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你一下行不行（穿书）》煜琴灼影

19、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叶娇娇一怔，随后脸上扬起一抹笑容，道：“来了？”

　　小瑞猛地点点头，“侯爷脸色黑的跟包公一样，带着八个家丁，手里都拿着打板子的木杖，来势汹汹的模样看着好吓人。”

　　小瑞自从和叶娇娇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之后，一有空就去随处转悠，小零碎儿的零嘴儿玩意儿送出去不少，因为她出手大方又嘴甜会说话，真的假的八卦秘闻倒是探听到不少。

　　“快，我们去看热闹去。”叶娇娇慌里慌张的起身，差点撞倒了桌上的砚台，她正在学着写字，说来惭愧，临的摹本还是小瑞写的。

　　小瑞一手簪花小楷写的清秀婉约，提起略粗的狼毫来也能写一手豪迈大气的柳体，叶娇娇再次笃定这小丫头出身不俗，但她很是虚心的每日临摹小瑞的字去，却从不会多嘴去问。

　　“叶姐姐你慢点儿。”小瑞无奈的笑笑，一边收拾了桌上的东西一边劝她。

　　等叶娇娇换了件素色的裙子，收拾妥帖二人才出门，看热闹要穿的低调，不然容易招人怨。

　　袅袅娜娜的走到正房门口，却见邵锦城脸色惨白的跪在太阳底下，靖安侯邵宏燊坐在廊下的一把椅子上，阴沉沉的脸色强压着眉眼间的怒火。

　　邵锦城大气都不敢出，跪在地上低着头，脚边是碎了一地的茶盏，都是官窑出品的描金云纹瓷。

　　叶娇娇强压下上翘的唇角低着头悄悄挪进低头站着反思的下人中间，安安静静的打算看好戏，她其实也好奇那个小玉儿是何方神圣。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李香玉带着红叶一进青松苑，看到内里的情况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但现在她不能乱，得先弄清楚到底何事惹了老爷生气。

　　攥了攥帕子，李香玉努力稳住惴惴不安的心，上前柔声问了一句，可是向来对发妻和颜悦色的邵宏燊冷冷看了她一眼，道：“你问问这个孽畜，他都做了些什么！”

　　难道安儿的事……不，不会！

　　李香玉没敢回应邵锦城求救的目光，坐在了下人搬过来的邵宏燊身边的椅子上，捏着帕子沾了沾眼角，轻声道：“这逆子若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都是我这当娘的没教育好，生他的时候我十七岁，初初为人母，抱着猫儿一样大小的孩儿，那两日一夜的痛仿佛都是甜的，一晃他已经十七了，我啊，眼角的皱纹胭脂都遮不住了。”

　　李香玉坐在椅子上，摸了摸眼角，柔柔的声音里带着怀念和苦涩，低低的哭泣并不恼人，邵宏燊不自觉的跟着她的声音想起了当初第一次当爹时的光景，长长叹了一口气，对李香玉道：“夫人，你养育他十七年，可知道这个忘恩负义欺上瞒下的东西有多不成器？”

　　李香玉正要说话，却见院门口跨进一个单薄的身影，他急急地走了几步，走到邵锦城身边跪下，这才狠狠喘了几口气，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爹，娘，我哥他今年秋闱要去科考的，他学问做得好，时常得老先生夸赞，我虽然不知道他何处惹了爹，但儿子求您息怒，五年前若不是沁芳湖边他拉我一把，儿子的命大概都没了，娘，您说是不是？”

　　邵锦安抬头，常年未见太阳的白皙的脸上因为急速的喘息泛起了一抹不健康的潮红，两只眼睛黝黑黝黑的盯着李香玉，似乎执拗的想要一个答案。

　　李香玉心里一跳，攥着帕子的手猛地握紧，她想起梧桐苑小厨房里锅里正热着的糯米糕，心里猛然泛起一股无力的苦涩。

　　“锦安你起来，你身子不好跪着作甚，都是死的不成，还不扶四少爷起来！”

　　邵宏燊对自己这体弱多病的二儿子难得的缓和了脸色，但也因为邵锦安一番求情的话，让他心里因为李香玉的追忆引起的初为人父的柔软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邵锦安被人扶起来后，脸上挂着一抹和煦的笑，继续道：“爹，这么多年我一直病着，幸好有大哥在您二老面前尽孝，儿子时时在想，那一年腊月十七，若是没有跟着哥哥去看湖里的红鲤鱼，儿子是不是也能跑能跳，能时常承欢您二老膝下，能像哥哥一样在书院里得先生夸奖为爹娘争光，能像哥哥一样，被京城里的人们提及总是会夸奖……”

　　说着说着，他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微垂的睫毛轻轻地忽闪着，像一只脆弱的蝴蝶，在冬季来临前拼死奋力一搏。

　　李香玉心里一酸，眼泪猝不及防的流了下来，当日她做那番决定，也是在拿钝刀子挖她的心，哪怕她无数次催眠一般安慰自己，自己也是迫不得已，生了个逆子她不能不救，毕竟一个儿子已经废了，可是到底再也不敢踏进小儿子的院门去看一眼，到底是她亏欠了这个孩子。

　　纵然有多少的理由遮掩，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也是她，亲口放弃了的儿子。

　　不提书院这茬儿还好，一提，邵宏燊的脸色更加黑了几分，他看着邵锦城，满目只有厌恶，他是武将出身，对于纨绔子子弟吃喝嫖赌的那些习性深恶痛绝，可是没想到在他眼里尚算优秀的嫡长子，竟然内里那么不堪。

　　“你别为他求情，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他不配！”怒斥了一声，邵宏燊对李香玉道：“若不是曹大人私下里要跟我退亲，我如何能知道我选出的继承人我的嫡长子内里竟然如此不堪，你当他日日去书院是在用功读书？他和宜阳伯家的庶子齐修祖，还有贵妃娘家赵家的一个庶子赵望远三人，威逼利诱串通了夫子以及其他在朝阳书院里进学的学子，整日里跟城外贞洁坊里那些寡妇厮混，曹大人拿着摁了手印的口供来找我退亲，我还不信当场和他翻了脸，以为他要让女儿参加明年的大选，可到底心里存了疑点，今儿下朝之后我去城外书院了去了一趟，这逆子没再学堂里，我又去了一趟那贞洁坊，污秽不堪简直令人发指。”

　　他气的拍了一把桌子继续道：“怪不得喝个酒就能自己打自己，这孽畜那身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我邵宏燊虽不算什么人物，但我也是响当当的汉子，没想到我的儿子，却是这么不堪。”

　　大周朝没有像历史上那些存天理灭人欲的朝代那样灭绝人性，寡妇可以再嫁，父亲也能和离，但若是愿意为夫家守节的寡妇，朝廷会出银两划分区域建立贞洁坊，那些丧夫的女人可以在贞洁坊里做女红学识字学一门手艺，甚至住在那里。

　　京城城东的贞洁坊恰好和朝阳书院离得不远在，一来二去的贞洁坊变成了暗门子私娼，朝阳书院是京城一等一的书院，在那里读书的学子都是些达官贵族子弟，一来二去的就和这些守寡的女人勾搭上了，守节的成了几女，读书的变成了恩客。

　　李香玉一听，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若是当初安儿早醒来半日，是不是今日便不会出现这样的情景？

　　“老爷……这逆子虽然。”

　　“夫人，常言道慈母多败儿，都是你平日里对他偏宠太过的过失，这逆子，你以为现在是关起门来毒打一顿就能了事的吗？我前脚去后脚曹大人和朝中几个同僚紧随其后，不消一日，京城里就会传的到处都是，你还是先把曹家姑娘的庚帖还给人家吧，这次是我们耽误了人家姑娘。”

　　邵宏燊打断李香玉求情的话，脸色颓废的坐在了椅子上，心里泛起一股无力感，难道爵位真要让给四弟一脉？

　　他不甘心呐，这爵位不仅因为他居嫡居长，还是他在战场上一点一滴打拼出来的，可是现在，大儿子不成器，名声尽毁，小儿子自小聪颖懂事，可是谁知当年会跌进沁芳湖里，难道老天爷真的刻薄至此？

　　李香玉焦急不已，却不敢过分劝阻，一是怕惹恼了老爷，二是怕激起小儿子心里不好的记忆，只得攥着帕子心急如焚的祈求老太太赶紧来先保住城儿再说，老爷这么生气，一定会打死城儿的。

　　叶娇娇在人群中盯着事情的发展，她暗暗思忖，邵锦安应当要说出当年的真相了，不然这一趟他来的意义何在？

　　果然，只见邵锦安重新走回院子中央跪了下来，道：“父亲，若儿子此时告知您，儿子当年是被大哥推下沁芳湖的，您会怨儿子蛇蝎心肠落井下石么？”

　　邵锦安跪在地上，一字一句说的极是缓慢，若今日，她能把那碟五年没见过的糯米糕能给他送来文竹苑，迟来青松苑一会儿，这时候，他都会犹豫几分，甚至隐忍不说，可是他失望了，他接到消息赶来青松苑的时候，正好听到她低声啜泣的追忆着初为人母生下邵锦城的喜悦，他呢？

　　一次又一次为邵锦城求情遮拦的时候，可曾想过问问他，沁芳湖的水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