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丽三千》净雅

6、第6章

　　素芝给何毅盖好被子，端了洗脚盆出去，吹灭了烛火关上门。今天守夜的是三等丫鬟橙衣，所以在叮嘱橙衣晚上警醒点后，素芝就走了。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王妃就派人来叫醒了何毅，然后在大门口汇合。王府派出一辆马车，王庶妃身边的三等姑姑墨荷、武姨娘和她的丫鬟剑舞、一个中年的健妇车夫。这就是这次何毅出行明面上的全部人马，至于暗地里有没有什么暗卫，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何毅和墨荷姑姑坐马车，武姨娘和她的丫鬟骑马护卫四周，车夫驾驭马车赶路。看起来就像是普通大户人家出行的样子，出了内城，就见到在那等候的三辆马车，互相通报名姓后，何毅的马车也和他们站一块等最后的那人。

　　还没来的那个人是兰亲王的嫡幼子何谨，等了半个时辰后，他还没来。何毅就说：“何谨怎么还没来？要不要派个人去他家找他？”“算了吧！那人一准是又在醉花荫里过夜的，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醒的。”醉花荫？何毅看向说话的秦汐，十七八岁的她，一身的玫红长裙，稍显凌厉的眉眼，看起来分外美艳。
　　“没错，就那个浪荡子，要不是因为”“咳”温湘的话，被何笙的清咳声打断，何笙二十岁左右，穿一身白袍，对上何毅闻声看来的眼神，笑的十分温柔。但话里话外却是把何毅排除在外：“抱歉，湘儿年幼，说话不知分寸，还请见谅。”何毅环视一圈，只笑笑没吭声，甩了帘子不再搭理车外的人。

　　秦汐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何笙，又意有所指的说：“有的人啊！总是自作聪明。”说完后，回了自家马车。温湘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又穿了一身粉色百褶裙更显得粉嫩稚气。她看了看何毅的马车，又看了看秦汐的马车，冲着何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回了自家马车上。

　　何笙倒也不尴尬，只是看了一眼城门，恰巧看见兰亲王府的马车。“谨弟就等你了！”“这不是没迟么！让你们多等会儿又怎么了，不想等下次别来那么早啊！”何谨是一个相当高傲的少年郎！说出的话并不是很中听，但因为长得漂亮，反而显得傲娇可爱。

　　马车里何毅执扇敲打着手心，有些头疼，这几个人说是旧相识，差了那么点意思，但若说不是却又极为熟稔。想起昨天轩亲王说过的话，他的头就更疼了，与这些人交好，别到最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你就是轩亲王府唯一的子嗣？”何毅的心头一动，唯一的子嗣？“我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为什么说我是轩亲王府唯一的子嗣？”不是怎么能，而是为什么，何毅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没了你，你爹就不能竞争皇位，你的姐妹可不能登基，所以你不就是轩亲王府唯一的子嗣么？”

　　何毅猛的抬头看向这位不请自来的堂兄，唯一的子嗣是指这个？那么“所有的亲王府，只有轩亲王府是一个男孩儿？”何谨赞赏的看了何毅一眼，“没错，更确切的说，其他王府不论是王爷府还是郡王府都是儿女成群，只有七叔子女缘浅。”点到即止的话，让何毅的心七上八下的，他立即就要让车夫返回京城，回到那安全的轩亲王府去。
　　“四王子，车上颠簸您坐稳。”一直不出声的墨荷，突然按住了何毅起身的动作，并提醒他，让他别失态。“谨王子何必吓唬我们四王子，这玩笑开过了。”“怎么是开玩笑呢！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啊！你敢说这一路没人打他主意？”墨荷不说话了。

　　何毅的心一紧，看着墨荷无言以对的样子，却反而没那么紧张了！“要是我死了，最大的嫌疑人不就是堂兄你么！谁让你不请自来的上了我的马车。”何谨点点头，“就是这个反应，作为皇族，无论何时何地都该保持这种从容自若、淡然以对的态度。你太紧张了，这不好。”
　　虽然对何谨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极其不爽，但念在对方特意提醒自己的份上，何毅决定原谅他。何谨笑了笑，“你应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去奉京县考县试？”“你可真逗，我们就算了，家里的好东西都是给嫡长子的，姑母们是给长女，但你可不一样。”
　　何毅不解，但是何谨看着何毅茫然的样子，笑的更是开心。“谁不知道，轩亲王府的嫡长女被封筱雅郡主，御赐郡主府已经和轩亲王府划分为两府了，轩亲王府的的一切早晚都是你的。你还用去考县试？”何毅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们再说什么，笑的这么开心，也给我听听！”秦汐不客气的登上了何毅的马车。何毅朝外面看了看，原来是到了外城的城门口，要排队出城，怪不得马车停了。“我们再说这次出行的目的，何毅竟然以为我们是去奉京县考县试去的，哎呦可笑死我了！”秦汐面色古怪的看了眼何毅，没接这个话茬。

　　她拍拍何谨的腿，示意他给她腾个地方，待她坐稳后，马车也刚好又开始走。“你不知道么？这次我们出来的名义，就是去奉京县参加今年县试的。”秦汐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真的假的？就我那水平，说去考县试有人信么！”“别人信不信，我不知道，但那个人信就行了。”秦汐收起了脸上的笑，面无表情的说。“倒也是”何谨赞同的点点头。

　　何毅？何毅左右看看，只觉得自己是不是漏听了什么，不然为什么他们两个说的，自己都听不懂？墨荷很无奈，却又不能眼看着，何毅被那两个不明来意的人误导，只好开口道：“四王子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咱们的目的就是让您安安稳稳的度过这次县试。”但是对于何毅来说，墨荷的话更证实了何谨、秦汐两个人确实另有目的。

　　信息的缺失，让何毅犹如瞎子聋子看不清前路，更害怕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死了。但是何谨既然上了何毅的马车，自然不会只是单单为了恐吓他，只听他接着说：“既然我们是一个队伍里的，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说不定我们以后就要一起浪迹江湖了。”“闭嘴吧你，嘴里就没一句好话。”

　　秦汐不耐的忿了何谨一句，接着道：“别听他瞎扯，要么死的凄惨要么活的尊贵，皇族人历来求得不就是这个么！”听了秦汐的话，何毅顿时明白了，“所以是那里要出事？”他指了指皇宫的方向。何谨故作正经的点了点头，说：“不出意外，今晚就会有人逼宫，我们就是出来避祸的。”说完，又笑的东倒西歪，半点不觉得这事有什么问题。
　　秦汐嫌弃的看了眼笑的不能自己的何谨，骂了句“白痴”，还踹了他一脚，难为何谨还能躲开。被忽略的何毅更肯定了，这四个人尤其是这两个，必定很熟，这相处模式不是损友就是青梅竹马，或者兼而有之。不过这个时候，他的注意力完全被何谨的话吸引了，询问的看向墨荷，墨荷扫了眼还在打闹的那两个人，无奈的点了点头。

　　见何毅放心不下的样子，遂又安慰道：“四王子别担心，逼宫的又不是咱家王爷，最多就是皇位上换个人罢了，与咱们没甚想干的。”被秦汐打了几拳又踹了一脚的何谨，插话道：“我们既然能不受阻拦的出了京城，那就说明那些大佬们压根没把我们放在心上，安心吧！”
　　秦汐最后拍了何谨一掌，“这都是皇室惯例了，每次皇位更迭的时候，各王府都会将各府里受宠的庶出，不能袭爵的嫡次子、嫡次女送出京城。这即是要参与此次争夺的意思，也有落败后留一支血脉的意思。哪怕他们打的脑浆子都出来了，咱们也没事，该给咱们的也少不了。”
　　何毅沉默了会儿，又看向何谨，手有点痒，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秦汐要打他了，若不是怕打不过，他也想打。但是看着何谨突然看向自己的警惕目光，他还是有些遗憾的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若无其事的道：“那出来的王子王女就咱们几个？”秦汐摇摇头，“怎么会，基本上每个亲王府，都送出了几个子女，分四个方向出城。”说着又看向何毅，“也就你们轩亲王府，嫡长女必须作为继承人留下，庶女一个远嫁、一个还不知事，就你一个庶子被送出来了。”

　　说着她还有些羡慕的看着何毅，“因为每个王府最多只能被送走四个人，我这个名额还是我娘只需要送走两个孩子，才有的。”还指了指何谨，道“咱们这一队就他最惨，明明是嫡子，却一点都不讨父亲喜欢，这个名额还是他大哥给他争取来的”“谁让我母亲能生呢？光儿子就有四个，不值钱的嫡幼子哪有聪明伶俐的庶子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