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牢》末日晴空

11、第十一章

　　回到牢房，秦岚拿来一块粗布毛巾为我擦头发。秦岚手劲很大，我头发上的水被甩得到处都是，我微微眯起眼，却傻乎乎地笑起来。
　　“傻笑什么？”秦岚问我，语气淡淡的。我没有回答，依旧看着他傻傻地笑。
　　过了一会儿，我兀自开口：“我不喜欢他，但是……放不下……”说到这，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样，堵得我难受。我低下头，想起季安然，他刚刚没有追过来，就像七年前他没有追过来一样。

　　那一年我刚好在福州打工满一年。
　　晚上，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饭店里的同事相约去酒吧玩。那个年代酒吧在那个城市刚刚兴起，算是一种很前卫的娱乐场所，不是所有人都敢去的。
　　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的，但是这一试，成了我人生的转折点。
　　季安然和我一起去，他也没有来过酒吧，所以两个人都很拘谨。看着我们俩安静的样子，同事们开始给我们灌酒。酒很烈，说是进口的伏特加，我没有喝过酒，任凭同事给我一杯一杯地灌。几杯酒下肚，胃里便已经灼烧般地辣，隐隐地开始疼起来。
　　季安然先起身。在我模糊不清的意识里，我隐约听到季安然说了声“我去一下卫生间，失陪”，然后看到他跌跌撞撞的背影远去。同时，一个男同事跟了上去。
　　然后有一个人递给我一杯不知道什么东西，给我一根吸管让我吸，混沌的头脑没有让我多想，凑上去深吸了一口，这时我隐隐听到有人轻轻的笑声：“刘哥，这招真挺灵的哈！”
　　那东西进到了我的口腔，到了我的胃，我感到整个人仿佛都要飘起来。我想要站起来，但虚浮的脚步又让我跌回了绵软的沙发，我索性平躺在沙发上，头顶五彩斑斓的灯光在我的眼里变得模糊、变成了好几道重影。
　　突然身上增加了不少重量，我抬眼看去，一个肥胖的身子压在我身上，几道模糊的重影中我看出那竟然是主厨老刘，他身上有浓烈的油烟味，我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今天可被我套着了，嘿嘿……”老刘脸上的笑容无比的猥亵，他突然朝我靠近，我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推开他，却发现现在的自己如此的无力。在他越靠越近的时候，我突然看到桌上的水果刀，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拿过来，颤抖着握紧刀柄，从老刘的身后狠狠地扎了下去。
　　老刘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暗红色的血从他的嘴角流下来，他慢慢地失去力气，沉重地压在我的身上。我听到周围的人在尖叫，他们慌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混在一起，撞击着我的耳膜，我觉得好吵。我推开身上失去气息的老刘，踉踉跄跄地走出去，头依然很疼，很晕，我好累。
　　走出酒吧门，外面夜已深，我一直站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很奇怪的是，我的心里没有慌乱，我依然静静地站着，直到警车的鸣笛声响起。
　　我被两个警员拷上手铐押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意外的，他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季安然挣脱一个男人的纠缠，从酒吧跑出来站在酒吧门口愣愣地看着我，我轻轻地朝他微笑。我被押上了警车后，透过后车窗看到他，他依然站在原地，看着警车的驶去的方向。警车渐渐开远去，他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淡，他没有追上来。我默默地转回了头。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这不都是我咎由自取吗。
　　眼泪涌上眼眶，为季安然，为自己，为未知的未来。
　　我被带到了警局，讯问的时候我没有掺半点假话，可能是因为我早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命运，对未来的希望完全消失。
　　后来有警员告诉我，那天我吸了白粉才导致犯下大错。他们问我，是不是我自愿吸的，我否认了，接着我把那天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他们看我的眼神再也没有之前那样的淡淡善意。
　　案情并不复杂，审过了几天，便上法院判刑。法官考虑到我被迫吸了白粉，所以降低了刑级，从死刑立即执行降到了无期。宣布完刑级，坐得高高在上的大法官问我：“你还有异议吗？”我真想说，这个问题有意义吗，问与不问，回答与不回答，结果不都是一样的。我低下头自嘲地笑笑，抬起头说：“没有。”
　　我突然瞟到旁听席上的一个少年身影。他注视着我，满眼泪水。我朝他微笑，就像被捕那天一样。

作者有话说

　　精彩的来了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