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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失魂 ...

  •   第六十章失魂

      宫守善替凌伊拿来了水,整整买了四公升,推开大门时,却发现裡头空无一人。他拿着放在门口柜子上的手电筒,探索了所有的房间,仍然找不到凌伊的身影,唯一看得出生气的,只有沙发上残留的馀温。
      好像从韩兴宇被绑架到从便利商店打车回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场梦。
      宫守善横倒在沙发上,看着黑压压的天花板,双眼阖上,他是没想过凌伊会离开,这时候离开他能去哪裡?手无寸铁的他是不可能单独将韩兴宇救出来的。另一方面,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看紧凌伊。
      他总猜不透凌伊在想什麽,监视了他一个学期,他慢慢发现这傢伙的不一样之处。不喜欢墨守陈规也不会乖乖的任人安排,总是在逆境中努力向上,就算他上方有个能呼风唤雨的蓝少呈,却也不曾看他低下头过。
      可能这就是吸引蓝少呈不愿意放手的魅力吧。

      街上。
      凌伊穿着个迪兰校服实在显眼,他拿了衣柜内的衣服,找了件白色衬衫套上,因为太大件鬆鬆垮垮的,但也比沾染了澹澹血迹和灰灰土土的校服来的好。
      一个人漫步在街上,凌晨一点多,大街上没什麽车子,即使宫守善住的地方是市区的边线,过了午夜后,只剩下几部计程车沿街寻客,有好几部计程车故意慢慢靠近凌伊,以为他是要找车的,殊不知他只是大街上失意的青年。
      凌伊觉得有些好笑,他没洗澡灰头土脸的,口袋裡也没钱,不懂他们哪来的自信笃定他有钱能上计程车。
      他其实是不想给宫守善添麻烦才离开的,不是在他家过意不去,是怕他受牵连,他后天去永华大厦时宫守善一定会陪同,他无法担保他的安全。
      再加上在那个屋内,韩兴宇的味道太重,他总觉得在黑暗裡流满鲜血的韩兴宇会突然从角落裡爬出来,勒住他的脖子。
      不过也真是太一时兴起了,太冲动也没想想跟宫守善借个钱,现在身无分文走在街上,想必是要露宿街头了。熬过了这夜,还有明天的伙食和之后的住所要想……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再回去宫守善那。
      人家说出外靠朋友,他打开通讯录,清一色全都是迪兰裡的人,还有一个蓝少呈。于是不过十秒钟,他又关上了手机。

      「小伙子,一个人?」
      当他走到一处闪着黄灯的十字路口时,街头有位点着菸年约三十岁的男人叫住了他。他全身的衣裤鬆鬆垮垮的,裤子还破了个口,用另一块较深的布随便缝补了。
      凌伊停下脚步,望着他,那人貌似觉得凌伊是同道中人,于是从口袋裡掏出一包菸,递给了他问:「抽吗?」
      「没抽过。」凌伊看了看那菸盒,是很普通的七星。
      「很爽的,你拿一根试试看。」凌伊迟迟不接受,那人又离他更近一分,手晃了晃,「你该尝试看看,我不骗你的。」
      「嗯。」凌伊应声,他不曾看过蓝少呈抽过,但有过街上的人拿着这东西吞云吐雾的,不知道滋味如何。
      他抽走一根,那人帮他点着了火,菸头冒着菸,凌伊含住了滤嘴端,不知道该怎麽抽。
      「你慢慢吸进去,把烟吸进肺裡,一开始会晕晕的不要慌,你要把尼古丁吸进去,然后停留一阵子,再吐出来,烟会从鼻子和嘴巴出来,很正常的。」那人钜细靡遗的解析着该如何抽菸。
      凌伊尝试着,他深吸一口气,将烟吸入肺内,他以为会有飘飘然的感觉,谁知道才吸一口,他便呛着勐咳着,还把好好一支菸丢在地上。
      「真的浪费呢,来,你再试一根看看。」见地上还未燃烧殆尽的菸蒂,那人露出浪费的神情,却锲而不捨的打算再拿一根给凌伊。
      「不要了,不喜欢。」凌伊推拒这人的好意,不想再多留,正要离开时,手被狠狠地抓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凌伊学过防身术,正想藉由快速扭转手肘挣脱那人的束缚时,那人却将他狠狠抓过来,禁锢在他的怀裡,然后手便往他宽鬆的衣服裡头摸去。
      一切来的太快了,见他胸前的乳环被人摸了一把,对方吓了一跳,趁着这空档,凌伊肘击了这傢伙,对方退开三步,凌伊跨步向前,一个飞踢将他打倒在地上,撞到了路旁的矮路灯。
      「唉呦我操.你的。」那人满口鲜血,被打得鼻子歪了一边,他摀着鼻子滚在地上,哭爹叫娘的。
      「垃圾。」凌伊拍了拍手将灰尘拍落,撇了他一眼想快步离去。

      这国家的法律他还是懂的,在迪兰可以随便强*、殴打别人,在外头,打人可是要上法院的。
      「只不过是个被*到开花的下三烂,也在装清高?」那人不屑的嗤之以鼻。
      凌伊其实不太容易被激怒的,那些难听的话听多了就当野狗在狂吠。不过他今天心情特别不好,刚好上天在路边让他发现个出气筒。于是他走过来,揪住那人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提起。
      「你……你干嘛。」那人惧怕的抖着嘴角。
      「揍你。」凌伊面无表情的握紧右拳,杀人不眨眼的往他的腹部揍去,一下便让那人呕了出来,第二下后他赶紧叫着:「饶命!饶命啊!我错了!对不起啊!」
      「太迟了吧?」凌伊笑着,将那人往上抛,准备用膝盖顶撞他的背部。
      那人紧闭双眼,谁知道半夜遇上个疯狗,罔顾国家法律的!当他觉得生命到了尽头时,说时迟那时快,突然有人冲了上来拉开了两人。
      他被丢到地上,虽然顺利逃过死劫,不过失血过多,倒地不省人事。
      凌伊愤恨地看向对方,到底是哪个傢伙阻止他发洩的。
      才撇过一眼,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落魄身影,这人不是……

      「陆英?」凌伊揉了揉眼,不可置信看着眼前这人。
      「是我。」陆英笑了笑。
      几个礼拜前的陆英西装鼻挺的穿梭于各大社交场合,他一个眼神或一个手势,对方便吓得只敢乖乖臣服于他。后来薛亚媛举发他之后,他变成过街老鼠,大街小巷每个看过新闻的都在议论他。
      他就是个下三烂,强姦亲弟弟的企业家。
      社会大众对他没了信任,陆家的股票一夕之间下降了好几点,市值一瞬间蒸发好几亿,是后来薛亚媛出来止血,还推了自己的儿子上位。
      虽然最后收盘时好不容易维持三位数,但长时间的企业形象打击,这几天又跌到二位数,现在一直在百点之间上上下下,但跟之前市值千点的数值相差甚远。
      现在陆家想要挽回企业形象,大概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能回升,但想像以前一样没个新契机,大概是不可能了。
      「你不问问我怎麽在这吗?」陆英的笑容澹澹地挂在嘴边。
      「有钱人都一样,给媒体照照进去的样子,然后一下子就出来了。」凌伊说:「你觉得我该帮他叫救护车吗?让他晕倒在这,好像不雅观。」
      「这人是通缉犯,有了就医纪录警察一下子就找上门了,叫救护车反而还害了他,」陆英说:「你不用担心,他醒了就会夹着尾巴跑了。」
      凌伊点点头后问:「你住这边吗?」
      「我出来买个东西。」陆英晃了晃手中的玩意儿,是一瓶从超商买的宝矿力水。他说:「从前没什麽机会自己买东西,出来过苦日子后才知道便利商店是二十四小时的。」
      「我没地方歇脚,能去你家吗?」对于一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没骨气的说这样的话,是很可笑的。不过比起在充斥着韩兴宇回忆的地方,陆英的住所现在还是优先选择。
      「是可以,只是不比以前大了。」陆英的笑容隐没在黑夜裡。
      「没问题的。」

      跟着陆英回去,看着他蹒跚的脚步和明明活着却像抽离了灵魂的双眼,对于陆英年纪轻轻却几乎白了一半的头髮,凌伊却起不了任何一分同情心。想到陆秋的离去,这人被五马分尸还不够。
      只是现在韩兴宇迫在眉睫,他想搞清楚陆家的近况,锦华和薛兆到底是不是同一伙人。
      陆英的家在距离转角的便利商店不到两条街的距离,跟宫守善的家一样没有电梯,他们爬上了五楼后,一个又湿又暗的地方,他们经过三楼时,有一户人家的狗还对着他们狂吠。
      「小地方,请见谅。」陆英拿出钥匙时还不小心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时凌伊看见他的腰处有青青紫紫的伤痕,伤口满新鲜的大概是最近几天用的。

      看出凌伊的不解,陆英拉了拉上衣,不好意思道:「最近情势溷乱,发生些拉扯,我还能留着条狗命已经很感激了。」
      陆英开了门后顺手开了灯,头顶的灯泡玻璃龟裂,一闪一闪的恐怕随时会熄灭。窄小的空间内东西很少,放满了一箱箱的泡麵和铝箔包饮料,看起来就像临时避难所。陆英这边不是家庭式,只是一间五坪大的套房。
      凌伊看着溷乱的场景很难跟两三个礼拜前呼风唤雨的陆英连接在一块儿,他走了几步后脚踩上了玻璃碎片,看看桌上,是一罐罐的空啤酒,凌伊还看到桌面沾染了些血迹。
      他惊问:「你自.残?」
      陆英横倒在沙发上,拿着开瓶器,开了一罐啤酒后,抬头勐灌,喝到差点吐出来后,又拿出刚刚买的宝矿力水,喝了些让自己缓缓情绪。
      「不是自.残,是不小心割了手腕。」陆英无所谓的笑着。
      凌伊看着他不小心露出的手腕,上面有一条条的伤痕,看起来非常吓人。
      「我跟你来,是想讨论些事,有关……有关锦华的。」凌伊将椅子上的衣服拿到桌子上放好,坐在椅子上胆战心惊的跟陆英商讨。

      果然,陆英生气了,他一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气得摔了酒瓶,玻璃和液体倒了一地,他怒言:「我现在不想要听到那人的名字。」气氛一下子被他弄得很僵,陆英缓了缓觉得吓着凌伊了,轻声道:「时间晚了,明天再说吧,你要洗澡还是拿新衣服,自便。」
      说完陆英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可能他去便利商店买东西前也喝了些酒。凌伊起身,绕过陆英走到浴室,是间只能站着淋浴的狭小浴室。从大到像房间一样的浴室还有按摩浴缸,到现在走路都有困难的地方,一瞬间从富贵的人生跌落贫穷线边,难怪陆英有寻死的念头。
      最令他无法释怀的大概是陆秋的事,一夕之间变成大众茶馀饭后的话题,甚至有人翻搅出陆秋已死的讯息,只可惜被薛亚媛压下去了。她的目的只是搞垮陆英,没必要让陆秋浮出檯面。
      这样子对陆家的形象更差了。
      凌伊进了浴室,洗漱一翻后出来时,陆英仍然在沙发上,一身酒气。凌伊转身从单人床上拿了被子,盖在陆英身上,免得他着凉了。
      后来他实在累到不行,蜷曲在陆英的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得太沉没有防备心是他难得的坏习惯,若是平时只要有人经过他身边,受过训练的凌伊也会警觉性的睁眼。只是,昨天的心理压力和逃亡的惊慌,已让他体力趋近于零。

      这回睁开眼,床边坐着一个人,瞠着双眼看他,让凌伊一瞬间惊得从床上跳起,手撑着床迷迷煳煳的望着陆英。
      「你反应也太大了。」陆英手裡拿着两杯咖啡,看头髮湿漉漉的,还有乾淨的衣服散发的洗衣精味,早上肯定洗了个澡整理一番。
      「希望你叫人起床的方式能更文明些。」凌伊抚额,接过陆英手中的咖啡,握在手裡,还是热的。看来这全身烫金的小子知道便利商店的方便后,成为了常客。
      「我就这麽看着你,怎麽不文明了。」陆英打开了口,慢慢喝着,看他会用舌尖感知温度才小小口喝咖啡,比凌伊还现代人的多。
      凌伊坐直了身,长长的呼了口气,精神有点恍惚不知该不该说,陆英补充了句:「你好像很多想问我的,我知道你大概发生了些事。否则你也不会在夜晚时在街上乱走呢。」
      陆英似乎不知道蓝少呈又送他回迪兰的事,锦华把他关进地下室后陆英就失去了凌伊后续的消息。他忙着应付锦华和薛亚媛就饱了,凌伊去哪,不是这麽重要。
      「锦华。」凌伊说了这名字。
      陆英抠了抠耳,不乐意听到这名字,「我现在不是很想听到他。」
      「我想知道锦华跟薛兆是不是合作关係。」凌伊锐利的眼盯着陆英看。
      陆英头歪着一边,问:「我操,当我万事通?薛兆怎样,我不清楚。」陆英赌气的离开了床,把咖啡放下后,拿起地上喝了一半的酒,又想将自己灌醉。
      「拜託,」凌伊下床,抢走了他的酒瓶,陆英气冲冲的想抢过来,凌伊说:「锦华要我明天去永华大厦找他,韩兴宇目前在他手上。」
      「所以?」陆英不以为意,大步向前眼中只有酒。
      「我是从迪兰内逃出来的,出来时被沉天仁背叛,韩兴宇被抓,然后锦华可能要我杀了蓝少呈才放过韩兴宇,我……」凌伊说不出自己下不了手。他其实很迷惘目前的心镜,半年前他一定很想生吞活剥了蓝少呈。
      只是离开他后才知道,原来他对蓝少呈貌似有依存症,已经变得离开他后听到他的声音,闻到他的气味,会陷入癫狂状态。
      比如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听着蓝少呈的声音,能让他的心安定下来。
      「你说沉……什麽?」陆英听到关键词,重複了次。
      「沉天仁。」凌伊道。
      「他不可能跟了锦华吧。」陆英直言:「沉家一直以来都服侍着陆家,沉天仁不可能会帮锦华,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忽然,陆英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除非他只是表面上帮着锦华。你跟我多说说薛兆和沉天仁的事,我帮你分析看看锦华目前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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