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恩将仇报一直很行》朗白

19、来吧，演戏

　　如果说他们刚掉下来的地方还有新鲜的人工砌凿的痕迹，那么走到这里，基本就只剩下昔年的废墟遗迹。

　　“看来那客栈老板只是拿这地下城做了个陷阱，并没往下太深挖。”

　　“说到陷阱，”十三转过头，“小少爷明知道黑掌人在针对踏雪山庄，今天还这么贸然离庄，想来也是有后手的吧？”

　　“又被你看出来了。”君晚也没想能瞒住十三，乖乖道：“阿大他们一直在后面尾随着，所以我们在这里一出事，上面的客栈就立刻被雪院的人控制了，只不过……”君晚想起被摆了一道的红不欺，深深的忧虑泛上心头。

　　十三不问也知，红不欺意外出现在那客栈，捉贼反被当贼捉，必是雪院的消息遭人泄露的缘故。如此一来，就算阿大他们在上头把客栈翻个底朝天，怕也找不到太多黑掌人的线索。

　　“小少爷有没有想过，或许山庄里有内贼呢？”顿了顿，十三道：“或者不是内贼，就是有人单纯的想害你。”

　　背上的君晚没有吭声，十三叹口气，以君晚的心思，不可能猜不到这一点，只怕早就猜到了，却不想面对。

　　一直过了好久，君晚才喃喃道：“……他毕竟是我哥哥。”

　　“哈，小少爷真是重情，只可惜情感这东西，大多时候只能成为累赘。”

　　君晚眯起眼，伸手拽住十三的耳朵，力度不重，莫名给人一种撒娇的错觉：“嗯？我听到了什么？十三刚刚是在教训我吗？”

　　十三夸张的嗷嗷叫，“不敢不敢，小的哪里敢教训小少爷啊，只是觉得我们小少爷有时候办事蠢得可爱，让人实在瞧不下去……”

　　“你——说——什——么——”

　　“嗷嗷啊——”

　　正闹着，君晚忽然感觉到什么，火速捂住十三的嘴，然后拍着人躲到一堆废墟后面。片刻后，废墟的另一头传来咯吱咯吱的走路声。

　　在这漆黑的地下城里，有人来了。

　　十三被君晚捂着嘴，几次想挣开，都被君晚重新捂了回去，十三不开心的翻了个白眼，一时坏心思起，伸出舌头舔了舔君晚柔软的掌心。君晚吓得触电般缩回手，凶巴巴的瞪他，却得到后者嬉皮笑脸的坏笑。

　　很快，一个蒙面黑掌人出现在不远处的废墟。

　　这地下本就漆黑，隔着些距离就什么也看不到，君晚屏息静气，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只见那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巧的棍棒，棍棒顶上镶着一枚孩童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废墟四周登时被照得大亮，尘埃沙粒无所遁形。

　　“哇哦，真是土豪做派，这伙人的家族一瞧就不一般。”十三连连咂舌。

　　只见那人环视一圈后蹲下/身，贴着地面细细的寻找。

　　“他在找足迹，他在找我们。”

　　“嘘——”君晚压低了十三的脑袋，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半晌，确定附近只有这一人后，不禁生出几分奇怪：“如果他是黑掌人，就这样孤身来找我也未免太大意了，他们应该很了解君家的武功，难道就不怕我埋伏偷袭吗？”

　　十三打哈哈，“大概他们以为，小少爷这会儿应该正在地底某处昏迷不醒吧。”

　　君晚盯了那人一会儿，冲十三咬耳朵：“十三，听好了，接下来交给你一项艰巨的任务……”

　　漆黑的地下城里，执灯的人沿着地上的足迹，很快寻找到君晚两人所在的废墟。

　　近到十多米时，猎人与猎物彼此都有了反应，下一秒，一串石子从黑暗中激射而出。

　　黑掌人一把接住石子，面罩下的嘴纹动了动，他在笑——这样浅薄功力发出的石子，可不像是学武之人的手笔。于是他一脚踹开废墟，哇哇大叫中，躲在后面扔石子的十三和昏迷在地的君晚一下子暴露在视野。

　　“别过来！”十三紧张的提高了嗓门，骤然提高的音调在空荡荡的地下城来回回荡。“识相的就站在原地，这是警告，再靠近一步，踏雪山庄一定会要你好看！”

　　黑掌人的目光越过十三，看到地上的君晚，笑意更深了。

　　“就凭你？”

　　“就凭我！呔——看招看招！”十三不知从哪捡了一口袋的石头，嗷嗷嗷的向黑掌人丢。然而他不会武功，射出的石子自然不蕴含半分内力，黑掌人不闪不躲，真气猛然一提，那些近身的石子霎时被震成了齑粉。

　　真气澹荡不绝，冲的十三倒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黑掌人好整以暇的蹲下/身，对着目瞪口呆的十三道：“初次见面，就赏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放下君家小少爷逃命去吧，回踏雪山庄，向你们的人复命。”

　　诱人的条件，在敌人压倒性的实力面前更显可贵。十三艰难的挪了挪舌头，黑掌人的两指不知何时探上了他的喉结，只要一个错误的回应，便会立刻掐断他的脖颈。

　　“忠心固然可贵，可若不识时务，也就只能是愚忠了，对不对？”

　　十三后背冷汗淋漓，颤抖着咽了咽喉头，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乞求。黑掌人满意的放开他，十三大喘气的扑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看向眼前的黑掌人，再也不敢反抗，连滚带爬的逃掉了。

　　“哼，踏雪山庄的家仆也不过如此。”

　　黑掌人这才转向地上的君晚，他是客栈里的偷袭者之一，对自己出掌的力道格外自信。君晚的后脑中了他的掌风，这么长时间过去早已伤势爆发，奄奄一息。

　　“君家小少爷，雪字诀么……”黑掌人端详起君晚，目光明晦不定。“哎，可别就这么死了，我不好向那个人交代啊。”

　　黑掌人捞起君晚，将人夹在腋下，就在这时，一股风声直袭脑后。

　　“哼，还真是不可救药的愚忠。”黑掌人头也不回，左掌叠劲连推，凶悍的掌力狂风般扫向背后，将偷袭者与偷袭凶器整个击飞出去。

　　偷袭者咕噜噜落地，果然是去而复返的十三。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黑掌人的右掌猛然剧痛，原本腋下夹着的人忽得下沉，下颌同时挨上重重两脚。君晚双目猛睁，两手倒立双腿旋扫黑掌人下盘，刁钻的攻势迅敏犀利，刹那间把黑掌人击倒在地。

　　“下巴！”远处的十三遥遥的喊。

　　黑掌人正要起身，后颈又挨一肘，半个身子的穴位眨眼被君晚彻底封住。君晚的细指抵住他的下颌，食指一曲，干脆利落的卸掉了他的下巴。

　　“这次别想再服毒！”君晚飞快的将人制住后，赶忙去看十三，十三嘿呦嘿呦的从废墟里爬起来，灰头土脸狼狈的不行，却仍是一脸欠揍的丑笑。

　　“十三你没事吧？”

　　十三连连摆手，示意君晚赶紧瞅正事。

　　君晚点穴时将雪字诀内功灌注其中，黑掌人此时穴位被制，四肢百骸冰封般难受，无法解穴更无法动弹。君晚一把扯去他蒙面的巾布，巾布之后，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男人的脸。君晚谨慎的摸了摸男人的耳根，揭去一层人/皮/面/具，然而面具之后依旧是另一张不认识的脸。

　　黑掌人同样在看他们，眼中炸满了惊异。

　　怎么会如此，在客栈里受他一击的君晚、方才吃他一掌的家仆——怎么可能一个个都好端端的毫发无伤？！

　　君晚无视男人眼中的惊诧，确认那漆黑的掌心的确是黑掌人无误，麻利的搜索全身。可黑掌人身上空荡荡，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线索。

　　黑掌人揶揄的弯了弯眼角，他下巴被卸，自然说不出一个字，但是君晚也不敢轻易让他恢复，一旦这人咬破牙齿上的毒囊，一切就又前功尽弃。

　　僵持间，十三从地上捡起那夜明珠棍棒，吹了吹，邀功的递到君晚面前。

　　君晚一怔，赶忙接过。

　　是了，如此贵重的物件可不是随随便便从街上买来的，多半是家族所有，没准儿还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很快，君晚在棍棒的手柄处摸到一丝异样，拿火光一照，发现侧面刻着一个端正的“尹”字。

　　十三的笑意有几分深邃，“没错了，看来他们是一个姓尹的家族。”

　　黑掌人的脸色终于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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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候，君晚和十三带着抓获的黑掌人回到山庄，君长鸣早就翘首以待，命人把人质好好看守，对着四弟又是夸奖又是责备。

　　兄弟俩先后出门，都对敌人有了摸底的收获，尤其是君晚，今次竟好运气的捉到一个活口，令众人刮目相看。

　　“四弟可真是命大，”君渊推着轮椅过来，嬉笑揶揄：“听说那客栈下面是一个无底深洞，你在打斗中掉下去竟然还能毫发无损，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君晚正视不怀好意的兄长，一伸手，拉来旁边一脸懵逼的十三。

　　“不瞒三哥，这次我能顺利脱险，都是十三保驾护航的功劳。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真到关键时刻，一点不掉链子。”

　　十三摆出缩头缩脑的怂样，露给君渊一个傻乎乎的丑笑。

　　君渊嫌恶的瞪了一眼不上台面的十三，挤兑君晚也没了心情，悻悻的走开了。

　　“小少爷……”一直到君渊走了好远，被捉住的十三才幽幽道：“下次拿小的搞突然袭击，麻烦提前吱一声。”

　　君晚点着下巴笑眯眯，“不需要啊，要不是这次出门我都没发现，你的演技可是超群的。”

　　十三赶紧举手求饶。

　　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往雪院走，刚走到院门口，就碰到迎面出来的鄂管家。“小少爷，方才代庄主传话，请您稍事休息后到龙翔厅一起用晚膳。”

　　“嗯，我三哥也去吗？”

　　“既是聚餐，三少爷应该理应会去。”

　　“那我就不去了。”君晚一口利落拒绝。

　　他平日里甚少如此任性，以至于鄂管家一时半刻都没反应上来。

　　“烦请鄂管家给我二哥说一声，就说今日我累了，想早些休息，龙翔厅就不去了，不过晚膳还是要吃的，十三——”

　　“哎——”十三拉长了调子回应。

　　君晚指了指院里的桌几，歪头道：“今天晚膳我们吃蛇羹怎么样？”

　　“好啊，反正我喜欢。”

　　“行，吩咐厨房，今晚雪院吃蛇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