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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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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人懒走回天字一号房,转身关门,忽而风声呼啸,一道剑光撞开窗户,逼向顾人懒的背心。
只见顾人懒有如入水的泥鳅滑了出去,一回身,双掌内力一灌,顿时变得如石般坚硬,硬生生接住袭来的剑。
来人蒙面黑衣,融入夜色中宛如一匹矫健的狼。一剑不中,来人抽.剑退后,向空中洒落白色粉末,顾人懒连忙挥袖挡住口鼻,趁此空挡,来人一剑刺向顾人懒的腹部。
他的剑很快,比刚才还快几倍,就像是闪电劈过,你挡得了剑,你一定挡不住闪电。
顾人懒也挡不住,他腹部正中一剑。
来人很会把握时机,这是杀手培养出来的敏锐能力。如果这一剑刺中,一定能要了顾人懒的命。
然而这一剑却没能要了顾人懒的命。剑就像刺中石头一样,半寸都前进不得,甚至“嘣”地一声,带着奇异的震动弹了回来,令来人倒退几步。
顾人懒掸了掸腹部的尘灰,温文尔雅地一笑:“这位兄台,在下自问并未与阁下有仇,如有什么误会,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化解。”
来人冷声问:“你是不是住在天字一号房?”
顾人懒笑答:“是。”
来人问:“你是不是男人?”
顾人懒一愣,大概没想到对方会有此一问,点点头:“是。”
来人提剑攻向顾人懒:“我要杀的就是住在天字一号房的男人。”
顾人懒慌忙挡招,他是住天字一号房的男人,萧离恨也是住在天字一号房的男人,来人为什么不攻击萧离恨?
他的问题很快有了答案。
只见萧离恨全身浸在水中,只露出堪比女子一般瘦弱的肩头,肤白胜雪,芳香四溢。他委屈地双手抱胸,发出女子才有的害怕声音,好像被吓得面容失色,不敢高声惊叫,又害怕被人伤到。
柔弱,可怜。
顾人懒无奈摇头,他是住天字一号房的男人,萧离恨不是。
现在的萧离恨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位弱女子。
顾人懒不说话了,他挡下对方杀招,在对方第五剑刺出的时候,秦世遗的剑气就及时赶到。
秦世遗手中无剑,但心中有剑,他的剑气就编织成密不透风的网,罩住了来人。
而萧离恨趁此机会离开浴桶,披上遮羞的衣裳。
秦世遗的剑气很稳,来人的剑招也稳,秦世遗快,对方也快。
但天下没有一个剑客,能比得上天下第一剑。
所以来人输了,他胸口挨了秦世遗一掌,饱含寒气的掌风让他身体几乎冻结,他虚弱地靠在墙边,一咬牙,就要自我了断。
他却没有死。
只要有萧离恨在,活着的人就没有死的权利。
萧离恨的药先一步麻倒了来人,来人还没咬破齿内藏着的毒.药,便昏迷过去。
来人醒来的时候,身边围着七个人。
齿间的毒.药已不见了,全身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虚弱无力,只能瘫软在墙边。
萧离恨笑眯眯地转着手里的药瓶,蹲在来人的面前道:“劳童的药果然不同一般,居然能让内功深厚的‘凤陵剑’风仄也甘拜下风。”
风仄是杀手,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然而现在他却像耗子一样,狼狈地任人宰割。
这是耻辱。
他闭上眼,一言不发。他没有力气咬舌自尽,但还是有力气闭上眼保持沉默。
他不说话,萧离恨却有一百种方法让他说。
“派你来的人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天字一号房住着男人?”萧离恨笑眼迷人地说,“你可以不说,但我的毒却能让你说。我有很长的时间,可以陪你。”
说完,他向风仄倾倒了一瓶药液,顷刻只见风仄脸色瞬间惨白,全身肌肉紧绷,青筋暴起,一股肉烧焦的味道从他腿间传来,血肉顿时模糊成一片。
苏厉男吓得脸颊发白,她曾在绝情宫看过这种毒,狠毒霸道,人死前会经历非一般的痛苦与折磨,直到求给一个痛快。她不忍地别过脸去,侯瞬不忍妻子受苦,带她离开。
胆小的王羽钏踩着他们后脚离开,车夫也离开了。
只有顾人懒不动,他像在看好戏一样,闲适地围观处刑过程。
萧离恨也不动了,他放下药瓶,背对着顾人懒说:“顾兄,好雅兴。”
顾人懒微微一笑:“不及萧兄。”他顿了顿,“萧兄为何不继续了?”
萧离恨对着风仄痛苦的脸,啧啧叹气:“顾兄在此观看,我下不去手,怕场面太血腥,污了顾兄的眼。”
顾人懒一笑:“萧兄不必担心,我铁石心肠,看到什么都不会受影响。”
萧离恨笑道:“好一个铁石心肠,怪道顾兄的石化神功练至了第七层,刀枪不入,原来练这门功夫,能连人心都练成石头。”
顾人懒道:“我是练功练出的铁石心肠,而萧兄却似乎是天生的铁石心肠,”他眉目一深,涌现出讳莫如深的光,“面对自己雇来刺杀自己的杀手,也下得了毒手。”
萧离恨一顿,笑了笑:“顾兄此话何解?”
“出卖我们行踪的人是你,派人来杀你的,也是你。”顾人懒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情绪有点兴奋,“你想让侯氏父子威信全无,也想借此机会逃走。我很懒,但萧兄似乎总给我找麻烦事,不让我懒。”
“如果我要走,你们拦不拦得住我?”萧离恨再一次问了这个问题。
顾人懒笑道:“拦不住,但也让你走不了。萧兄,我们不妨开门见山,坦诚布公,放心,我不会将此事告诉侯兄。”
萧离恨叹道:“看来,我别无选择。要么杀了他封口,要么杀了你。”
顾人懒很淡定。任何人听到自己生命受到威胁,都不应该那么淡定,就像他知道萧离恨不会杀自己一样。
萧离恨哀叹一声:“但我杀不了你。石化神功刀枪不入,我的刀杀不了你,更何况我现在是没有内力的废人。”
顾人懒道:“但我也不会让你杀他,我要听到他亲口承认,雇佣他的是你。”
萧离恨很为难:“我想杀他,你却要救他,顾兄,你这是在为难我。”
“所以我们只有一个解决方法。”顾人懒道,“要么你们杀了我,要么我救了他。”
萧离恨叹气:“顾兄,你认为你问他,他就会答?”
顾人懒露出自信的笑容:“我有我的办法能让他如实招来。”
萧离恨苦笑:“看来顾兄是铁了心,要让我难堪。”
顾人懒笑道:“一路上,萧兄也给我们制造了不少麻烦。总归要让侯兄知道萧兄的所作所为。”
萧离恨露出遗憾又苦恼的神情,拉着秦世遗走到一旁:“顾兄,请便。”他一顿,一笑,“如果你真能让他开口的话。”
顾人懒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萧兄可还记得它?”
萧离恨脸色微变:“绝情宫的真言剂,你从何得来?”
顾人懒笑道:“真言剂下吐真言,萧兄你最了解不过。至于我从何得来,就不是萧兄该知道的了。”
这时,房门开了。侯瞬、苏厉男和王羽钏走了进来,车夫守在门外。
侯瞬背负双手,如同劲松立在门口,挡住萧离恨的去路:“听说顾兄有好戏要让我们看。”
“这段时日,我们深受杀手追杀的困扰,今日在下还险些受牵连丧命,想必诸位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泄露我们行踪,雇佣杀手。”顾人懒转动着手里的药瓶,“我很懒,懒得动脑筋去想到底是谁,所以只能问问这位朋友了。”
他撬开风仄的嘴,强行将药灌进风仄的嘴里,不过须臾,风仄眼里的神光就消失殆尽,变得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黯然失神。
顾人懒笑了:“这位朋友,雇佣你刺杀萧离恨的人是谁?”
萧离恨的呼吸变沉了。
他在紧张,任何一个人的小秘密即将被人当众戳穿的时候都会紧张。
这让顾人懒更有想揭穿萧离恨真面目的自豪感。
然而风仄目光游离,像茫然无措的婴儿,对事物充满好奇,却认不出到底什么是什么。
他一句话不说,茫然四顾。
萧离恨的呼吸平稳下来。
顾人懒的呼吸反而加重。
风仄杀的不是萧离恨,是住天字一号房的男人。这个男人不一定就是萧离恨,也可能是顾人懒,但无论是谁,都要有一个雇佣风仄的人。
顾人懒沉着再问:“是谁让你杀住天字一号房的男人?”
风仄的目光动了,他在几人之中扫视,过后锁定了一个目标,正在他准备张口时,萧离恨挡在他面前,笑容颇深,只不过他的笑容看起来实在很勉强,额头的冷汗就像瀑布一样。
他苦笑道:“顾兄一定要这样?”
顾人懒面带微笑:“萧兄为难我,我也只能为难萧兄,毕竟我还想平安到达医王谷。”
萧离恨叹口气。
世上最困难的事,就是堵不住别人的嘴。
于是萧离恨只能让开。
风仄说话了,他双唇一张一合,盯着前方的一人,木讷地道:“他。”
众人吃惊地转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