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恩将仇报一直很行》朗白

11、怎么突然就娇气了

　　天色渐晚时，君晚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在酒铺时他忙着服务众人，自己就喝了两口鱼汤，这一路上又打又闹又中毒，体力消耗的差不多，此时冷气一下来，顿时感到饥肠辘辘。

　　“十三，我饿了。”君晚轻轻扯扯十三的衣袖。

　　十三探出岩洞瞅了瞅，回道：“这林子我没来过，估摸着也没什么能吃的，赖好将就一晚上吧，大活人一晚上不吃东西饿不死。”

　　君晚屈起膝盖，委屈的抱成一团：“要是十二在，肯定会给我找吃的。”

　　十三哈哈一笑，枕着双臂懒洋洋躺进洞里：“那真是抱歉咯，我不是十二，十三可找不来吃的。”

　　“阿大也会给我找吃的。”

　　“我也不是阿大。”

　　“阿二也会……”

　　“……”

　　十三无语的扭过头，就见君晚可怜巴巴的缩在墙角，衣衫被雨水浸湿，冷饿交加瑟瑟发抖。

　　想想也是，踏雪山庄的小少爷自小到大锦衣玉食，何时受过这等风餐露宿的苦楚？十三嫌弃的长叹一声，骂骂咧咧的出去觅食。

　　既没有火，野味就不要想了，十三在附近转了一圈，捡来两枚看上去勉强没毒的野果。

　　不过当他把那脏兮兮、歪歪咧咧的果子递到君晚面前时，君晚好看的眉毛却细细的皱了起来。“这个……这个能吃吗？”

　　十三自己咬了一口，胡乱嚼了两下就“呸”的吐了出来，脸不红心不跳道：“能吃。”

　　“那你洗了吗？”

　　“不用洗，雨水都冲干净了。”

　　“可是雨水不干净……”

　　“我的小祖宗——你在山庄的时候也没这么娇气吧？”十三气不打一处来，认为君晚是在故意整自己。“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挑三拣四，不吃就不吃，不吃没有了！饿着吧！”说罢把果子往外一丢，自己大摇大摆的躺回洞里，可懒得再动弹。

　　润雨细无声，他这边一安静，山洞里就没了声响，只有林间的雨珠断断续续坠入土地。

　　太过安静，反倒连睡觉的兴致也没了。

　　十三抬了抬眼皮，发现君晚依旧蜷缩在那里，既没睡觉也没吱声，像只受伤的小动物。十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个想法，平日里他跟君晚又是试探又是打闹，针锋相对时那是一点都不手软，偶尔恶意的报复一二，还心安理得。

　　但他却受不了君晚这个样子——这种虚弱示软的样子，既无棱角，又无锋芒，可怜兮兮的露出小小的信任，满心期待着他能做些什么。

　　简直了，无情的鞭打着混混十三失散多年的良心。

　　而且十三坚信，君晚这样绝对是故意的——不过一个小小的软骨迷烟，干嘛弄出一副“你要抛弃我了吗”的可怜样儿？！

　　十三怒吼着冲出岩洞，再回来时，手上多了几个成色不错的果子。

　　“能吃，洗好，已掰开。”

　　这一次君晚没再闹腾，乖乖接过果子，一小口一小口吃了个精光，看来是真的饿极了。

　　十三这才松了口气，望着外面已然暗下的天际，道：“一直这样待着也不是事儿，不知道外头的追兵还在不在，小少爷可有什么法子？”

　　“阿三会找到我们的，追踪寻人是他的拿手绝活儿，那些黑衣人的目标在我，不会与阿大他们缠斗太久，我们暂时躲在暗处反而安全。”吃了果子，君晚的体力恢复不少，说话也不再有气无力。

　　“啧，那就只能耐心的等咯。”十三无聊的躺倒在岩洞里，继续和君晚面对面。

　　面面相觑，最怕的便是尴尬无聊。君晚颇有兴致的端详着十三的丑脸，又一次提起十三的名字。

　　“你真的不愿意说你原本的名字吗？这里又没有别人。”

　　“不愿意。”

　　“可是十三这个名字也不好，十三……十三……我再给你取个新名字如何？”

　　“名字是小少爷喊的，随小少爷高兴。”

　　君晚点了点下巴，想象着踏雪城，踏雪山庄，想象着今天在河滩边所发生的一切。

　　“孤河，”君晚忽然道，“你既姓阮，就叫做阮孤河，怎么样？”

　　十三原本没把名字的事放在心上，但阮孤河之名听起来着实不错，细细咀嚼，倒与他半生岁月隐隐契合。

　　“阮孤河。”

　　“是啊，你觉得如何？”

　　“挺好，就是这么好的名字太过显眼，名字我先收下了，在山庄里时小少爷还是继续喊我十三吧。”

　　“那待你有朝一日名动江湖时，可别忘了用这个名字。”

　　十三打哈哈，“小少爷拿我寻开心呢，十三浑人一个，只想好吃懒做浑噩一生，至于扬名立万，那是小少爷该考虑的事情，与十三不着边儿。”

　　“谁知道呢，”君晚托腮一笑，“以后的事，谁又能猜的着呢。”

　　又聊了一会儿，君晚的眼皮渐渐发沉，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十三毫无睡意，窝在岩洞里却也不敢随便走开，眼前不自觉浮现出那群黑衣人的身影。

　　……是“他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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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头，踏雪山庄，此时此刻早已闹翻了天。

　　君长鸣千叮咛万嘱咐要看护好踏雪山庄之人，不想还是出了岔子，而且出事的是谁不好，偏偏是他最宝贵的四弟。

　　“如何，消息都封锁了吗？派出去的人有没有回复？找到君晚的下落了吗？”

　　聂管家刚进门，脚步还没站稳，就被自家主子焦急的问了一脸，忙答：“回代庄主，小少爷城外遇袭的消息皆已严密封锁，老庄主在后山疗养，暂时不知此事，山庄内的宾客也无人提及。您吩咐派出的两波人手，一方在山庄里统计进出可疑的江湖人士，一方在城外树林进行搜寻，那群袭击者极为谨慎，逃跑时没有留下任何踪迹，目前尚未找到。”

　　君长鸣捏了捏眉心，望着外面的天中月，担心溢于言表：“已经好几个时辰过去了，不知道君晚现在在哪里，安全不安全……对了，雪隼呢？”

　　“已放出。但是小少爷逃入的那片树林平时罕有人去，且枝叶茂密，毗邻山石溪河，雪隼寻人受扰，只怕也得花些时间。”

　　君长鸣长出一口气，既担忧又松气。他们这般兴师动众都寻不到人，就更别提那群半路杀出的黑衣人了，只是现下两波人马都在寻找君晚，君晚那边则不好分辨敌友，若是黑衣人一方先找到了他……君长鸣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继续搜寻，切记，一定要隐蔽行动，注意是否被人尾随。还有，山庄中也继续加派人手，好好盯着这些日子的来客，每天出入务必仔细登记。”

　　“代庄主还是认为，偷袭小少爷的人就在山庄的宾客当中？”

　　君长鸣撇出一个冷笑，“若不是有人在山庄中盯梢，又怎么会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君晚前脚刚一出门，后脚就被人包围偷袭，若说没有内贼通风报信，我才不信。”

　　聂管家想了想，又提出一事：“还有一事，属下认为需要回禀代庄主——小少爷出门时身边跟随的那些个雪院家仆，一位也没回来。”

　　君长鸣诧异的转过身。

　　“最早出事时，是阿大回山庄报信，只是一回禀完他就离开了。”聂管家同样不解的皱起眉。“今日跟小少爷出门的有八/九人，与黑衣人交战后竟没有一人回来，全消失了踪影。”

　　没想到听完这些，君长鸣反而笑了，“如此，我便可略略放心了。”

　　“？”

　　“继续加派雪隼，莫打草惊蛇。”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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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林里，正是夜深露重。

　　野兽的低吼穿过夜空，惊醒了在岩洞口打盹的十三。

　　十三睁开一只眼，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很快转身去推君晚。“小少爷，山庄里养的有狗吗？”

　　君晚身上烟毒尚未完全退去，睡得有些沉，迷迷糊糊道：“没有啊……你问这个干嘛……”

　　十三一听，二话不说把君晚扛到肩头，一个箭步跃出岩洞，往密林深处飞速狂奔。君晚被颠的七荤八素，就是再迷糊也彻底醒了：“发、发生什么事了！”

　　十三回过头，在这种时候，他的脸上居然还能挂着笑：“有狗，小少爷，你说大半夜的这山林里突然冒出几条狗，是找你啊还是找我啊？”

　　两边的树林自眼前飞速倒退，君晚支起耳朵，本该静谧的山林里果然沉浮着似有似乎的沉重呼吸，那呼吸声粗放无比，是兽而不是人。

　　“踏雪山庄从不养狗。”

　　“那就惨咯，肯定是追兵。”

　　十三一个大步高高跃起，背着君晚落上一块岩石，手脚并用的飞快翻过。他的力气不小，动作灵活的惊人，在山林里穿梭起来如履平地。奈何背后的追兵却是四条腿的动物，人力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眼见着后方越追越紧，犬吠声隐隐传来。

　　十三见此改变路线，快速跑到溪河边，想也不想就往下跳，可谁知刚一迈步，就被背上的小少爷拽着耳朵硬生生给停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君晚惊慌道。

　　十三的丑脸被拽成了=_____=的样子，疼的龇牙咧嘴。“我的小祖宗，你以为那狗凭什么一直追着我们，是气味儿！气味儿啊！不走水路难道要等人来抓你吗？”

　　“我、我害怕水！不许跳！”

　　“嗨呀这溪水浅的狠！淹不死人的！”

　　“那也是水！不能跳不能跳——！”

　　“夭寿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闹少爷脾气！”

　　“我……我不要，你放我下来……！”

　　君晚一看要进水，脸都吓白了，弹腾着就要下地。十三被他闹得头皮发麻，臭脾气也上来，一松手把君晚给狠狠摔到了地上。

　　“行，我不管了，你不下水是吧？你不下我下！”说罢衣服也不脱，一个猛子扎进了溪里，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君晚慌不迭的逃离水面，然而刚退两步，一张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迎面从树林里冲来！