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逆袭记》浅墨白枫

2、君后

　　淡淡的檀木香萦绕在鼻间，有阳光隔着镂空的雕花窗桕，抖落下一地斑点光芒。几张紫檀木的桌椅都雕刻着精致的雕花，打眼一看都是时新的样式。可见谭家圣宠优渥，极得君上信任。
　　“平日里本宫待你如何？娘子待你如何？”端惠斜倚着梨花木描金漆彩软榻，狭长的丹凤眼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绿衣女。
　　“郡主待奴恩重如山，娘子也待奴十分亲厚。”绿萝听闻这话立刻表了忠心，她对谭府的确是忠心耿耿，但若真要排个顺序，自然还是怀柔排在第一的。
　　“既然如此，你最近可有发现柔儿有什么异常？”端惠郡主自然了解绿萝的性子也知道绿萝心里谁排在第一位，若是柔儿不让她说...她咬死牙关也不会说。这让她最欣赏的优点，此刻便成了麻烦。
　　月桂看着绿萝，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她一直把人当干女儿看的，自然不愿绿萝倔强得罪郡主的。
　　“郡主是娘子的生母，如何疼爱娘子你这个身边人还不清楚？郡主是担心娘子呢，娘子年纪尚幼...若是被人哄骗了去...”月桂语重心长的劝告，绿萝在这事上本就觉得委屈。如今月桂循循善诱，不由动摇起来。
　　她也很是纠结，若是此事不说给夫人...日后娘子再被算计岂不是连点线索都没有。可若是说了...月桂自然看的出来，几句重话便唬的绿萝全说了。
　　“其实娘子也是昨日才记起的...”
　　...
　　“好大的胆子，居然把注意打到柔儿身上...”端惠郡主冷冷笑着，若非这几日宣世子就要进京...如今京中局势复杂，她是定要给那女人个教训。
　　“周姨娘不是最近一直告罪身体不舒服吗？如此也好，让三娘子暂住到清水居去照顾她吧，至于过些日子的宴会也不用她去了。这做子女的，还是要多重孝道。”
　　端惠郡主用涂着鲜红蔻丹的手轻抚耳边的猫眼耳环，神色慢慢平静了下来。月桂听了心领神会，明着不能罚暗着自然要给点教训。此次宣世子进宫贺寿，皇城里名门闺秀自然是都到了。
　　看着绿萝跟着月桂走了出去，端惠郡主才悠悠叹了口气。这件事终究还是给柔儿留下了阴影，不然...以柔儿的性子早已拎了鞭子去寻云三娘了。
　　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金尊玉贵的养大。怎么偏偏受了这般罪。
　　端惠郡主心里难受却没想三娘委实是有手段的，等到晌午谭父回来便问起此事。谭父性情一向有些软，如今话语里却是有些质问的意思。端惠郡主性格随其父，十分烈性。只见凤目微眯，面上立刻带了些许怒意。
　　“你这是质问我？”端惠郡主起身看着谭父，未等谭父回应转身便进了内室。谭父心下一惊，顿时不安起来。
　　端惠无心理会谭父如何，心下只觉得委屈。以她的性子当年其实是不满意谭父的，但因为谭家老爷子为子求娶，她母亲是先帝同胞妹妹，为了顾全大局才勉强她嫁了。此刻女儿才受了委屈，本就意难平的很。谭父偏还火上浇油般问询她，自然恼怒。
　　内室外面的谭父神色懊恼，他不愿真的惹怒端惠。端惠是他求了许久才娶进门的妻子，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差错。便是针对云娘那也定是有理由的...
　　“老爷...”匆匆赶回来的月桂心下无奈，自然知道这两人如何的。拂了拂身子才将事一一说了，也自然瞒下了那日掉下水池的隐秘。
　　“周姨娘病了好几日了，这些日子郡主也没让她过来伺候。只日日说想见云娘了，郡主念她也是云娘生母且生了病才让云娘去照看的。只是姨娘毕竟是妾室，云娘住在潇湘院不合适。娘子们住的院子又远。来回奔波到底不好。这才暂时委屈云娘，若是老爷觉得云娘受了委屈，郡主再挑个别的院子也就是了。”
　　月桂这么说谭父想了想倒觉得云娘母女心思杂了。清水居虽然偏了些，但还是很精致的。暂住实在说不得委屈二字，何况生病一事...他回府被请到潇湘院，周氏可没有多少病了的样子。
　　谭父这样想着挥退了月桂便进了内室软语安慰。端惠斜眼看过去，神色冷淡的很。
　　“瑛儿，你莫要将刚刚的话放在心上。我只是问问罢了，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是信你的。”谭父坐在端惠郡主身侧，神色没有半分虚假。虽然他最近宠爱周氏，那也不过是朝廷周旋拉拢的手段罢了。他一直都明白谁才是和他携手白头的人...
　　“信我？那刚刚是谁急赤白脸的...”端惠虽然没有转身离开却也扭了身子不愿理会，谭父摸了摸鼻子继续安抚。
　　过了好一会，端惠才隐隐露出笑脸来。毕竟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便是爱使性子他也甘之如饴。
　　谭父搂着端惠，神色安然。端惠半眯着眼，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
　　云娘和周氏一心期待谭父能质问端惠给个说法，等来等去却只等来两人安歇的消息。周氏自是不服的，只觉得这些日子宠爱不是假的。可...为何自己母女受了这样的委屈却没有丝毫心疼。
　　第二日一早，月桂带着宫里来的老太医进了潇湘院。一阵望闻问切，老太医摇了摇头对着月桂小声说了几句。
　　月桂瞪了周姨娘一眼才着人扶着老太医去了大厅。自己快步向正院赶去，一边赶路一边调整表情。
　　“宫里来的太医大人说是君上听说周姨娘病了特意让他来看看...”月桂神色带着一丝不安，搓了搓手才道“太医诊断却说...说...周姨娘身体康健。”
　　月桂挑的时机很好，两人不过刚刚洗漱。谭父正帮端惠画眉，夫妻之乐正浓。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自然不悦。
　　他昨日见了周氏便觉得不像病了的样子，如今果真是装病。身为妾室无故装病，实是不敬嫡妻。他心里对此很是不满，却也明白此刻不是处理周氏的时候。
　　“太医怎么来了？”端惠握着谭父的手低声问道，这太医来的突然让她很是惊讶。前段日子她倒是常常请太医给柔儿诊脉，这些日子柔儿身体好了自然没有再请。
　　“宣世子进宫朝贺，娘娘担心柔娘子身体...才请了君上谕旨。”月桂叹了口气，神色依然不好“君上下谕旨时正好周修容娘娘来请安...修容娘娘说自己妹妹身体也不好...”
　　“不好？我看她身体好的很！”谭父恼了，如实禀告自己一个治家不严的罪过妥不了，若是不照实了说欺君之罪自己更担待不起。
　　“逸轩别恼，这事我来办。”端惠扶了扶发上的玉簪，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拍了拍谭父的手才缓缓开口，谭父听完连连点头。
　　“柔儿身体已经恢复了八九分，君后娘娘早些日子一直想见柔儿...今日赶巧了我和柔儿与太医一道进宫。月桂你去瞧瞧柔儿，衣裳首饰莫要出了差错”
　　若是谭父告诉君上便是君臣，可若是端惠...不过嫡亲姐妹的小话。后宅女子想法子邀宠，并不是值得在意的事。
　　...
　　怀柔倒是没想到月桂会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迈的太医。不愿为难老人家，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太医已经发须皆白但依然十分精神的模样，笑起来也很是和蔼。
　　“娘子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到底落水受了寒气。我这有两副药，一副驱寒一副补气血...每日睡前喝了慢慢调理，想来喝上数月便没有大碍了。”
　　“太医费心了，郡主正要入宫拜见娘娘。大人不如稍等些时候...”月桂拿了银两打点太医，太医诊治了周姨娘心里有数也不拒绝。反而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让自己隐瞒便是好的...
　　怀柔听着这番对话心里有些疑惑，今日并不是拜见君后的日子。月桂无心隐瞒怀柔，娘子大了...后宅争宠的手段也该了解的。
　　“都知道周姨娘是装病...周修容娘娘为什么还...”怀柔心下奇怪，按道理讲周修容不该自找麻烦才对。
　　“周姨娘入府前也是周家的嫡女又是最小的女儿，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便是后来入府为人妾室，年节时打点银钱也不肯示弱。”月桂这般说着，嘴角露出嘲讽的弧度。明明是妾室却非要做出嫡妻的样子，徒惹他人笑话。
　　谭府也是世家自然是做不出宠妾灭妻的事，何况自己娘亲的母家实在强势。谭父即使宠爱周氏却也知道尺度，府里的珍宝奇玩极少能到周氏手里的。仅仅靠着月例银子自然是不够的...
　　“今日拜见君后娘娘还是穿的鲜艳点...许久不见我也想姨母了。”谭怀柔细细想过了，嘴角含笑的说着。周氏的事用不着自己费心，毕竟自己娘亲也不是谁都能捏两下的面团。
　　“是呢，是该穿的喜庆...”月桂从衣柜里挑了件身穿桃粉色绣花罗衫，下着浅色湖绉裙。花纹绣的精致不说，花心更是掺了金银丝线...
　　细长微弯的柳眉，小巧的鼻子桃圆脸。眼睛水灵灵的像闪亮的黑玉，嘴角微扬便露出可爱的酒窝。发间带着整套红玉做的玉头饰，在晨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怀柔看着铜镜里的女孩，不由加深了嘴角的笑意。一双酒窝陷的更深了些，犹如灌了蜜糖。
　　...
　　这次入宫多少带着请罪的意思，端惠穿戴的明显素净了些。怀柔看着端惠郡主的面色和往日一般无二，心里暗暗佩服。
　　“君后娘娘之前诞下的都是皇子，一直想要个小公主。柔儿入了宫莫要拘束，与平日里一般便好。”端惠轻抚发髻，目光中满是慈爱宠溺“君后一直很疼你，莫要让她伤心。”
　　虽然这么大的年纪还要装嫩让她略感不适，但这点不适在见了一身凤袍，美丽端庄的君后全然不见消失了。
　　这几日受得惊吓担忧似乎找到能做主的人一样一下子全涌了上来，小脸皱巴巴的满是委屈。谭怀柔知道这是原身的情绪，可见原身确实很信任眼前这位的。
　　“看这神色委屈的，谁欺负咱们柔儿了。”君后看着怀柔的神情连忙把人叫到身边，认真端详起来。
　　“姨妈～”怀柔把小脸埋进人怀里，蹭了蹭倒是不说话了。君后轻抚着人的后背，一边将目光投向端惠。端惠看了看女儿的样子，心下也不想隐瞒。
　　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君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端惠不过是郡主封号，真名为武子磬。正是君后武子穆的嫡亲妹妹...
　　柔儿才多大啊，那个云三娘就下得了这般狠手？小小年纪便这般心狠手辣，实在心惊。
　　“柔儿莫怕，有姨妈给你做主呢！”武子穆安抚着怀柔，心下默默盘算。又听端惠转述了今早的事，不由冷笑。
　　“当年本宫就看不上谭逸轩，虽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却也是配不上你。不过些许小事...”
　　端惠听了没有说什么可见她是认同武武子穆的说法，怀柔第一次感受到这辈子父母之间的隔阂。
　　“本宫看着柔儿的身子好了不少，这宫里的寿宴去看看应是无妨。”武子穆摸着怀柔已经恢复圆嫩水滑的脸蛋，心下宽慰不已。不枉费她将那么些好东西往谭府送。
　　“是呢，我和柔儿说过了。这样的场合总要多经历几次才好。”端惠说这话时和武子穆似有几分默契，怀柔心下微微疑惑却也未再去深思。
　　端惠捡了几件较重要的事说了，随后多是些家常话。半晌，结束朝会的君王带着目前很满意的太子到了未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