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丽三千》净雅

23、第6章

　　固安县，才松口气打算好好歇几天的何毅，就猝不及防的得知奚侯国来攻，国战开启。懵逼的他，懵懵懂懂的跟着蔡县令、萧县尉组织民兵布防，刚离开固安县还没回到军营里的三千镇北军，也急忙回防。好不容易安排好，坐下来喘口气喝杯茶的何毅，才得知飘零城里发生的事。
　　听到镇北王死了，何毅一口茶喷出来，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完了，这下真的要死了！萧县尉一把揪住报信人的衣领，还没等他说什么，蔡县令就让他放开了那个倒霉催的新兵。实在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揪住一个文弱小丫头的样子，着实不雅。再说，萧县尉把那个丫头吓到了，他们从哪里得知详细情况？

　　不想管那些事的他，无视蔡县令与萧县尉的争执，起身回了县衙后院、他自己的家。刘媛当时正在盘点自家米粮，好用来赈济灾民，尚未盘点完就看到何毅失魂落魄的进门。这是怎么了？暗暗皱眉的她打发何毅坐下，为其奉茶。
　　“媛姐，你收拾一下带妾室和孩子们回京城吧，或是回我老家也成！”稍稍清醒点的何毅，顾不上喝水解渴，而是赶紧让她们逃命。“怎么了？难道是飘零城打来了？”刘媛疑惑，但还是调侃了一句。“不是”没等刘媛再说什么，直接又接了一句：“是奚侯国打来了，”想了想，又说：“说不定阚属国也会插一脚。”

　　何毅的回答把刘媛吓到了，若只是飘零城倒也无妨，但若是这两国联合杀来，怕是灵侯国就要跌落等阶，从诸侯国降为部落，甚至于就此灭国也说不定。“若真是如此，我怎能就此离开，丢下你去逃命？”刘媛虽惊不乱，且就算逃的一时，又如何逃的一世？倒不如陪何毅留下。
　　但是刘媛愿意，何毅还不乐意呢！“媛姐，就算你不舍得我，难道就能舍得柔儿、珂儿不成？女儿尚且年幼，怎可让与我等一块葬送在这偏远边城？快走！”何毅立刻站起来，让下人去收拾细软、去找几位小姐和两位娘子。

　　但终究是迟了，等何毅带着府中家眷赶到城门口时，城门已然关闭，匆忙赶回的镇北军接手城防，她们走不了了！无奈只好回县衙，但人群拥挤马车根本走不动，若丢下马车，只怕保护不了几个年幼的女儿。焦急的何毅，出了马车左右查找，终究被他发现了一天小巷，于是在何毅的指挥下，数辆马车被赶进小巷。小巷狭窄只容一辆马车通过，好在并不长，拐弯之后就到了城墙根下，这里已经没了拥挤的人群。

　　一行人小心的沿着城墙根走，约摸半个时辰后，走到了南城门门口。百姓早就被驱散开了，军士也都在紧张的准备着守城器械，何毅却是找不到空子送刘媛她们出去。刘媛劝说何毅返回县衙，但是何毅实在不愿意让她们留下来给固安县殉葬，因此两人有了争执。
　　就在这时，有一小队的镇北军发现了何毅一行，当即要来驱赶他们，却发现了何毅这个逃跑未遂的县丞。于是一行被压上城楼，招待他们的恰是李湘，而李湘对何毅这个常常跑到全是女人的军营里去，却又并没有纳军营女子为妾的俊秀男子，印象深刻。
　　李湘看着何毅携家带口的样子，对手下军士的汇报半信半疑。信是因为何毅的品行官声不错，应当不是那种弃城而逃、没有担当的男人，疑自是因为他的行为实在惹人怀疑→_→。所以她决定听听何毅的辩解，谁承想何毅虽不承认自己想逃，却承认自己想把妻妾女儿都送走。

　　李湘沉吟片刻，道：“这么说来，何县丞是认定此战必败，不忍年幼的女儿给固安县殉葬，所以才想把自己的妻妾都给送走？”“没错，据结果来看，这本就是阚属国与飘零城早就预谋好的。即便没有这场大旱，他们也会找机会挑起灵侯国与奚侯国之间的战争，他们好渔翁得利。”何毅再怎么说，也曾当过几年皇帝，大局观和这些权谋早就被摄政王耐心教过了，自然不会被看不穿阚属国放出的迷雾。
　　李湘觉得何毅所言不差，但是身为镇北军的一员，她势必要给自家主君镇北王报仇，纵然知道这场战争凶多吉少，却也不得不打。但眼下倒是可以少做杀孽、多做些善事，已为正八品兵曹令的李湘，看着何毅身后，依偎在生母身边的几个小女孩。叹了口气，下令将城门开一条通道，让何毅他们离开。

　　何毅婉拒了李湘提出的一块离开的建议，挨个摸摸女儿们的头。从怀里拿出几份放妾书（良妾）OR卖身契（婢妾），让她们安顿下来后，就自行到当地官府办理剩下的手续吧！有何毅孩子的良妾迟疑，没有何毅孩子的良妾利索接过放妾书，婢妾沉默的收好自己的卖身契。
　　把放妾书强硬的塞到良妾手里，告诉她，这只是以防万一。毕竟有了这个她们就是自由身，能有一个退路，但没有了这个，等到自己死了，她们就只能在殉葬和守寡一生中选择一个。只是妾室可以放，而正妻刘媛却不可以，不然那些嫡庶不同的女儿们又该托付给谁？

　　目送妻妾女儿在夜色中离开，何毅转身对李湘无奈的笑了笑，两人随之返回固安县。之后的三个月里，何毅积极协助蔡县令和萧县尉帮镇北军修理军械、征召民夫、安抚士绅，做好后勤工作。努力顽抗的固安县，最终等来了北寒郡的援兵：三万北寒郡兵。
　　这三万北寒郡兵，乃是整个北寒郡各县镇的民兵组成。她们虽然在农闲时也曾训练过，但总是不能与镇北军这等精锐相比，故而来之前特训了两个多月，这也是她们为什么来的这样晚的原因。有了这三万郡兵，固安县总算可以撤离大部分百姓，而身为县官的蔡县令与何毅也可以随百姓一起撤离。

　　能远离现如今如噩梦一样的固安县，何毅求之不得，只是走出很远后，回头遥望着那烽烟不断的战场，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李湘。李湘这三个月来奋勇杀敌，所思所想全是杀敌报国、为镇北王报仇，以为自己洗刷身上的污名。看现在煞气腾腾的她，那还像是和气生财的商女，整个一女煞神。
　　如今，何毅已经分不清，自己看着李湘时，心里想的究竟是上一世的原配嫡妻温湘，还是这一世错失姻缘的商女煞神李湘。但无论他想的是哪个，但无疑，他不愿李湘死去，他希望李湘能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

　　“走吧！”蔡县令招呼何毅赶紧走，免得被敌国士兵追上，她们可没有多少战力，何毅点点头，追上她。这一路上，到处是逃难的人，还有趁火打劫的土匪，不过有蔡县令和何毅在，他们这一群固安县人倒是有惊无险的离开了北寒郡，到了武鸣州。
　　武鸣州作为灵侯国三州之一，哪怕是最小的一个州，那繁华也不是北寒郡这个偏远郡县可以比拟。他和蔡县令到知州衙门交了差，此后固安县就与他无关了。之后何毅有三个选择：一是辞官，逢此战乱之时，此不失为一条明哲保身之路。二是前往京城侯官，还能与在京城的刘媛等妻妾汇合。就是就在武鸣州，这正是用人之际，武鸣州知州，愿意以正七品县令之职，招揽他。
　　知道这场战事灵侯国凶多吉少的他，并不愿意留在北寒郡上属的武鸣州。但是蔡县令欢天喜地的答应，留在武鸣州任从六品的录事参军，顺手把何毅捎带上了。对上知州的灼灼目光的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分给何毅的县城，就在州城左近，四面开阔，无论是求援还是防守都非常方便。但这样也意味着，这座城并不利于逃跑，不过正好，没有妻妾女儿拖累的他，正好在这里试验一下胸中所学。无论是帝王之术、为官之道，他如今都有这个条件了。

　　三年的时间转眼即逝，这三年来他勤于政务、劝课农桑、苦训兵士，为的就是与能够在这战乱之中活下来。而现在，何毅看着远方的狼烟，心中默念到了验证他成绩的时候了。已经疏散百姓的他，无后顾之忧的留了下来，决心依靠城墙与之拼死一搏。
　　五千县兵对上了五万奚侯国大军，何毅固守半年而不败，若非城中粮草消耗殆尽，他还能再守半年。能做到如今这个程度，足见何毅确实成长了，并且拖住这五万大军为消灭武鸣州其他敌军，提供了契机的何毅，也得以被灵侯国封了男爵。只是都以为他已经以身殉国，所以这爵位实际上是落在他嫡长女郝柔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