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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十年一瞬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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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李仁泽一行一路南下来到吴地。姑苏有座山名唤穹窿山,登山远眺,遥遥便望见太湖的那抹湛蓝,映了流云,飞鸟,时光。
龙应天在山里建了个小屋便与两个徒弟就此住下。他总会在某个时刻去看湖中那隐隐约约的西山,他知道山下有座楼,叫醉仙,里面有种酒唤邀月。饮邀月需在既望之日,拥美人,临太湖,品闲愁。美人自是醉仙楼的美人最佳,一魁二艺三倌四妓定是不可多得的绝色了。多久之前呢,他便与他去过,有水中婵娟,窗外古松,夹杂管弦之声,没有美人,只有彼此与一壶美酒。
明月依旧在,阑干无故人。
龙应天不知怎么的,与叶清那一战受的伤总不见好,反倒每况愈下。如今已活成了大爷,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除了传授武艺,什么都有两个徒儿伺候。
这不,二人练完功便背着篓子出去采药了。这附近的药草采得差不多了,李仁泽提议走远些,李仁恩点头应下。
在山里兜兜转转竟是已至日暮,他们倒也寻得一块白术疯长的地界。那处有条小溪,上边有个泉眼,像微小的瀑布,哗啦啦流个不停。摘得差不多二人正打算回去便见一边竹林里走出个人。
李仁泽一笑喊道“师傅!”
李仁恩到底年长,抱了抱拳轻声喊了师傅,眼中却满是笑意。
龙应天十分满意地点点头道“我看你们那么久没回来还道怎么了,乖徒是来替为师采药啊。”
“嗯!”李仁泽应声:“师傅你看我们摘满了呢。”边说边露出那一筐杂七杂八的草药。
“那么咱们今天吃什么?”龙应天问。
“......”二人摘了半天药,没顾及时间,还以为师傅担心,没想到是被饿出来的。
龙应天见二人不说话便道“吃鱼吧,烤鱼。”
小溪里盛着天上星,师傅守在溪边,两个小徒弟站在水中摸鱼。
“注意步法,不要滞涩,你所处的环境可由不得你自己。”龙应天乘机教导。
师傅,弯腰打的架你打过吗?李仁泽腹诽,一移步,探手便抓。太滑,鱼儿溜出指尖。
“师傅,手根本抓不住啊,一下就溜出去啦。”李仁泽抱怨道“让我用树枝做个鱼叉吧。”
“不行,自己想办法。”龙应天果断拒绝,开玩笑,捅烂了还能吃吗,一捅就是河泥,嫌弃。
最后还是李仁恩凭内力从水里掀上来两条。
“快上来吧,泽儿。”龙应天一边吃着烤得酥脆的烤鱼,一边劝还在水中的李仁泽上岸。
“我不!我一定要抓到!”李仁泽十分固执。
“师弟,别抓了,我把我的分你一半。”
“我要吃自己抓的。”
沉住气,静心,集中,李仁泽弯着腰在水里一动不动,月色下仿佛站成了石雕,耳朵里只剩下泉水的声音。突然他出了手,一探,一勾,竟是化手为刀,硬生生把鱼捅了个透心凉。
“哈哈哈,我抓到啦,师傅师兄,我抓到啦!”他手舞足蹈地向岸边跑去,手上还插着一条死相极惨的鱼,他的脚步划碎了一池星星。
有个问题在李仁泽心中埋藏了许久。“师傅总带着那个锦囊,里面是啥?”小孩总是十分好奇的,李仁泽悄悄问师兄。
李仁恩总回他“没有什么,头发而已。”
“头发?”他不信,是头发怎么会那么宝贝,一直挂胸前呢?
龙应天总穿一袭黑衣,那个红色锦囊很显眼,诱惑着李仁泽,无时无刻不在对他说,快把我打开看看啊。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便与师傅展开了长达五年的斗智斗勇。五年啊,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像是较量上了,而目的也早就不在锦囊上了。所以当他成功打开锦囊的时候他也没太失望,是头发,师兄没骗我。
又一年,师傅带他们下山玩,坐了次船,到西山的醉仙楼吃了次好的。那可是人间美味啊,哪怕宫廷御食都无法相比。荷叶粉蒸肉软糯清香,桂花栗子羹厚而不浊,甜而鲜洁,八宝鸭血糯香甜可口......三人吃得盘子也不用洗。当然像龙应天这种落魄前教主是穷得叮当都响不起来的,自然没钱买单。
“乖徒,为师授业多年,今日便是检验成果的时刻。”龙应天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便从窗口跳了下去,几下便没了人影。
李仁泽李仁恩面面相觑,一拍桌子也跃下楼去。
小二发现有人吃了白食大喊时,已是“人走茶凉”了。
十年一晃而过。
太湖边桃花开得正盛,少年人一阵风似的跑过,摇落了一树繁华。阳光下,他穿过陵水巷朝着回春堂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