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丽三千》净雅

58、第6章

　　神帝朝的皇帝陵园很大，这很正常，因为神帝朝建国已有成千上万年，皇帝最少都得有数千个，不大如何埋得下他们？但是皇帝陵园又很小，这也很正常，再大的陵园面积终归有限，埋的人越多，陵园自然越小。所以后代皇帝想在陵园中，为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墓穴，就得看运气了。
　　先皇显然是个运气不佳的人，他找到的墓穴并不大，勉强埋得下他的皇后、皇贵妃、贵妃后，留给他自己的地方，就显得过于狭窄逼仄。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未免太不符合身份，所以先皇的子嗣，就想让先皇与他的妻妾合葬。这也是神帝朝对于墓穴太小，常见的处理方法，但问题来了：与谁合葬？不与谁合葬？
　　与谁合葬这个问题，不仅仅关 系到嫡庶，既有对子孙的影响，也有其生前对妻妾的宠爱。只是更重要的，它还代表了子孙的爵位极限、彰显了其子孙的地位差别。可想而知，谁都不会轻易退让，而当礼部等部门搞不定的时候，就都丢给何毅，所以被折磨的心力交瘁的何毅，只觉得心累、烦！

　　这边何毅再头疼的处理陵园各项杂事时，都城却又出了大事。这次倒不是禅位，而是 皇帝乐极生悲、中风偏瘫在床，这下他麻烦大了。爷爷当皇帝与叔伯当皇帝，可是截然不同的结果，别的不说，就说三年后，新皇能不能遵守约定召自己回都城？何毅觉得可能不大，就算把自己召回去了，说好的爵位也难如实给自己。
　　只是这毕竟是三年后的事儿，而目前最深刻的影响，便是先皇的子嗣越发不把何毅看在眼里了。这个何毅可以不在乎，但是手下的军士、附近州城应该给何毅的粮草，等等也都相继出问题后，何毅就不得不感慨了！只是别管何毅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问题总得解决吧！所以守陵的这三年，何毅过得可谓是相当的苦逼，人多事杂不说，还吃不好喝不好！

　　只是这一切的苦，在监国的太子伯伯召他回京的圣旨前，都烟消云散。回京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到兵部上交兵符，然后才是去东宫述职，之后去康亲王府也就是父亲家请安，最后回家接旨。直到这时候，亲耳听到封自己为从七品的宁榕国公的旨意，才算是安下心来。爵位不算什么，其中透出来的意思才是需要何毅仔细琢磨的。
　　不过这些并非什么急事，待何毅处理完家事再思考也不迟。什么家事？与分别三年之久的妻儿叙离别之情、已到了启蒙女儿们的入学之事、以及“莫名”病逝的魅清！是的，魅清莫名其妙的死了，而燕荨说是病死的。何毅不知道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心底泛上来的酸涩是为什么，毕竟两个人之间，实无什么情意。但是……唉~

　　晚上的接风宴后，何毅本该进燕荨的正院，这是规矩也是必须，可他实在是没什么心情。最后在书房呆了一夜的何毅，不得不承认，自己把魅清当作是没能顺利从红楼逃出来的自己了。那样的下场，让何毅觉得物伤其类的哀伤，令他没办法面对燕荨，尽管这可能只是一场误会、是他迁怒于人。
　　收拾好心情，趁着具体官职还没下来的时候，何毅带着妾出长女何雯、嫡次女何玫、妾出三女何雾去国子监拜访，办理三个女儿的入学手续。先办完了这件大事，然后就是家里妻妾，无论如何，三年未见总得好好亲近亲近的，哪怕何毅心里再膈应也是如此。每隔数日，何毅都得上康亲王府请安，听着嫡母、生母的催生唠叨。

　　因为心里烦闷，何毅巴不得赶紧给自己安排个职位，好躲开这些杂事，换得耳根清净。可惜的是，何毅仿佛被人忘到了角落里，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那道旨意，反被父兄笑话没耐心。就在何毅烦躁的，恨不能立刻时光倒流，回到陵园那时候，至少他还没这么憋屈时，又出大事了。
　　太子要上位！这个消息如火上浇油般点爆了平静下的炸药桶，也拉开了为期三年的动荡乱世。因着皇帝还未死，所以太子实际上就是要篡位，何毅的叔伯抓住这点儿，就攻击太子伯伯不忠不孝，逼他自裁。太子能束手就擒？自以为离皇位只有一步只差的叔伯会放弃？做梦！

　　别管别人怎么做，何毅的做法就是悄没无声的躲着，不只是何毅躲着，还有整个康亲王府，也都在躲避这场越闹越大的夺嫡之争。没办法，谁让康亲王府的势力太小了呢？一旦参与进去，死的头一个就是他们！
　　只是这种事，躲又怎么能躲的过去呢？于是被迫参与，搅进这场即将吞噬无数人命的漩涡中。太子伯伯在众位叔伯的合力攻击下，只坚持了两年，但在临死一博无果后，同归于尽也带走不少的叔伯并皇帝爷爷。朝中局势更乱了，剩余几方都打成了一锅粥，而何毅越看越心惊肉跳。于是在和父兄商议过后，再次借送灵名义离开都城，坚决不在趟浑水。

　　而这一次，本为避祸之举，所以都城尘埃落定之前，何毅想必都不会再回这个地方了，也因此，何毅临走前带走了自己唯一的的儿子：何唯。其他人何毅顾不上，也不打算管了，谁让两年过去，他还是膈应呢？至于女儿倒是好办，大的直接都送进各个书院就是，在书院里安全还是能保证的，年幼的女儿，都寄养到康亲王府生母方庶妃那里就是。
　　旧地重游的何毅，却没什么心思感慨，速度的安葬完皇帝的后，就是时时刻刻的关注着都城的后续发展。一天三变的局势、菜市口洗不掉的血色，都诉说其中的凶险，让何毅的心，始终不上不下的在那儿吊着。
　　心惊胆战的在陵园给皇帝守完一年的何毅，十分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该回都城，都城局势又是否已经稳定。他已经有半年时间，未曾接到来自都城的消息了，就连家人的生死都不知道。不过没等何毅踌躇多久，都城新皇就下旨召何毅回都城。

　　新皇？确实，皇帝都已经死了一年有余，新皇确实该登基了，只是不知是哪位叔伯好运气？接到圣旨后，何毅只好带着儿子随从同当初的护卫队启程，准备回都城。心神不定的他，并不知道此行是福是祸，只是抗旨的代价，并不是他能付的起的，只能赌这位新皇没有杀他的意思了。

　　何毅赌对了，此行实乃是大喜事，因为新皇正是康亲王，他的父亲。因此何毅回都城的路上，沿途官员待他更为恭谨，一回到都城就被封为从一品御亲王，封号是顺。赐亲王府、亲王袍服等，原正妻燕荨被封为一品亲王妃、原六品孙宜人被封为四品庶妃、原八品许惠人、袁惠人被封为六品正嫔，其他妾室各晋一级。除此之外，嫡女、妾出女、儿子，都被封了郡主、郡王。
　　好事，如何不是好事？只是这也意味着，何毅从回到都城开始，就参与进了新一轮的夺嫡之争中。神帝朝的皇族普遍很长寿，也因此皇帝一登基，皇子们大都已经成年了，上一轮的夺嫡之争还未平息，新一轮夺嫡之争就又来了。比如这次：父皇登基之时就已经53岁了，别说嫡长兄已经38岁、就是何漪都已经23岁，岂能不争？

　　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被拖上“战场”的何毅，很是无奈。他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兵没兵的，空有亲王的名号，混的还不如一个能干的郡王。争？他拿什么争？可偏偏没人愿意放过他，毕竟何毅当年的三元及第，太招人恨了，在国子监时，又得罪了一大票人。
　　不过这样也好，也就是日子难过些、受人轻视些，但等闲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且在何毅包括其他人看来，他还有一个巨大的短板，那就是子嗣。别忘了只有亲王才能继承皇位、而只能是庶五品以上的皇子才能被封为亲王，必须庶十三品以上的嫔妃生下的儿子，才能封为庶五品以上。一级级换算下来，就是姬妾以上的妻妾（良籍）生的儿子，才有竞争力，而何毅只有一个被养在庶妃名下的奴出子。

　　是以，何毅若是想争夺皇位，第一时间不是拉拢朝臣、不是揽财、不是抢兵权，而是生儿子。为了达成这一个目标，已是从二品惠妃的生母，给何毅赐了多达十个的姬妾。燕荨也顾不得吃醋、担忧自己的地位了，同样网罗了不少品貌良好的良家女子给何毅做姨娘。何毅自己也通过各种渠道，收了不少良家女子做姨娘，其中虽说少不了其他人的眼线什么的，但这种时候又有什么关系？没儿子一切白搭。
　　于是从何毅23岁到25岁这几年，何毅别的事都放下了，一心窝在家里生孩子。也因此，他的妻妾子嗣数量，一年比一年庞大，只可惜，他想要的有竞争力的儿子，却寥寥无几。只让他感叹，是不是他就没有皇帝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