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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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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水从诸葛玄烽那儿出来,便骑了马,直接奔宫外练兵营。他需要好好发泄一下,练兵营的旁边是一个围猎场,离水背上弓箭,纵马便消失在围猎场的山林内,他要见血,他想杀人……他必须做些什么,他需要发泄……
天渐渐暗了下来,林子中光线更暗了,离水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棵大树,无声地落泪,已经有好几年不曾哭过了,细想一下,似乎每次流泪,都与他有关,以为三年争战杀伐会将自己麻痹,会放下这份感情,却在回朝时,见到他的一刹那,那努力了三年才建立起来的堡垒瞬间坍塌,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眷恋与思念。多想再靠近他,闻一下他身上的味道……如此想像的样貌,他又岂会不知!呵!老天还真是会开玩笑……
“皇上——”
好像是姚力与小豆子在找他,姚力如今已经是御林军统领了……
“皇上……主子……求您了,您快出来,出事了!”小豆子焦灼的声音渐渐近了。出事?对于他来说,这个世上,除了先生,没有什么事是他放在心上的。江山社稷,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主子,求您!快去救侯爷……”小豆子似乎在哭,侯爷?他不是躺在他的床上吗?
“皇上——”
“我在这儿!”离水擦干了泪,从树后走了出来。
“皇上,皇上您快去……”小豆子惊喜交加,扑过来抓着离水的袍子。
“到底什么事?侯爷他怎么了?”离水问。
“皇上,您快回去吧,晚了,怕真要出事了!”姚力焦急地说。
“说清楚了!”
“皇上,您走后不久,洪阳王去了您的寝宫,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奴才们都拦不住……”姚力说。
离水一听,当下惊出一身冷汗,急忙翻身上马,朝宫中飞奔。洪贺怎么会来,他怎么会来?对了,是他自己将洪贺召进京的,以迎接圣驾凯旋为借口将他召来京城,找准机会想一并将他除掉,只是刚回来事情太多,再加上被诸葛玄烽的事扰得心神不宁,竟把这个老色鬼给忽略了。该死!先生的化功散尚未散去,又是那个样子躺在他床上……“洪贺,你要是敢碰他一下,我便屠了你洪州城!诛了你九族!”
离水骑马直接飞奔进了皇宫,待到了万寿宫,哪里还有诸葛玄烽的影子,更让离水震惊发狂的是,床上血迹斑斑,一片狼藉,不禁如此,花架桌椅也是胡乱地倒翻在地上,到处都沾满了血迹,甚至,还有成绺的头发……不他敢想像,洪贺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皇上,洪阳五挟了侯爷跑了,此时恐怕已经出城了!”姚力追上来,“属下已经派御林军去追了!”
“洪贺,是你找死,休要怪我了!”离水恨恨地想着,不敢耽搁,骑了马便往城外追去。
洪贺本来是去找诸葛玄烽的,仗着国丈的身份在宫中来去自如,没人敢拦,今日去了万寿宫,听说诸葛玄烽在皇上那儿,便直接去了离水的卧房,见有人拦着,并且面色有异,更是铁了心非去不可。时去后,诸葛玄烽果然在,并且还是以那样的情况躺在床上,本想要成好事,还需大费一番周章,却没想到小皇帝的一番心计,倒让他捡了个便宜,只是没想到诸葛玄烽抵死不从,万般无耐,只能趁他药性还未散尽,身上使不出力气时,对他略上了点手段。期待已久的梦想终于成起,洪贺不免忘形,完全没注意到诸葛玄烽如此不经折腾,已经不支,待到发现之时,诸葛玄烽早已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在了。洪贺大惊,他不知道,失了内力的佐护,诸葛玄烽的身体甚至不及一个普通人。洪贺知道诸葛玄烽对于离水来说非同一般,若真得弄出人命来,自己决没好处,于是他只得挟了诸葛玄烽。保命要紧,只要能出得了京城,送了消息,他便可举事。于是他用一张大毯子匆匆将诸葛玄烽从头到脚包了个严实,扛上马背便奔城外而去。只是洪贺没想到,御林军来的如此之快,刚出城门不久,他便被追上了,随后皇上也到了。
“放下他!”离水阴冷的语气,让人听了不免胆寒。
“可以,不过你必须保证让我安然无恙地离开。”洪贺紧紧地抓着身前的诸葛玄烽。
“我说放了他!”离水牙咬得咯咯地响,手握成拳,青筋爆起。隔了老远,他都看得到洪贺的马肚子上,有血在往下流,包住诸葛玄烽的毯子,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洪贺心知诸葛玄烽对于离水的重要,若是轻易将他放了,定会死无全尸,无论如何也是要搏一把:
“让所有人都后退,退到你身后去!“洪贺一把扯开了蒙在诸葛玄烽头上的毯子,大手扼住了诸葛玄烽的咽喉,诸葛玄烽紧闭着双眼,脸上全是血,早已模湖得看不清样貌,头发散乱着,沾着粘稠的凝固的血块。
看到这种情况,离水早已惊没了魂,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听到没有,让路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主子!“小豆子上前。
“让路!放他走!”
“皇上!”一旁一位御林军首领上前:“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洪贺,你放了他,我放你走,今天这笔账,我们以后算。”离水平静地说。
“好!”
“皇上!”
“我说放了他,你们当我死了吗?”
“是……”
“我撤人了,洪贺,你放了他!”
“让他们退后!”洪贺说。
“皇上不可!”
“退后!”
“是……”
洪贺一看众人退到了足够远的地方,低头看了一眼诸葛玄烽,将他往地下一扔,掉转马头,转眼便奔出了老远。离水从马背上滚落下来,踉踉跄跄,几乎是爬着来到诸葛玄烽身边,离水忍痛掀开了包在诸葛玄烽身上的毯子,那是——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忘记的场面。
“主子!”
“皇上!”远处的人一看洪贺逃跑,急匆匆骑马赶过来。
离水在来人近身前回过神来,重新将诸葛玄烽包好,一句话不说,抱起他上了自己的马,飞快地向宫中奔去。
回到宫中,太医早已得了消息,候在了那里。
“小豆子与太医留下,其余人全部给我滚出去!姚力守着门口,谁都不准进!进一个,杀一个!”离水抱着诸葛玄烽边疾走边下令。
“是,皇上!”
“太医,快!他伤得好重,流了好多血!”
“是,皇上!”
当太医将诸葛玄烽的毯子打开时,也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诸葛玄烽浑身赤裸着,犹如一个血人,所见之处,抓伤,咬伤,钝物击打的瘀伤……很多伤处血块已然凝结,口鼻之处自是不消说,甚至耳朵与眼睛内都有血瘀,头部与下身更是有鲜血不断在往外流着,小豆子早就吓傻了,离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几个太医帮他止血,清理伤口,而他,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反应……
“情况如何?”
“回皇上,侯爷的伤,最致命的,是头部的撞伤,胸部的钝伤,和……”
“说……”
“和下身的……”
“他会死吗?”离水颤抖地问出。
“即便能保住性命,恐怕……”
“会怎样?”
“会……会……形同废人……”离水听完如遭雷击,定定地跌坐在椅子上,半晌说不出话。良久,离水才说:
“今天你们看到的,知道的,若是透露出去一个字,我便把你们一个不留,全部杀掉!“
“是!臣等不敢,决不向任何人提及今天所见的一切。”
“若是不人问起先生的情况,知道怎么说吗?”
“这……”
“先生日理万机,呕心沥血,以至积劳成疾,明白吗?”
“是,积劳成疾,积劳成疾……”
“你们……还得搬回这里来住,三年前,是你们将先生从鬼门关救回来的,现在,我要你们再救他一次,一定要他平安无事!”
“是!臣等一定尽力。”
接下来几天,离水便开始着手准备,洪州,洪贺,他再不会手软,贤妃……呵!贤妃,洪贺,你们不是喜欢玩吗?朕陪你们玩!
“皇上!”
“什么事?”
“回皇上,侯爷醒了。”小豆子说。
离水一听,丢下手中的奏章便跑出去。
“先生!”离水跪在诸葛玄烽床前。
诸葛玄烽只是目光散乱地睁着眼睛,对于周遭的一切,似乎没有丝毫反应。
“先生,我……说什么都没用,我一次次地将你推向险境,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原谅我自己,对不起……”离水抱着诸葛玄烽一只手臂泣不成声。先生是何等出色何等骄傲的一个人,怎堪忍受这样的耻辱……
“先生,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放心,我一定杀了洪贺,替你雪耻!”
“皇上,该给侯爷喝药了。”太医端了药碗过来。
“给我吧,我来喂。”离水伸手来接药碗。
“皇上,还是让老臣来吧,先生昏迷这几日,臣等喂的药,侯爷全都吐出来了,臣担心……”
“没事。”离水端着药碗吹了吹,舀了一勺,放唇试了试温度,往诸葛玄烽的嘴边送去。
太医无法,只得小心扶了诸葛玄烽,在他的身后又加了几个垫子,从旁协助离水。
诸葛玄烽木然地任人摆布,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连平日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此时也成了一片死灰,太医用手轻轻地扳开他的嘴,离水将那一勺汤药送了进去,随后太医轻合上他的嘴,扶了一下他的后颈,迫使他将头往后仰,一勺汤药便滑入喉间……
整个过程,诸葛玄烽没有丝毫反应,睁着眼睛,却如死人一般,毫无知觉。离水看着他的样子,心内早已血流成河,强忍着泪水将一碗药喂进了他嘴里。
只是离水刚一转身将药碗递给小豆子,便听“哇”地一声,诸葛玄烽将刚喝进去的药全吐了出来。
“先生!”离水急忙扶起诸葛玄烽,让他趴伏在自己的腿上,轻抚着他的后背。诸葛玄烽吐得厉害,似乎止不住,呼吸不畅,闷得耳根后颈都通红,手不自主地胡乱抓着,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可他似乎要将整个心肺都吐出来……离水只是慌乱地帮他拍着,不知道如何才能减轻他的痛苦。吐到最后,诸葛玄烽终于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紧紧抓着离水衣服的手松了开来,趴在离水的腿上,再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