清秀模糊的影子。
      忽然,一只灰黑的鸽子从亭外飞了进来,落在樟木桌上,不甘寂寞地“咕咕”叫了几声。
      床榻上的身影似乎动了动,便看见一阵劲风吹开了帷帐,露出一张丰神如玉的面容。那人显然刚从梦中醒来,温和的眸子才微微半睁,眼中一片迷朦,仿佛四周的一切都落在眸中,却又什么也没留下。
      当他的目光触及桌上的黑鸽时,刹那清明。
      纤细的胳膊半支撑起同样纤细的身子,目光却单单停留在黑鸽身上。
      他笑了。唇角上钩,连眼角也扬起好看的弧度。
      他从床榻走向桌边,轻轻解下鸽子脚上那张华贵的字条。
      虽然早已明白字条上会写些什么,但他还是温柔的将它展开,眼神贪恋般地仔细扫过每一个字。
      毕了,他白玉般的手指捋开亭上的白纱——亭外的阳光已经明亮了起来,一阵清风夹杂着桃花香扑上了他的面,几片桃花沾上了他茶色的发,复又顺着光滑的额角妩媚地滑了下来,最终坠在了他的脚边。
      一抹阳光直射在他手中轻握的字条上,只见那字条中现出几个狂傲的大字:
      琐慕哥哥,记得给我留门
      倾舞上

      已经四年了。
      从他决定放倾舞出去闯荡开始,已经过去整整四年了。
      琐慕不得不叹息时光荏苒,昔日稚嫩的倾舞也到了如花似玉的年纪。
      而他自己的寿命,也很快就该到终结的时候了……

      &@#¥%……×+@&

      夜寒露重。
      却有一抹白色的身影岿然立在府邸的大门前。一阵风过,惹来半晌轻咳。
      月明无翳,他却依然紧握着手中的长灯,一双茶色的眸子随意地瞥向四方,丝毫不在意寒露已悄然爬上他的衣袂。
      突然,一丝笑意浮上了他的唇角,随即温柔地荡漾开去,直蔓眼底。不一会儿,一个淡粉色的人影便映进他的眸间,融在他绵延的温柔和宠溺中。
      “琐慕哥哥——”一声甜而妩媚的呼唤足以引起人无限的遐思和念想。
      只见他低下头,笑意不减地看着怀中极不安分的人,轻声说道:
      “进去吧,外面寒气重。”
      那人顺从地点点头,却又很快不悦地嚷道:“琐慕哥哥,你都知道外面寒气重还一直站在门口!一点也不顾惜自己的身子!你真是的……”
      “好啦好啦。”琐慕伸出食指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舞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啦?饿坏了吧?我给你准备了糕点……”
      “唉,知我者,非琐慕哥哥莫属啊……”倾舞嘻嘻笑道,一对黑色的瞳仁仿佛被染上了银色的流光,熠熠生辉,“谢谢你啊,琐慕哥哥——”
      琐慕好笑地望着她,微微一叹,却骤然猛咳起来。
      倾舞一惊,忙将手抚上他的背,轻轻拍着。动作虽不算娴熟却也毫不生疏,显然,琐慕的咳嗽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对不起啊,倾舞,让你担心了。”
      他稍稍缓过气来,苍白的面颊被氲上淡淡粉色。
      “四年前你就开始很容易咳嗽……”倾舞叹了一声,“什么时候你才能认真地去对待自己的身体呢?唉……对不起啊,琐慕哥哥……以后给我留门就好,不用再在夜里提着灯笼站在门口等我了……”
      倾舞还欲说什么,一只修长的手指却覆上了她的唇。冰凉的指腹贴在她温暖的唇面,几乎恍惚了她的神思。
      “不关你的事,舞儿。慕……是自愿的。”琐慕温柔地说,“我的身体从小就虚,你是知道的。你一个人出去,我自然是不放心,即使呆在屋里也睡不着的。不要自责了,进屋去吧。”
      “嗯。”倾舞点点头,任他牵住自己的手,却不由得暗自伤神——刚才为他抚背,手却被硌得生疼,琐慕哥哥的身体,真的是一年不比一年了……

      吃着琐慕为自己准备的糕点,倾舞开始将这一天在外面的经历娓娓道来。
      这是她四年来形成的习惯。
      一有空就溜出去玩,而只要出去就会飞鸽传书给琐慕——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可她因为每次出门较早,所以不愿去打扰他,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而每次回到上官府就会在美味的食物中将一天发生的事讲给琐慕听,然后他会适时地给出一些意见或建议或安慰或鼓励。
      “你知道吗,琐慕哥哥。今天,我在街上遇见了一个很奇怪的人。”倾舞嚼着满嘴的点心,含含糊糊地说道。
      “他明明很好心地从流氓的手中救了一个姑娘却……”想到那人浮着层层薄冰的双眸,倾舞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真的是一个很冷的人。不过因为我实在很好奇,所以就忍住心中的不快上前去找他攀谈……唉……结果他就那么冷冷地斜睨了我一眼……走了。”
      “琐慕哥哥,你说这个人……”
      琐慕没有多言,只是笑了笑,端起被倾舞吃空的盘子走出去交给门口的丫鬟,然后折回来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慕昨日卜卦,卦上显示,舞儿将在近期遇到一个可能颠覆我们执归国的人。”
      “你是说……”倾舞一想到那人的面孔,赶紧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是他!不会啦……说不定明天舞还会遇到别人……”
      “慕没说是他啊……”琐慕促狭地笑着,盯着倾舞的眼睛却失去了平素的温暖,使得倾舞浑身不舒服,“舞儿喜欢他?”
      倾舞使劲摇头,可娇嫩的双颊上却染上淡淡粉色。
      琐慕这样细心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怕是他们之间发生的事远比倾舞告诉他的要多。
      看到倾舞这副小女儿娇羞的模样,他的心仿佛被凌迟一般,生生地疼。可他没有办法,只能努力维持自己的微笑。只有笑着的时候,他才觉得安全。
      “舞儿,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吗?情窦初开。”他调笑道。声音颇大,以掩盖心中不知名的惶惑。

      原来,原来……他是喜欢她的。
      不是师徒,不是兄妹……

      “不会不会啦!”倾舞慌乱地摆摆手,“琐慕哥哥你真是很……八卦诶!”
      “八卦?”琐慕的脸色沉了下来,“司徒倾舞,你竟然敢说你的老师‘八卦’!看我怎么教训你!”
      倾舞知道琐慕是在开她玩笑,于是立即扑上去,抱着他撒娇道:“琐慕哥哥……你最好啦……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老师……舞最最喜欢你啦……你不要生气嘛……”
      这是倾舞惯用的伎俩,只是这次心中的那些触动真真叫琐慕无法把表面上的平静继续伪装下去。
      于是,他淡淡地推开她,说道:“你走吧。太晚了。”
      倾舞没有注意到琐慕眼中的复杂之色,只当他是真的不怎么高兴了,便更不愿走了,缠着他继续撒娇:“琐慕哥哥,我要留在这里!我们就像我小时候一样,好不好?”
      她轻轻摇着他的衣摆,一脸热切的期盼。
      琐慕拗不过她,只好勉强地点点头。谁知倾舞不等他的头点完,就从他的身上一骨碌地翻下来,跳上床,钻进被子里。
      琐慕揉着额角,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倾舞不以为意地嘻嘻笑着,挪到里面一些,然后掀开被子,用手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他过来。
      琐慕实在拿她没辙,只好走过去,脱去外衣和鞋,顺从地上了床。
      “舞儿,为什么你睡我的床总是一身脏兮兮的?”
      “……”
      “你不能先洗洗风尘,然后再换件衣服吗?”
      “……”
      “舞儿,你到底有没有听在我说话?!”
      倾舞揉揉眼睛,懒洋洋地说道:“琐慕哥哥,你好凶……那些想要嫁给你的大家闺秀们肯定想不到她们心中温柔得没边没际的大祭司兼当朝丞相——上官琐慕会有除了笑容以外的表情以及除了温柔以外的情绪。她们要是知道,定会活活吓死!”
      “不过,舞喜欢这样的琐慕哥哥。”她接着说道,“这样别人才敢接近你嘛!”
      对倾舞的话,琐慕不置一言。
      她不知道,他的情绪只有对她才会表露……
      也只有她,才能搅乱他平静了十六年的心湖……

      “琐慕哥哥,你有没有什么梦想啊?”倾舞倚在琐慕的怀中,突然问道。
      琐慕失声轻笑,却并未回答,只是将盖在倾舞身上的被子掖紧了些。
      屋中的炉火烧得大而旺盛,可他却依然觉得浑身发冷。
      梦想么?
      他身为祭司,就不该有梦想。不止不应有梦,甚至多余的情绪都不该有。他生来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微笑。
      父亲说过,祭司是为王而生的人,在祭司的心里,王权永远应该排在第一位,其次才是自身的感情。
      所以他只能笑,不能怒。即使受了委屈,受了责骂。
      他以为自己会这样过完一生的——如果没有遇见她……

      琐慕小的时候经常随父亲进宫。他虽然身体羸弱却天资聪颖,深得王——司徒柝沨的喜欢,他甚至在盛悦之下愿将爱女司徒岚许配给他。
      他只记得自己当时并没有特别的欣喜,但他的父亲却激动异常,认为这是天大的恩赐。然而虽高兴,却坚决地推辞了这桩婚事。理由是他的命太短,无法给公主一生的幸福。
      命。
      是琐慕学会占卜后占的第一卦——他自己。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们和普通人最大的不同。身为祭司,他的命,早已不专属于自己。何时生,何时死,都是被命运定了轨的!
      而他的生命,将在二十五岁的时候彻底终结。
      他,将成为史上最短寿的祭司。

      炽热的火光在琐慕的眼中燃起浅浅灼热。
      他低下头,怀中的人没有等到他的答案就已累得沉沉睡去。纤长却浓密的睫毛在她光洁的面颊上投下一片暗影,她细长的凤目微微上扬,几缕墨色的发丝轻贴在额上。
      他忍不住伸出手为她撩开遮目的发,她却仿佛受了痒似的,将头偏进他的怀里蹭了蹭,然后寻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靠上去。
      他不易觉察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遇见她,那么,就算是死,他也永远可以这样从从容容……
      可是……有了她,所以他开始拥有专属于自己的情绪,开始想要逃避近在咫尺的死亡,开始心有不甘……
      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也逃不开宿命的轨道……
      还有六个月,仅仅只给他留了六个月……
      心蓦然一痛。
      最近除了咳嗽还时常会伴有心绞痛,而每次都会让他痛不欲生……
      他捂上胸口的手逐渐变成紧紧揪住胸口的衣衫,如玉般光滑的指关节因为太用力而渐渐发白,冷汗满布他苍白失色的面容,连他愈渐沉重的呼吸中都带着压抑的痛苦。
      尽管他将双唇咬出血来就是为了不惊醒倾舞,可胸膛不受控制的剧烈起伏还是将她从梦中拉了出来。
      从未见过琐慕这样的情况,倾舞也不由得有些慌了神。
      “琐慕哥哥,你怎么样——别吓我……”
      琐慕只是摇摇头,试着挤出一丝笑容,却不知他的笑容在倾舞的眼中是那么凄凉无力……
      “我现在去请大夫!”说着,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正欲离开,却发现广袖的一角被琐慕紧紧拽在手中。
      “不用了——”他低声说道,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他的力气一般,他支住身体的胳膊忽然一软,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琐慕哥哥!”倾舞大惊,忙又折了回来。
      只见眼前的这个人因为疼痛而不住地浑身痉挛,茶色的眸中早已失去了素日的平静,只剩下氤氲一片;唇边残留着的淡淡血迹,在他惨白脸色的衬托下,煞是刺眼和诡异。
      “琐慕哥哥……”倾舞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却又蕴含着浓浓的哀婉。
      为什么偏偏选她在的时候发作……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琐慕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她什么也不该知道……她就应该无忧无虑地过着她养尊处优的日子……

      倾舞揪心了近半夜,琐慕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看着她,眼中盛满笑意,温软地说:“小舞,抱歉,吓到你了。”
      然后他伸出手,用长袖轻轻拭去倾舞眼角的泪。
      “琐慕哥哥——”倾舞沉默了一下然后开了口,“你自己就是大夫,你的病你不可能不知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
      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
      怎么会……
      无意识的,唇角勾起一片讽刺。
      可是在乎了又怎样?
      残烛兀自摇曳,残光投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面容。倾舞突然觉得她的琐慕哥哥好遥远,仿佛她从来就没有真的懂他一样。
      “天快亮了吧。”他说。
      打断了她的恍惚。
      她侧过头瞥了一眼窗外,“嗯”了一声。
      “我该进宫了。陛下的假期,已经用完了。”他又说,语气很淡,教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倾舞看著他虚弱的样子,摇摇头,说道:“今天不要进宫。我会代你向父王请假。”
      他没有如她预期地露出惊讶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一样,那双浓茶般的眸子依然只是那样淡淡地看着你,无波无澜。
      “好。”答应得出乎倾舞意料的容易。
      “琐慕哥哥,要喝点水么?”倾舞问。
      琐慕轻轻地摇摇头,像以前一样伸出手抚上她的头,指尖滑过她柔软的发丝,却仿佛有种惆怅从指尖直达心底,将他平静的心湖搅起一阵涟漪。
      “小舞,还有一年你就成年了吧。”
      “是啊,我已经十六了呢。”
      倾舞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还有一年就该嫁人了。”琐慕似喃喃道。

      可是,我却永远也无法看见了。

      %%%%%%@-@%%%%%%

      清晨的阳光随意地洒在湖边一个懒洋洋的粉色人影上,只见一个青色的身影悄悄地移向那袭粉色,快要接近时却意外地看见那人似乎脚上一滑,整个人向湖中栽去。来不及细想,青衣人忙拉住那人,却不料两人转了半个圈,换了一个位置,青衣人只感觉到肩上一阵受力,便跌进湖中。
      幸而他识得水性,在水中略略挣扎便稳住了身形。
      待他看上湖岸,倾舞已经笑得没了形。
      “上官沧,你每次想吓我都会反被我欺负,怎么就一直没变聪明呢?”
      水中的上官沧却不生气,只是很受挫地望着她。
      为什么一直想吓她,还不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被她欺负,不是不聪明而是不想聪明,怕一旦聪明了就再看不到她那只为自己而展露的笑容……
      嬉笑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有一束灼灼的若有所思的目光正来自树后那白色的身影。
      倾舞的把戏真是百玩不厌啊……
      她来到上官府的第二年就开始不再拘束,然后调皮的本性就逐渐暴露出来了。而作为府内和她最亲近的他,自然是第一个受害的人。说是受害,其实多半还是让着她——当一个人用那样一双晶莹透亮的眼睛很无辜地看着你的时候,任谁也无法狠下心去忤逆她的意思……
      所以如她所愿,他落水了。也是从那一天起,他开始很容易咳嗽,哪怕只是微微受了一点寒。
      他并没有告诉她。
      他甚至从来都不曾后悔。
      只要能在夜里她回家的时候为她点上一盏灯就好。
      其他的,都不重要。
      只是,他很快就什么也不能为她做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苦苦一笑。
      从他八岁亲自为她卜了那一卦后,他就知道,她是不一样的,而最后站在她身边的人也绝不会是自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中还是会残存着那些奢侈的念想呢……
      沧,他唯一的弟弟,他知道,他从小就很喜欢倾舞。可是倾舞却总是对他不冷不热,远不及和自己那么亲密。
      他是高兴的,因为她只依赖他。
      可他也很痛恨自己的自私。明明给不了她幸福……
      沧,是执归国大将军的副将,日后,也可能会成为大将军。如果可以,他会是个好伴侣。
      他这样想。
      于是,和来时一样静静地离开了。

      琐慕离开倾舞他们之后就直接去了书房。
      虽然不上朝,但一些地方官员或朝中大臣递上来的奏章还是不得不看。
      他从未忘记,自己除了祭司,还是执归国的丞相,皇帝陛下最倚重的人。
      可他刚踏进大院,便有下人来报说门口有一个无拜帖的年轻公子求见。
      琐慕摆摆手,示意不见。
      这样为了功名利禄不远千里来求见他的人太多了,而且多半都是不学无术之人,科举考不过便妄想用金钱打通官道……他,已经麻木到根本不想见了。
      可那下人并没有就此离开,反而上前几步,高大的身躯几乎贴近琐慕,在他的眼前投下一大片黑色的阴影。
      原本埋头批阅奏章的他也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却蓦地被那人的眼睛狠狠地吸了进去。
      那人却不慌不忙地略微欠身,平静地说道:“丞相大人,在下端木娈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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